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三章 只許勝利

飛馬會北門驛站氣氛緊張,自今早開始,飛馬會的戰士一直處於戒備狀態中,所有攤檔店鋪大小驛站停止交易。

大驛站更是兵力集中處,守衛森嚴,所有進出口莫不架設人為障礙,高處則布有箭手。

燕飛領著紅子春在驛站主堂見到全副武裝的拓跋儀,後者神色凝重,對燕飛於此時刻帶個外人到飛馬會的核心重地來,表面雖看不出絲毫異樣,但燕、紅兩人均肯定他心生疑惑。

燕飛雖曉得紅子春心知肚明拓跋儀方是飛馬會真正的主事人,仍循例介絕兩人認識。

坐下後,燕飛開門見山的道:「赫連勃勃是否全無異動?」

拓跋儀一震道:「你是猜到的還是收到風呢?」

燕飛道:「當然是猜的。我已失去高彥,至少變成半個又聾又盲的人。不過幸好老天爺仍沒有完全離棄我們,我目下已大致弄清楚邊荒集內外的情況。」

拓跋儀瞥紅子春一眼,沉聲道:「高彥怎會出事的?」

燕飛扼要解釋一遍,然後道:「暫時不要問我消息的來源,現在已弄清楚慕容垂和孫恩將會親自督師進犯邊荒集,而天師道與兩河幫同一鼻孔出氣,赫連勃勃則大有可能是慕容垂的走狗。昨夜對付花妖時的內奸不是姬別而是另有其人,至於姬別究竟是哪方的人,希望待會可於議會時弄個水落石出。」

拓跋儀道:「你可以肯定你的情報絕對精確嗎?」

燕飛苦笑道:「該有八、九成的準繩,現在任何行動,與賭博沒有太大分別,更有可能一鋪輸清,分別是在我們已陷身非賭不可的賭局。我可以猜到赫連勃勃沒有動靜,是因想到他的主力軍應潛伏於邊荒集北面某處,所以不用在集內勞師動眾,引致打草驚蛇。」

紅子春忍不住問道:「拓跋兄不是準備撤退嗎?因何反加強驛站的布置,似防敵人來攻打的樣子?」

拓跋儀瞧他半晌,最後目光移往燕飛。

燕飛點頭道:「紅老闆現在最關心的是能否能逃難避禍去也,因為他曾被孫恩迫害,清楚孫恩誅除異己的作風。」

拓跋儀露出懷疑的神色,向紅子春皺眉道:「紅老闆的發跡地不是洛陽嗎?」

紅子春苦澀的道:「若在洛陽混得風生水起,又何用到邊荒集來?北方排斥南人,南方排斥北人,天下間只有邊荒集不會理會你是南人或北人。我對南方早不存任可冀望,以為苻堅統一的北方會有一番新氣象,豈知並好不到哪裡去。為此才來到邊荒集,怎知剛有點成績,忽然大禍臨頭。天下雖大,可是最後一片能容身的樂土,終於也要失去。」

拓跋儀沉吟片晌,忽然道:「我們今天派出五路探子,照約定應於一個時辰前以飛鴿回報情況,可是現在卻如泥牛人海,一去無蹤。紅老闆自己考慮一下吧!」

轉向燕飛問道:「不再懷疑呼雷方了嗎?」

燕飛道:「既然郝長亨確有問題,呼雷方便非妖言惑眾,而毋須懷疑他最有力的理由,是若然慕容垂入主邊荒集,他的羌族將面臨滅族滅種的厄運。」

拓跋儀沉聲道:「我們該怎麼應付呢?」

以他的才智,仍一臉無奈地說出這句話,可知他已失去方寸。

燕飛正容道:「以慕容垂的雄材偉略,孫恩的深謀遠慮,全力來犯邊荒集,是籌謀已久的行動,絕不止於為佔領邊荒集而滿足那簡單。首先他們要把邊荒集所有勢力連根拔起,不容任何一方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更重要是長期雄霸邊荒集,牽制北府兵,慕容垂便可以從容統一北方,而孫恩和聶天還則可分別進犯揚莉二州。我們現在是全無退路,唯一生機是先統一團結邊荒集,再全力與敵周旋,作置諸於死地而後生的打算。」

拓跋儀默然不語,陷入深思之中,暗自咀嚼燕飛的提議。

紅子春容色慘白的呆望燕飛,眼神空空洞洞的。

燕飛長身而起道:「我還要去見屠奉三,我們再沒有猶豫的時間,待會的鐘樓議會將是敵我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砰」!

