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第八章 擒王之策

漫天棍影,照頭打下來,這不只是其中一人的感覺,而是三個人都有的相同感受,其氣勢可以同時鎖緊三人,可見向雨田不愧是秘族出類拔萃的高手。

卓狂生亦是邊荒集內位列三甲的高手,眼力在三人中數他最高明,所以心中的震駭也是最大。他曾見過向雨田使劍時的雄姿,雖是迅若電火的幾記劍招,但已在他心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向雨田的功夫,肯定已臻人劍合一的境界,劍隨意轉,揮灑自如,頗有種空靈飄逸的感覺,劍到了他手中似是活了過來般,招招封死慕容戰凌厲的反擊,令慕容戰沒法把他纏死,他隨時要退便退。

可是此刻卓狂生見向雨田提棍打來,一時間竟弄不清楚他真正拿手的是劍法還是棍法,可知此人的天賦之高,已高明至不論拿起什麼兵器,縱使只是一枝粗糙的榴木棍,仍可以把棍這種兵器,發揮得淋漓盡致,完全表達出棍的特性。

只從此點,可知向雨田確臻至武學大師的境界,而非一般只擅長某種兵器的高手。

卓狂生更曉得自己絕對退讓不得,否則高彥肯定非死即傷。冷笑一聲,一拳轟去,取的正是向雨田棍勢最強處。

當向雨田仍在丈許高處強攻而來之際,程蒼古早感到遍體生寒、渾身刺痛,登時醒悟到對方雖年紀輕輕,但其氣功卻練至登峰造極的境界。環視邊荒一眾高手,除燕飛外,確沒人及得上他。這真是非常令人不可置信,但卻又是眼前的事實。

想雖是這麼想,程蒼古心中並沒有絲毫懼意,探手拔出插在身後的鐵筆,衝天而起,運筆直插向雨田面門。或許向雨田的榴木棍能先一步打中他,可是他敢保證如向雨田招式不變,他的鐵筆可以洞穿對方的長臉,故一出手便是同歸於盡的招數。

高彥最是不濟,眼中儘是虛實難分的棍影,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擋格,自然而然便憑靈巧的身法,往後退開。

「啪!」

出乎卓、程兩人意料之外,棍影忽然消去,向雨田竟硬把榴木棍震得中分斷裂,由一支長棍變成兩截短棍,狂擊兩人。

向雨田右手揮棍疾掃程蒼古後發先至、長只一尺八寸的鐵筆尖端。甫發動已隱傳勁氣破空仿如雷鳴的聲音,凌厲至極點。

相反向雨田左手點向卓狂生的一棍卻似虛飄無力,輕重難分,似緩似快,令人光看著也因其難以捉摸的特性而難過得想吐血。

向雨田的臨時「變招」固令兩人陣腳大亂,但真正使他們心寒的,卻是向雨田左右兩手仿如分屬兩個不同的人,不但風格路子心法大相徑庭,且是截然相反。

如此武功,不但未見過,也從未聽過。

變招已來不及了,程蒼古筆勢不變,把作應變之用的餘下兩成真勁,盡注入鐵筆去,務要與這年輕的對手硬拚一招。

卓狂生則收回兩成力道,以應付此勁敵虛實難測的棍法。

棍筆首先正面交鋒。

程蒼古立即心叫糟糕。

原來向雨田右手揮打過來的短棍看似凌厲,事實卻完全不是那回事,用的竟是巧妙的拖卸之勁,一觸筆尖,化打為絞,登時卸去程蒼古大部份真力,且往橫一帶,借程蒼古本身使出的力道,帶得凌空的他橫跌開去,離開望台,掉往三層艙樓下的甲板去。

程蒼古雖千萬般不情願,但因用盡了力道,根本無力變化,回天乏力下,眼睜睜的被他強行送走。

「噗」!

棍端點中卓狂生的拳頭,卻傳來勁氣激撞的風聲,卓狂生心叫中計時,拳頭似被大鐵鎚重敲一記,對方狂猛的真勁攻入卓狂生經脈,以他的功夫,也頗有吃不消的感覺,卓狂生慘被震退一步,雖然沒有受傷,一時血氣沸騰,再使不出後著。

誰想得到向雨田左手似飄忽游移的一棍,竟蘊含了能裂脈破經的驚人真氣。

向雨田哈哈笑道:「果然有點功夫。」說話時,借卓狂生的拳勁凌空彈起,一個翻騰,投往仍在後退的高彥。

兩大荒人高手,一個照面下已潰不成軍,被向雨田巧妙地利用高台的形勢,破去他們連手的優勢。

卓狂生大喝道:「退入艙內!」同時猛提一口真氣,壓下翻滾的血氣,搶過去攔截欲向高彥下殺手的向雨田。

高彥別的本領欠奉,但仗著靈巧的身法和超凡的輕功,逃命的本領確是一等一。不待卓狂生出言驚醒,早向著通往下層的階梯電閃而去,只要回到艙房,自有把守的荒人兄弟擋架,他就暫時安全了。

