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第九章 免死金牌

燕飛和劉裕並肩坐在一座小丘面北的斜坡處,穎水在右方流過。不論水道或陸路,均不見舟車行人的影蹤,恐怕要好一段日子後,方會回覆商旅絡繹於途的情況,所以高彥想出來的振興大計,正是對症下藥的好提議。

劉裕笑道:「今次收復邊荒集,出現了一個全新的局面,如我所料不差,邊荒集將會在未來幾年攀上最顛的盛世年月,尤其是當我們把千千和小詩迎回來的時候。」

燕飛嘆道:「那就要看你老哥能否登上北府兵大統領的寶座。」

劉裕訝道:「你似乎對我沒有甚信心。唉!我明白哩!因為你曉得什麼娘的天穴根本與我無關,而我更非什麼真命天子,你因為曉得真相,所以擔心我。而不像其它人般誤以為我是真命天子,以為我是打不死的怪物。」

燕飛聳肩道:「人是不能永遠單靠運氣的,你是否真命天子並不重要,刀劈過來便要擋。而「劉裕一箭沉隱龍,正是火石天降時」這句歌謠,已未見其利先見其害,為你帶來極大的危險,你如想不出應付的辦法,我可保證你回廣陵後活不到三個月。」

劉裕沒有立即答他,沉默片刻,忽然岔開話題道:「為何你堅持不肯讓拓跋儀隨你一道往盛樂去?」

燕飛苦笑道:「這是個我不想回答的問題,明白嗎?」

劉裕道:「明白了!」

燕飛沉聲道:「我們所處的時代,是史無先例的大亂之世,處處充滿鬥爭仇殺,我和你不幸被捲入了這大亂的漩渦襄去,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求存,否則便有沒頂之禍。所以我為你想到一個辦法。」

劉裕大奇道:「這也有辦法可想的嗎?」

燕飛回覆從容,微笑道:「這招叫『免死金牌』。」

劉裕一頭霧水道:「免死金牌?你是否在說笑?」

燕飛道:「我是說得有趣點又誇大了些兒,好讓你印象特別深刻。唉!我何來說笑的心情,事實上是我連累了你,因為三佩合一是由我一手促成,再加上卓瘋子的渲染、荒人的推波助瀾,令你陷於非常不利的處境,變成眾矢之的。我們又是愛莫能助,回到廣陵後,你將要孤軍作戰。」

劉裕道:「處境不是那麼惡劣吧?北府兵里支持我的不在少數。」

燕飛道:「有多少人支持你並沒有分別,因為你仍要聽劉牢之的命令,而他更是第一個想殺你的人,因為你不但令他丟臉,還直接威脅他在北府兵的威權。他表面上愈對你和顏悅色,愈表示他暗裡有對付你的手段。現在劉牢之更和司馬道子一鼻孔出氣,他根本不用動手對付你,只須為司馬道子製造一個有利的情況,再由司馬道子的人對付你。由於敵人深悉你的實力,所以不來則已,來則肯定必取你命,你絕無活路可逃。」

劉裕倒抽一口氣,點頭道:「你是旁觀者清,我反沒像你般想得那透徹。我有個主意,只要如胡彬或朱序那樣有份量的中間人,向謝琰說項,他或肯向劉牢之提出把我遷調到他旗下,劉牢之是沒法拒絕的。」

燕飛道:「這不失為一個辦法,卻是下下之計,首先會被胡彬和朱序看不起你。現在人人視你為真命天子,你只要能證明自己確是打不死的真命天子,當時機來臨時,你便有機會脫穎而出。」

劉裕苦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劉裕實非別人口中臆說的真命天子,更非打不死的。」

燕飛笑道:「所以我想出了這招「免死金牌」,讓你變成打不死的人。」

劉裕嘆道:「你愈說我愈胡塗,世上焉有打不死的人呢?」

燕飛道:「我當然是誇大了點,如果敵人可以明槍明刀來對付你,例如出動百多二百人來圍攻你,換了是我也必死無疑。幸好敵人並不敢明目張胆,只能使陰謀手段,這樣你才有機會憑才智武功,渡過難關。」

劉裕道:「你還未說出「免死金牌」是什麼哩。」

燕飛沒有直接答他,道:「例如你變成孫恩,敵人有辦法刺殺你嗎?」

劉裕皺眉道:「假設孫恩只求保命逃走,恐怕不論你派出多少人去對付他,仍是白忙一常唉!但我並非孫恩,只怕也永遠不會成為像他那般的高手。」

燕飛道:「不要輕視自己,論武功刀法,天下間單打獨鬥可穩贏你的人屈指可數。而你更有非凡的體質,加上你臨機應變的急智,只要再有一道「免死金牌」,說不定反可以因禍得福,大增你「真命天子」的威望。」

