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第十章 大獲全勝

「舒服嗎?」

被她抱著的高彥早心神俱醉,飄飄然不知人間何世,只恨雙手沒法移動,不能把她反摟著。聞言道:「我現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尹清雅一對大眼睛閃亮亮地看他,奔跑的速度卻沒有分毫慢下來,歡喜的道:「你抱過雅兒,現在雅兒抱還你,這是公平嘛!」

高彥享受著她銀鈴般的動聽聲音,心兒高燃愛之火焰,心忖,這種公平肯定佔便宜的是自己,如此的分析,當然不可以宣之於口,忙道:「公平公平!我愛你,你愛我,非常公平。」

尹清雅笑道:「你以為我抱你便是愛你嗎?去見你的大頭鬼吧!我只是見你武功低微,又跑得氣都喘了,為了救你一次,以還你救我一次的債,所以才抱你走這麼遠,可不是愛上你哩!」

高彥尚未有機會回話,整個人已給她拋往一堆厚草叢內,跌個七葷八素、滿天星斗。

尹清雅的如花玉容出現上方,掩著嘴嬌笑道:「我的高公子,乖乖在這裡躺上半晌,穴道自然會解開。你若不想被你的荒人兄弟宰掉,該懂到何處去吧!嘻!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大家是扯平了,以後各不相欠。」

高彥心焦如焚的道:「我救了你兩趟啊!」

尹清雅大嗔道:「建康那次怎可算數,我是憑本事脫身的,只是你糊塗吧!我走哩!」

高彥大嚷道:「沒有吻別嗎?」

尹清雅的聲音從南方遠處風一般送過來道:「去你的娘!」

高彥哭笑不得,心叫倒霉,事情怎會發展到如此田地呢?一切都完了。

忽然手足又回覆氣力,坐了起來。

老卓那老混蛋是怎麼弄的,累得自己不但救美不成,還要佳人打救,最後更遭無情拋棄。

自瘋狂愛上尹清雅後,他首次感到心灰意冷。無論他如何妄顧現實,終是自小在江湖打滾的人,明白到如讓尹清雅返回兩湖,想不一刀兩斷也不成。難道自己敢到兩湖幫的地頭去找她嗎?且高彥自問,對娘兒最在行,心忖,像尹清雅這種美得像可滴出蜜糖來的嬌女,最惹狂蜂浪蝶,最要命是她剛情竇初開,多情善變,恐怕不用一年半載,她已把他置諸腦後。唉!一年半載眨眼即過,還不知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復邊荒集。自己應否死了這條心呢?正自嗟自怨之際,風聲響起,小白雁從天而降,落在身旁,慌張道:「快走!敵人來了。」

高彥喜出望外,心想,卓狂生等定是將功贖罪,把她趕回來,忙裝出英雄模樣,好再次拯救美人,拍胸道:「有我高彥在,什麼都有辦法。」

小白雁急道:「你再不走我不理你了,唉!西面又有荒人,東南兩面是官兵,只有渡過淮水進入邊荒,才想辦法回兩湖吧!死高彥,你究竟陪不陪人家。」

高彥早臉色發青,雖說何無忌只是裝模作樣搜捕荒人,但如真的抓起自己,肯定會拿他祭軍旗。哪還有心情扮英雄,跳將起來道:「隨我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一帶的形勢哩!」

燕飛睜開眼睛,已是黃昏時分。

他藏身在一座山腰的樹叢內,居高臨下地瞧著山腳下的坑洞。

他多麼希望卧佛寺依然健在,洞天佩弄出來的坑洞只是一場噩夢。縱使他不願意承認,可是眼前的坑洞,已打破了他所有一向深信不疑的信念,徹底改變了他對生命的看法,為他和紀千千的苦戀,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他又再次生出孤獨的感覺,這感覺並非人多人少的問題,又或因紀千千並不在他身旁,而是那種因曉得仙門之秘、無以名之「局外人」的奇異情緒。

就像此刻,看著眼前夕陽西照下的美麗山區,他便心不由己的去思索,眼前的世界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一切有何意義。正是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令他感到孤獨,真正的孤獨。

