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宗昌:天下第一無賴

張宗昌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擲骰子水平很高,贏得別人面無血色,然後他再把錢還給人家,於是交了不少朋友。大小老婆有多少他自己也弄不清,往往是娶了新的忘了舊的。老婆有和衛兵私通的,張知道了哈哈一笑不但不惱還倒給幾個大洋當賀禮。他挺念舊,鄉親凡找張宗昌討口飯吃,一般都能答應,就算舊日得罪過他的也不計較。他揮金如土,朋友有難,二話不說幾萬大洋眼不眨就能扔出去。

張宗昌十五六歲時,長得像小牛犢一樣健壯。他性格外向、粗野、豪爽、張揚,而生活的不幸又使得他心中更多的是憤懣,對人更多的是抗爭。這樣,打架、鬥毆就成了張宗昌的家常便飯。

我國農村家族勢力很盛,大家族往往控制著地方的權力,為霸一方。像張宗昌家獨門單戶,一般是受欺壓的對象。張宗昌與人打架,一方面是他的性格所致,另一方面也有抗爭的因素。

近代以來我國移民大致形成了三大流向,即華北諸省人口「闖關東」,黃河長江流域各省人口「走西口」,東南沿海各地人口「下南洋」。此外還有太平天國後向江蘇、安徽、浙江等省的遷移。

1897年,張宗昌沿著老一輩走過的路——闖關東,開始了新的人生。

那一年,膠東一帶又遇荒年,民不聊生,生活困苦到了極點,外出逃荒者絡繹不絕,有的甚至是舉家遷徙逃往東北,張宗昌家裡也是艱難異常。當時祝家村共有十幾人齊下關東,還有鄰村數人同行,是張錫福親自帶著張宗昌和大家一齊共下關東,他們隨眾人徒步來到煙台。張家父子在福山一帶打了三個多月的零工,然後又在船上打零工,一路來到營口,接著輾轉到吉林周邊的農村打零工。一年半後,張錫福因身體素質差,加以東北氣候寒冷,隨祝家村的三位老鄉回家。事後多年,家人問及張宗昌為什麼不隨父親返回家鄉,他說:「我一向不懼怕艱難困苦,出來了,就往下干吧。」

就這樣,張宗昌繼續在東北流蕩,這期間他打過零工,扛過長活,給老財家放過牧。但都是在農村,除了能填飽肚子外,此時的張宗昌在東北零下幾十度的冬天卻只穿著破爛棉衣,直到1899年依然如故。

19世紀末,帝俄攫取了中東鐵路的修築權後,為了獵取廉價勞動力,在華大批招募築路工人。此時尚在農村扛活的張宗昌,被一同在農村扛活的同伴告知此事,其中一人叫劉子良,是遼寧省營口一帶高坎農村人,劉也是窮人,是張宗昌在福山扛活時結識的好朋友。劉子良後來成為張宗昌的姻親,也就是張的正夫人袁書娥的堂房娘舅。張宗昌發跡後,劉由於身患重病未隨同做官,張宗昌夫婦二人為其在瀋陽購買房屋,並給予錢財,讓他安心養老。

1899年,張宗昌應招到中東鐵路當工人,此次招募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劉子良。在這期間,由於張宗昌身材高大,勇於乾重活,有股子狠勁,以至於工友們都很佩服他,這樣,張也逐漸得到俄國人的青睞,併當上了工頭。張宗昌待工友們寬厚大度,不吝惜錢財,所以在工人當中很有威信。其間,張宗昌當過裝卸工,干過扳道工,一干就是五年多,一直沒有離開過鐵路。

因為經常與俄國人接觸,再加上記憶力驚人,張宗昌能夠說一口流利而又發音準確的俄語,認識他的人都是知道的。他的俄語口語水平,用陸軍大學畢業、人稱多才多智的小諸葛李藻麟的話說:張宗昌的俄語程度可做個好翻譯。當然,張宗昌雖然俄語口語流利,辭彙量豐富,但只是會說而已,一個俄國字也不認識。

也正是在這一時期的1901年,張宗昌19歲時,向中東鐵路局請假,回山東老家與賈氏完婚,沒有幾日即返回鐵路繼續做工。張宗昌與賈氏毫無感情,僅是奉父親之命完成婚事,張往返路程加結婚只用去了很短的時間,由於當時的交通不便利,其中大部分還是在路途中。

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帝俄久已蓄謀吞併東三省,把東北看作自己的勢力範圍,它曾乘義和團之變,八國聯軍攻佔北京之際,出兵東北,侵佔東三省。日本帝國主義不肯甘拜下風,它對東北也是虎視眈眈,並在英美的支持下發動了這場戰爭,意圖從帝俄手中奪取東三省,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為而後獨自吞併奠定基礎。

當時俄軍開到東北作戰的部隊不下30餘萬,需要大批俄語翻譯人員,凡粗通俄語者,無不網羅到軍中充當翻譯。張宗昌俄語說得相當流利,而且多年來為俄國人辦事,自然成為優先招聘的翻譯,備受重視和信任。