劉裕道:「聽得我心都癢起來,看來你是認真的,非是哄我開心,」燕飛道:「你有沒有發覺高小子的輕功大有長進呢?」

劉裕道:「高小子確是進步了不少。上趟你以真氣為我通經活絡,我也得益不淺,頗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最大的不同處是內氣能生生不息,天然流轉,?勁比以前好多了。」

燕飛道:「由當年我為宋大哥和玄帥療傷開始,我發覺我來自丹劫的真氣有改變別人體質,摧發人體內潛藏力量的功效。到我從安世清身上學曉水毒之秘,把丹劫水毒兩股力量合而為一,在這方面更有把握。但這種功法並非人人承受得起,一不小心就變成揠苗助長,不但無益,反有大害。像對高彥我也只能適可而止,不敢全力助他,否則他說不定會忽然倒斃。」

劉裕終於明白他說的免死金牌指的是什麼,劇震道:「你竟是想以速成的方法,助長我的功力?」

燕飛道:「世上並沒有一蹴而得的神功炒法,一切還須看你自己的努力。這兩晚我把安公贈我的《參同契》秘本翻看了兩遍,終於找出竅門,可以把你體內的真氣從後天轉為先天。我說了這麼多話,是要你不敢掉以輕心。我會令你的真氣完全逆轉過來,行功方武亦會異於從前,以往一些似不重要的經脈竅穴,會變成主要脈穴。這過程會有一個適應期,像我在建康重傷初愈時,便不知如何和人動手。不過這只是小問題,憑你的體質才智,該可以應付。」

劉裕聽得疑信參半,吁出一口氣,道:「你是否高估了我呢?這種事一個不好,我固是小命不保,對你的損害也會很大。」

燕飛輕鬆的道:「那就要看安公是否瞧錯了人。這個險我們是不得不冒的,這是唯一能令你突破自己的方法,往後還須靠你的努力。」

稍頓續道:「事實上我一直有這個想法,只因你有別於人的體質。你有沒有發覺自己學東西比別人易上手,這不關聰明或愚蠢的問題,而是一種天賦。我不敢用這手段,是因為以前我沒有把握,可是天地心三佩合一給我很大的啟發,現在我等若為你開啟你武道上的仙門,讓你踏足進入存在於你身內的洞天福地,至於你會有何所得,便要看老哥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劉裕緊張地道:「給你說得我心中發毛。照你估計,整個改造真氣過程,需時多久,我要如何配合?」

燕飛道:「我估計至少要兩、三個時辰,你必須完全信任我,依足我的指示配合,拋棄以前所有行功的習慣。準備好了嗎?」

劉裕盤膝坐好,眼觀鼻、鼻觀心,道:「我有受刑的感覺。動手吧!」

燕飛移往他身後,一掌重拍他背心要穴。

劉裕全身一震,露出痛苦難當的表情,辛苦得說不出話來。

燕飛笑道:「感覺如何?」

劉裕苦笑道:「虧你還笑得出來,我的五臟六腑像翻了過來似的,難受得要命。」

燕飛啞然笑道:「這就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了。我這道真氣是試金石,進入你體內後,太陽真火和太陰真水兩股極端相反又相成的真氣分流而走,逆你本身的真氣而行,所以令你難受。到改造成功,你的真氣會依這種相反的方式天然流轉。假設你受不了這道真氣,又或你的身體排斥這注真氣,我只好放棄計畫,現在你過關哩!」

劉裕欣然道:「我當然想有道免死金牌。改造後,我的真氣可否像你般分陰分陽呢?」

燕飛道:「我還欠此本領。不過你的真氣會變成真火真水同流,大幅加強真氣的威力,逃走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因為真氣可以循環不休,生生不息。縱然耗盡真元,也該比以前快點復元,好處數之不荊」劉裕笑道:「只要變成半個燕飛,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燕飛道:「劉裕永遠是劉裕,你會發展出你的一套獨家武功心法,你的個性會決定你將來發展的路向。好哩!現在請把真氣全眾集在丹田氣海處,我先要把你的真氣打散。」

劉裕駭然道:「那豈不是廢了我的武功。」

燕飛道:「恰好相反。我只是驅動你體內的真氣,以打通和啟動以前你沒有採用的經脈和竅穴,這叫置諸於死地而後生。我便像代替了你主帥的位置,發號施令指示你體內的真氣大軍,如何在你體內的戰場贏得全面的勝利。你不會亦不可能吸收我截然不同的真氣,但卻可藉助我的力量重組以訓練體內的真氣大軍。就等於以前你體內的真氣只是烏合之眾,經重組和訓練後便成為銳不可擋的勁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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