第五章 石破天驚聖人出 與智慧大師相遇

現在我們的問題是:孔子、孟子也好,蘇格拉底、柏拉圖也罷,還有這王陽明,他們都認為,存在著一個東西你還沒有看到,而且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說相當重要,那麼這究竟是什麼怪東西呢?

最早描述這個東西的,是老子李耳,他在《道德經》中說,這個東西啊,這個東西,那可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啊:

有物混成,(有個渾然一體的東西,)

先天地生。(它先於天地而生。)

寂兮寥兮!(無聲啊,又無形!)

獨立不改,(它永遠不依靠外在力量,)

周行而不殆,(不停地循環運行。)

可以為天地母。(它可以算做天下萬物的根本。)

吾不知其名,(我不知道它的名字,)

強字之曰道,(把它叫做道)

強為之名曰大。(勉強再給它起個名叫做大。)

大曰逝,(大成為逝去,)

逝曰遠,(逝去成為遼遠,)

遠曰反。(遼遠又返轉還原。)

故道大,(所以說道大,)

天大,(天大,)

地大,(地大,)

人亦大。(人也大。)

域中有四大,(宇宙間有四大,)

而人居其一焉。(而人居其一。)

人法地,(人以地為法則,)

地法天,(地以天為法則,)

天法道。(天以道為法則。)

把老子說的這個沒頭沒尾、沒頭沒腦的怪東西,與柏拉圖的洞穴理論對照一下,我們的心裡就會「咯噔」一聲:哇,走出洞穴的柏拉圖,所看到的正是這個,他看到了,許多人都看到了,可是誰也無法說清楚。

他們不是智者嗎?怎麼智者還說不清楚?

事實上,不是他們說不清楚,而是我們聽不明白。你無法對一個盲者,描述各種顏色的區別。因為對於盲者來說,世界上壓根兒就不存在顏色。你也無法對一個聾者,描述各種音律音韻的區別,因為對於聾者來說,音律與音韻同樣也是不存在的。

即便是從現代科學的角度,我們也知道人類的認知存在著局限性。我們雙目所見,只是光譜上極窄的範圍。我們的耳朵,既聽不到超聲波,也聽不到次聲波,既然你無法對天生的盲者描述顏色,也無法對天生的聾者描述聲音,這就決定了離開了洞穴的幸運兒,他已經無法再與我們進行溝通。因為我們人類所創造的語言體系,正如盲者的視覺,正如聾者的聽覺,無法對感知不到的東西進行理性描述。

而王陽明,他上天入地,編神仙瞎話娶一堆老婆,被刑杖打屁股和食人族同居,目的只是離開人類感官認知的洞穴,一睹那先天造化的神奇真界。

他終於走出了洞穴,也終於在智慧的極點,與孔子、孟子、老子、蘇格拉底及柏拉圖等所有的智慧大師相遇。

一個在思想領域實現突破,一窺終極智慧的人,猶如一個爬到桅杆高處的人,他並不需要大喊他在高處,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高處。悟道者不需要說道,人人都知道他在智慧上已經到達了自己無法比擬的境界,所以悟道者是從終極智慧的角度來看待事物問題,他說的話,我們都能夠聽懂,就如同我們能夠看懂棋局上誰輸誰贏一樣。但是,你知道誰贏了,但你無法重複他的棋路,一句話,在你沒有到達智慧彼岸之前,你對於智慧的理解,始終是停留於盲者對於顏色的理解、聾者對於韻律的理解的狀態。

最後一個問題,終極智慧與仁、與義、與道德、與美德、與慈悲、與善良、與良知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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