向雨田終不能在空中轉向,撲了個空,可是他仍是一副遊刃有餘的輕鬆模樣,長笑道:「逃得了嗎?」

笑聲里,手中兩支短棍同時脫手射出,一支射向撲來的卓狂生,另一支直取已逃至階梯處的高彥背心處。

卓狂生有不忍目睹的感覺,只恨他已沒法為高彥做任何事,還要應付向雨田要命的暗器,撮指成刀,劈向射來的短棍。

眼看高彥小命難保,還要死得很慘,以向雨田的手勁,短棍不從高彥後背穿胸而出才是奇事。

此時程蒼古從甲板躍上來,見狀狂叫一聲,鐵筆脫手往向雨田電射而去,可知他心中是如何悲憤難平。

忽然楷梯處一聲嬌叱,一道白影竄了上來,劍芒並射,迎上已離高彥後背不到半尺的短棍,運劍重擊。

「砰」!

短棍寸寸碎裂,灑往高彥後背,高彥痛得慘哼一聲,直撞往圍欄,由此可見短棍的力道是如何狂猛。不過此時高彥受的只是皮肉之苦,絕對要不了他的小命。

破去向雨田這本是必殺一著的正是小白雁,只見她杏目圓瞪,擋在高彥背後,長劍遙指向雨田。

被卓狂生擊下的短棍墜跌地上,發出另一下響音。

今回卓狂生只挫退小半步。

「颼」!

向雨田從容舉步,一把接著射向他的鐵筆,手沒顫半下,眼睛投在小白雁身上,訝道:「果然另有高手,且是位漂亮的小姑娘,老卓你確實不是吹牛皮的。」

程蒼古見高彥撿回小命,不敢冒失進攻,落在圍欄處,嚴陣以待。

向雨田把鐵筆拿到眼前,欣然笑道:「這傢伙還不錯,老子暫時徵用了。」

高彥來到小白雁背後,仍是一臉痛苦的表情,非常狼狽。

在眾人開口前,向雨田一個倒翻,躍離望台,落在下方船緣處,長笑道:「荒人確是名不虛傳,本人佩服,幸好來日方長,向某人暫且失陪哩!」

說罷騰身而去,投往西岸的密林,消沒不見。

「哎喲喲!」

高彥忘了己身的痛苦,探手抓著小白雁的兩邊香肩,情急道:「雅兒受了傷嗎?」

程蒼古從欄杆處躍下來,卓狂生則仍呆瞧著向雨田消失的密林。

小白雁持劍的手無力的垂下來,嗔道:「你才受傷!我哪像你這麼窩囊?不過人家的手又酸又痛!」

高彥忙探手為她搓揉玉手,憐惜的道:「我為你揉揉,保證沒事。」

小白雁也是奇怪,方才還像要取高彥小命的樣子,現在卻任他搓揉手臂,只是嘟著嘴兒,氣鼓鼓的不作聲。

眾兄弟從楷梯處蜂擁到望台來。

程蒼古和卓狂生則對視苦笑,誰想得到向雨田厲害至此,邊荒集恐怕只有燕飛才堪作他的對手。

十多人把小白雁團團圍著,看個目不轉睛。

小白雁皺眉道:「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女人嗎?」

眾人大感尷尬。

小白雁旋又「噗哧」嬌笑,一肘撞在高彥脅下,痛得他踉艙跌退時,道:「今回真的是救了你一命,以後你不欠我,我小白雁也沒有欠你。再敢占我便宜,休怪本姑娘辣手無情。」

說畢歡天喜地的步下階梯去了。

※※※※

万俟明瑤會否是她呢?

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當時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唉!如果確是她,自己該怎麼辦?

拓跋圭走在載著楚無暇的馬車前方,心中思潮起伏。

左右分別是崔宏和長孫道生,長孫嵩等已奉他命令趕回盛樂,一方面負起重建盛樂之責,更要防止秘族的人搶奪黃金,順道把陣亡的戰士運回家鄉安葬。

秘族靠到慕容垂的一方,令整個形勢改變過來,以前想好的戰略大計,再難生出效用。

不理万俟明瑤是否心中的她,拓跋圭清楚自己再沒有別的選擇,正如他所說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昨夜他從楚無暇處,獲悉一些有關秘族非常珍貴和鮮為人知的事。

崔宏和長孫道生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都不敢出言打擾他。

車隊的行速頗快,所謂的五車金子,只是每車盛載一箱黃金,每箱約五千兩之重,不過是兩三個胖漢的重量,對車速只有少許的影響。

拓跋圭忽然狠狠道:「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的,我要教秘族血債血債。」

崔宏和長孫道生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以拓跋圭一向的行事作風,定是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