日俄戰爭開戰後,日軍大肆收買東北鬍子,利用土匪熟悉當地情況的有利條件,襲擊俄軍兵站,騷擾俄軍後方,使俄軍顧此失彼,疲於奔命,屢遭失利,損失嚴重。因此,俄軍也決定效法日本,組織華人武裝力量,襲擊日本兵站和補給線,擾亂日軍後方,以支持前方作戰,這支別動隊的組織者和領導者,由誰來擔任呢?當時,張宗昌正在俄國軍隊中充當翻譯,素為俄國人所賞識和器重,此項重任自然是非他莫屬,想當然地落到他的肩上。

張宗昌接受任務後,立即進行籌劃。幾經考慮,他也認為只有招募鬍子隊伍擔負此項任務最為相宜。因為他們有人有槍,無需花費很大力量去組織,無需花費很多時間去訓練,便可立即投入作戰,能收立竿見影之效。當時,有人為他介紹一個鬍子頭王某。為了說服他率部參加對日作戰,張宗昌曾孤身一人,冒著生命危險,匹馬單槍,深入虎穴,與王某會面。王某見其膽識過人,為人真誠坦率,衷心服膺,於是以這一支鬍子隊伍為骨幹力量的游擊隊便迅速組成。但遺憾的是,出師不利,投入戰鬥後,最初幾個回合均告失利,大部被殲滅。張宗昌掃興至極。而俄國軍部則對他倍加鼓勵,多方給予支持,令其重整旗鼓,再次擁兵買馬,並發給槍支彈藥,由殘存的數百人,逐步擴大到數千人,最後竟發展到號稱有兩萬多人的隊伍。俄軍還選派軍官多人參與隊伍訓練和營以上單位作戰指揮事宜。張宗昌則成為這支隊伍的首領,當時的「官銜」稱「統領」。張宗昌在參加辛亥革命前,一般袍澤以及與之熟識的人均呼其為「張統領」,實緣於此。張宗昌在這個時期也得到向帝俄軍官實地學習軍事的機會,此後之所以頗具軍事知識和指揮作戰才能,均奠基於此時。

經過一番整頓、擴充與訓練,張宗昌所領導的這支隊伍,在擾亂日軍後方、配合俄軍前方作戰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每次下達的作戰任務都能基本完成,因此贏得了俄國軍方的信任與好評。

1905年,張宗昌24歲。是年,日俄戰爭以俄國戰敗而告終。帝俄被迫放棄南滿權益,俄軍全部撤回俄境。

俄軍的命運與被捆綁在俄國戰車上的張宗昌息息相關,俄軍戰敗後,張宗昌所部也決定予以解散。遣散辦法是每人發3個月的餉,另外每人加發路費70盧布。當時,每個士兵每月薪餉為25盧布,3個月薪餉的遣散費為75盧布。張宗昌將款項領到手,3個月薪餉的遣散費如數照發,而路費一事則隻字未提,全部扣發。只此一項,張宗昌便賺得金盧布不下百萬,陡然而成巨富。

正當張宗昌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之際,恰有俄國資本家擬招募華工5000人,前往西伯利亞開採金礦,礦址在鄂霍次克海和白令海峽沿岸地方。該地臨近北極,氣候嚴寒,人跡罕至,一般老百姓均不願去此嚴寒不毛之地。因此,俄國資本家只得在海參崴一帶招募工人,而此地多亡命之徒,頗難駕馭。張宗昌在俄國人心目中享有很高威信,在此等人中也頗有威望,因之,張又首當其選,充任總工頭,前往西伯利亞淘金。

張宗昌在金礦任總工頭時,不僅學得一手頗為出色的淘金技術,而且把自己鍛煉成為一個出眾的獵手。由於工作需要,他每年必須往來於金礦和海參崴之間達五六次之多。而這些地方地處偏隅,交通不便,冬天只能利用當地土著的雪橇,夏季只能利用當地土著的漁舟。該地原屬滿洲,其族男人腦後均有髮辮一條。每當雪橇賓士時,髮辮飛揚,呈一條直線,滑行速度之快,於此可見一斑。張宗昌在其地生活數年,時與他們往來,有時還隨他們出獵,射殺猛獸。因此,張宗昌不僅鍛煉了槍法,而且還通曉各種獸類習性,成為一個有經驗的獵手。

其後,金礦因經營不善,頗多虧損,張宗昌乃辭去總工頭職務,踏上返回家園的征途。張宗昌在金礦擔任總工頭期間,大約賺得了四五十萬盧布,又算是發了一筆大財。此刻,他想無論如何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荒唐,轉眼間竟然將偌大一筆錢財花得一乾二淨。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他決定儘快返回家鄉,不能在各地多事逗留。誰料想,剛剛回到海參崴便被包圍,好不容易才得以脫身。

張統領發財還鄉的消息不脛而走,離開海參崴以後,仍然和上次一樣,不管是在哈爾濱、長春,還是在奉天、大連,每到一處,舊日好友蜂擁而至,熱情挽留,日日夜夜酬酢不已。當然,在此等人中,也必定有一些生活困難開口求助者,他仍然一如既往,慷慨解囊,從不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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