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第二章 鐘樓刺殺

當宗政良使人進入羌幫總壇找龐義的麻煩,慕容戰正在該處主持大局,更由他下令不可意氣用事,於時機尚未成熟的一刻作出反擊,所以眾人只好眼睜睜瞧著龐義被帶走。

在小建康內,羌幫和匈奴幫兩幫的總壇是最宏偉的建築物,分處主街兩端,也囚禁了最多的俘虜,各達五百之眾。

為了躲過敵人隨時進行的突擊搜查,武器仍密藏羌幫總壇的地庫內。幸好燕飛、屠奉三等領袖人物,早想遍所有可能性,擬定出種種周詳的應變計畫,把五十多名配備弓矢的精銳高手混在俘虜內,潛伏於可攻擊敵人哨樓的戰略性樓房內。如有人來搜查,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地避往別的建築物。

在匈奴幫總壇內坐鎮的是呼雷方,正是由他通知集外對岸的兄弟,擺出進擊反攻的姿態。

不論是慕容戰或呼雷方,均是身經百戰、智勇雙全之士,曉得攤牌揭曉的關鍵時刻終於來臨,立即發出信息,著小建康內的兄弟進入戰爭的預備狀態里。

宗政良雖調入一支千人部隊,其實力卻不足以進駐監管小建康內以百計囚禁俘虜的建築物,只能在街道縱橫交錯處布防,尤其把兵力集中於主街兩端,等候來自古鐘樓頂上進一步的指令。

慕容戰當機立斷,命所有人解開腳鐐後,立即把武器從密室運出來,依循早經擬定的路線把武器送往各處。

然後是耐心的等待。

屠奉三閃入說書館內,卓狂生、程蒼古、費二撇和三十多名好手早被外面的突變觸動警覺,人人枕戈以待。

卓狂生道:「發生什麼事?」

屠奉三道:「刺殺行動提早進行,燕飛已到鐘樓去埋伏,我再沒有解釋的時間,必須立即攻打鐘樓,否則燕飛和龐義必死無疑。」

卓狂生精神大振道:「還等什麼呢?兄弟們,反攻邊荒集的時間到哩!立即更衣!」

拓跋儀立馬穎水東岸高地,遙觀對岸的情況。

三千多名準備充足的邊荒戰士,潮水般從隱身的叢林飛騎而出,於岸緣布陣,旗幟飄蕩,士氣昂揚。

在拓跋儀旁的是容色仍帶點蒼白,傷勢初愈的姬別、夜窩族的頭領姚猛。反攻雖來得突然,卻沒有人有絲毫懼意,只有興奮之情,因為邊荒集失陷敵手的那一口烏氣,實在憋得太久了。

對岸泊了近三十艘黃河幫的破浪戰船,沿河有二十多座箭樓,十多座地壘,在正常的情況下,如他們以木筏渡河,只會變成敵人的箭靶。

碼頭區是敵人兵力集中處,達千人之眾,實力足把西岸守得穩如鐵桶。

姚猛意氣風發的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徐道覆不單不派兵加入聯防,還著手下退守東門內,對我們大大有利。」

拓跋儀皺眉道:「燕飛他們在弄什麼鬼?因何忽然提早反攻?」

姬別笑道:「管他們在弄什麼鬼,反攻的訊號清楚明白,只是我們在此處,已可牽制敵人的主力,好方便集內兄弟行事。」

「隆鹿聲響,以百計的木筏,由騾子從密林拖出來,朝岸沿開至。負責這方面任務的是邊荒集的壯女,她們在邊荒集西面戰谷失陷時,帶著糧資牲畜撤往西面遠處,於五天前在邊荒集北面渡河,輿聯軍主力會合,令聯軍實力驟增。

姚猛興奮道:「快把木筏推進水內去,任敵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木筏只是用來作個幌子,唬人的!」