洞天福地乍現即逝的震撼仍未過去,使他提不起勁去做任何事,但又感到這種心態對不起紀千千,對不起邊荒集、是一種罪過。他的心情是沒法子形容的。

唉!該怎辦好呢?必須找些最刺激的事來做,以吸引自己的心神,令他能再次縱情投入眼前的人間世去,把這段生命的旅程視作終極的目標,忘掉一切。

他可以辦到嗎?忽然間,他清楚自己和紀千千的相戀出現了危機,問題來自他。

這想法令他戰慄不安。

燕飛發覺自睜開眼後,目光一直沒法離開坑洞,直至這刻也辦不到。深吸一口氣後,又徐徐吐出一口氣。

從沒有一刻,他比現在更明白佛道中人的追求,那是來自深心處的一種渴望。此時,他反希望孫恩沒有離開,至少可以有一個傾訴的對象,感覺或會好得多。

他的內傷已痊癒大半,只要再過一晚工夫,該可復原過來。

不過,他已失去耽在這裡的心情,眼前的坑穴,似在默默細訴著這世界外的天地,令他感到處身的現實,只是個不真實的夢,此感覺會令人發瘋,他必須立即離開白雲山區。

燕飛彈了起來,朝邊荒集的方向掠去。

高彥在一道小溪旁雙膝下跪,叫道:「我走不動哩!大家在這裡好好休息。」

落在小溪另一邊的「小白雁」尹清雅一臉嬌嗔的躍到他身旁,叉腰怒道:「快給我站起來,這處離淮水只有二十多里,隨時會被敵人追上來。」

高彥咕噥抗議道:「由天光狂奔至天黑,你當我是鐵打的嗎?」

就那麼把頭浸入溪水裡,大喝幾口。

尹清雅哂道:「看吧!你這小子有什麼值得我看上你的資格,樣子只是過得去,說話則口不擇言、滿口臟言穢語、武功又低微、好逸惡勞、人又糊塗,蠢得像條豬。」

高彥把頭從水裡抬起來,任由水珠從頭髮滑下來,弄濕大片衣襟,笑吟吟道:「我的缺點正是我的優點。什麼規行矩步、武功蓋世,終日想著如何去算計人又如何呢?人是要生活的,只要快快樂樂渡過此生,便是最大的成就。你跟著我,擔保錯不到哪裡去。」

尹清雅嗤之以鼻的道:「發你的千秋大夢吧!本姑娘會跟著你嗎?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踢進水裡去,讓你享受活該的生活。嘻!活該的生活。」

高彥盯著她因說話起伏不停、玲瓏浮凸的酥胸,欣然笑道:「告訴我!你試過和別人一起時這麼開心嗎?試過時間過得這般快嗎?」

等了半晌,奇道:「為什麼不答我,是否不敢坦白說出來呢?」

尹清雅神色不善的道:「你賊眼兮兮的在看什麼?」

高彥辛苦的站起來,舒展筋骨道:「當然在欣賞我動人的小清雅。」

尹清雅大怒道:「再說一句什麼你的我的,我會把你饒舌的舌頭割一截出來。」

高彥舉手投降道:「不說了不說了。雅兒息怒。天都黑哩!附近有個荒村,不如我們今晚到那裡借宿一宵,共渡一個溫馨的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如何?」

尹清雅沉聲道:「你在說什麼?」

高彥嬉皮笑臉的道:「即使不是在同一張榻子上,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溫溫馨馨的,大家也可以……」尹清雅嬌叱一聲,揮拳朝他面門轟去。

高彥一聲「饒命」,轉身便逃,其速度之快是尹清雅沒預料到的。

尹清雅氣得七竅生煙的窮追在他背後,怒道:「小子裝蒜,內傷根本不嚴重。」

高彥拚命逃跑,仍不忘回應道:「本少爺的內功與別不同,高人一等,兼深不可測,豈是我的未來嬌妻小雅兒可以輕易揣測呢?」

尹清雅火上添油下,加速追去,道:「死高彥!今回給我逮著你,你死定哩!」

一追一逃,兩人轉瞬遠去。

劉裕和卓狂生回到淮水之北、渦水西岸的荒人營地,受到所有荒人熱烈歡迎,勝利的氣氛,充盈在廣布數里的營地每一個角落。一洗邊荒集二度失陷的屈辱。

劉裕隨即以主帥的身分,與流亡議會成員在主帳內開會,以釐定下一步的行動。

列席者有十多人,包括陰奇、席敬、方鴻生等人在內。丁宣代表拓跋儀出席,羌族則因情況特別,呼雷方的神智又出了岔子,所以沒有代表。

屠奉三首先總結戰果,道:「今次的勝利,是值得我們驕傲的。我方犧牲的兄弟不到百人,卻把敵人徹底擊垮,兩湖幫只得七條船全身而退,荊州軍則被我們殺得四散逃命,潰不成軍。」

慕容戰興奮的道:「我們依劉帥指導的辦法,吹響北府兵的號角樂章,一下子便將敵人沖斷為兩截,根本無還擊之力。」

姬別笑道:「看到北府軍的水師在淮水兩岸布防,荊州軍早軍心動搖,加上又發覺我們正徒步從渦水東岸朝他們推進,兩湖幫的援軍更不見影蹤,換作是我也要立即逃命,還有什麼好打的。」

眾人起鬨大笑。

劉裕問屠奉三道:「弄清楚荊州軍的主將是誰嗎?」

屠奉三道:「是桓玄的堂兄桓偉,此人頗懂兵法,武功也不錯。算他有運道,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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