拓跋儀目光凝注小建康的出口,唇角忍不住的擴大笑意,道:「敵人中計哩!」

姬別和姚猛連忙瞧過去,敵人騎兵正從小建康馳出,列陣於碼頭區處,顯然是真的認為他們會渡河強攻。

徐道覆策騎馳出東門,遠眺上游碼頭區處兩軍隔河對峙調動的情況,當見到邊荒聯軍運來大批木筏時,虎軀一震。

旁邊的周胄報告道:「燕人進入全軍動員的狀態,佔據古鐘樓,又調兵到小建康和碼頭,卻沒有使人來知會我們。」

徐道覆沉聲道:「楊全期方面有何異動?」

另一邊的張永道:「荊州軍似尚未察覺我們這邊形勢的急遽變化,我猜是楊全期故意向燕人示好,沒有派員來偵察,故懵然不知這裡發生的事。下游亦不見兩湖幫的赤龍舟。」

周胄道:「二帥還要派人與邊荒軍接觸嗎?」

徐道覆緩緩搖頭道:「這樣做再沒有任何用處,邊荒軍已勝券在握,不用來和我們交易。」

周胄愕然道:「邊荒軍沒有可能突破燕人在穎河的防線,只是三十八艘破浪戰船,足可粉碎他們強渡穎水的行動,何況沿岸有更強大的防禦。」

徐道覆嘆道:「他們只是佯裝出攻擊的威勢,真正發難的是小建康的俘虜。哼!真的非常可惜,若鐵士心和宗政良肯和我們衷誠合作,我必可助他們避此劫難。現在卻是大勢已去。」

張永和周胄聽後互相對望。

張永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徐道覆毫不猶豫的道:「撤退!」

張永和周胄同時失聲道:「撤退?」

徐道覆斷然道:「沒錯,立即撤退,否則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局。」

接著雙目殺機大盛,道:「我親領三千騎兵先行,你們運載糧資隨後追來,除馬匹外不要帶其它牲口,一切以行軍快捷為要,更要提防楊全期派人追擊。」

張永和周胄齊聲領命。

徐道覆暗嘆一口氣。

始終保不住邊荒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情願幫荒人一個忙,讓他們得到一個完整的邊荒集,得到他遺下的大批兵器、物資和牲口。在往後一段長時間內,他的敵人是兩湖幫和荊州軍,而非荒人。他深心內更有一個熱切的期望,盼荒人能把紀千千從慕容垂的魔爪內救出來,其它一切均屬次要。

「鏘」!

蝶戀花出鞘。

燕飛故意運功鳴劍,在登樓石階的空間里,如晴天忽然爆響的驚雷,貫入每一個敵人的耳鼓。

餘音仍縈耳不去的當兒,燕飛人隨劍去,蝶戀花從階底彎出來,凌厲無匹的劍氣,籠罩著正拾級登階的七名敵人。

鐵士心領頭而行,正踏足第三級石階,宗政良落後半階,其它的六名將領緊隨兩人身後,接著是留守大門的十多個親兵,人人受劍鳴所懾,不知所措。

石階彎角盡處,另有兩名戰士持戈把守,正愕然往石階下的鐵士心等瞧來,茫然不知發生何事。

千載難逢的刺殺機會終於出現,成功失敗決定於剎那之間,如讓敵人醒悟過來,燕飛必死無疑。

劍光劇盛,燕飛騰身而起,朝領頭的鐵士心猛攻而去。

鐵士心和宗政良畢竟是高手,首先領悟過來,前者已來不及拔出佩刀,倉皇下一拳擊出,同時往上避開。

宗政良則在石階移開半步,拔刀反擊。

其它人亂成一團,紛紛欲掣出佩刀佩劍,不過都已遲了一線。

劍光像暴雨般摧打石階上的敵人,一時間沒有人弄得清楚誰是燕飛攻擊的目標。

鐵士心慘哼一聲,擊出一拳的手淌著血收回來,往上狂奔。宗政良長刀疾砍,卻砍在空處,駭然下只好追在鐵士心身後,往上退避。兩名緊隨宗政良的將領在拔出兵器前,已被燕飛劃破咽喉,滾落石階,撞得後面的將領親兵東倒西歪,亂上添亂。

燕飛踏足長階,蝶戀花化作長虹,直奔宗政良背心要害。如此招沒法殺死宗政良,又讓鐵士心逃往鐘樓大堂,刺殺行動將以失敗告終,而燕飛將白白犧牲。鐵士心憑空手,傷而不死地應付了他必殺的一劍,武功之高實大出他意料之外。

宗政良回刀反劈,雖陷於被動,仍是功力十足。

燕飛心叫糟糕,知道無法在三招兩式間收拾對方,把心一橫,決意找宗政良作陪葬,完全不理宗政良的反擊,直取對方咽喉,登時劍氣驟增,劍嘯聲震動整個石階的空間,完全是與敵偕亡的姿態。

就在此生死立判的一刻,宗政良雙目一轉,竟然翻下石階,讓出去路。

燕飛喜出望外,劍氣暢通無阻,直指離他只有五級石階的鐵士心,立時把他的生路死鎖。

鐵士心此時剛以左手抽出佩劍,上面的兩名戰士持戈狂奔而下救駕,下方的兵士則蜂擁而上,情勢緊急至極。

蝶戀花以驚人的高速,隨燕飛沿石階朝鐵士心疾射而去。

「嗆」!

一個是全力出擊,一方是倉皇自衛,兩相較量下,立竿見影勝負即出。

鐵士心受創在前,用的更非是慣用的右手,不過他確是威震黃河的霸主,憑左手揮劍仍是聲勢十足。

兩劍交擊。

鐵士心猛噴一口鮮血,長劍硬被燕飛鉸得脫手而去,只好一腳朝燕飛的胸口踢來。

燕飛心中暗贊,左閃避過下方投來的兩支長矛,同時避過鐵士心保命的一腳,又忽然反手一劍劈得後面撲上來另一名敵方將領連人帶劍滾下石階去,擋著窮追而來的大批敵人,蝶戀花三度攻向已手無寸鐵的鐵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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