拓跋儀一掌拍在桌面上,斷然道:「好!我和大家一起共進退,縱使戰死,也要敵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紅子春忽然低聲了一串粗話,然後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般道:「對!死也要死得像個漢子,今趟把我也算上吧!」

燕飛心中一動,向紅子春道:「煩紅老闆立即通知卓名士,告訴他飛馬會已加入我們的抗敵聯盟,鐵定於鐘樓議會召開之際先下手為強,把內奸連根拔起,此事至關緊要,請紅老闆親傳口信。」

紅子春一聲領命,昂然去了,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

燕飛迎上正呆望著他的拓跋儀,沉聲道:「如今要勞煩你老哥親自出馬,我只想知道他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

拓跋儀三日不發的追著去了。

江文清在外堂接見慕容戰,陪她見客的有程蒼古和費正昌,後者表面並非漢幫的人,不過現在情勢危急,慕容戰於此時刻仍匆忙來見,肯定有大事商討。所以他們不再斤斤計較這方面的泄密問題。

慕容戰銳利的目光集中在江文清身上,道:「請容我慕容戰鬥瞻問一句,聽燕飛說宋兄乃大江幫的人,卻不知與江幫主屬何種關係?」

江文清知對方並非著眼於自己是誰,因為以現在她擺出來會客的陣仗,只要不是盲的也知她是主事的人。而慕容戰有此一問,只是要試探自己的誠意,遂向程蒼古頷首示意。程蒼古代答道:「慕容當家垂詢,我們怎敢隱瞞,孟齊是江幫主唯一的高徒、大江幫的繼承人。」

慕容戰皺眉道:「原來如此,請恕我孤陋寡聞,只聽過江幫主有位如花似玉的女兒,卻未聽過江幫主有位得意門生。」

費正昌微笑道:「慕容當家沒聽過孟齊之名,方合道理。因為江幫主對孟齊期望殷切,著力栽培,除親自為他扎穩根基,還送他往各地隨名師學藝,為免令孟齊成材前被仇家算計,故一直沒有向外宣揚,到近兩年方召孟齊回來處理幫務。」

慕容戰縱有疑惑,也無暇計較,開門見山的道:「我今次來見諸位,是有關乎邊荒集各幫會存亡的要事奉稟,更是代燕飛、呼雷老大和卓館主與各位說話。」

江文清雙目精光閃射,沉聲道:「慕容當家該知我們決定撤走,難道尚有更聰明的選擇嗎?」

慕容戰暗叫厲害,宋孟齊這番話表面沒有什麼,骨子裹卻迫得他沒法不把昕有籌碼拿出來,否則如何說服對方?

嘆了一口氣道:「任遙被孫恩殺了。」

江文清、程蒼古和費正昌三人聽得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慕容戰解釋道:「我們的「邊荒名士」卓狂生,一直是逍遙教布置在邊荒集的重要棋子,到昨晚仍是對任遙忠心耿耿,所以親自下手對付方總的靈鼻。剛才他收到「妖后」任青媞的傳書,整個人崩潰下來,終於向我們吐露實情,指出今晚慕容垂和孫恩將會親自督師進攻邊荒集。而燕飛肯定現在邊荒集已陷進敵人的天羅地網內,沒有一個幫會的人能逃得出去。我今次來見各位,是希望在鐘樓議會召開前,聽取各位的意向。合則力強,分則力弱,我們若能團結一致,誓死抗敵,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以江文清的智勇兼備,聞得慕容垂親來邊荒集,一時也亂了方寸,呆看著他。

慕容戰道:「據老卓所言,孫恩會截斷南面的水陸交通,假若我們沒有猜錯,兩湖幫和天師道已結成盟友,不用我指出各位也應清楚他們絕不容貴幫全身而退。任何人要威脅建康,必須控制大江上游,而貴幫則正是孫恩和聶天還的眼中釘。」

程蒼古問道:「燕飛到哪裡去了呢?」

慕容戰禁不住心中暗嘆一口氣,程蒼古有此一問,或者是因為燕飛具較超然的身分,或因他的才情劍法,又或因他與世無爭的性格,但不論是哪一個原因,都顯得燕飛是目下邊荒集最被信任的人,沒有他,邊荒集根本沒法團結起來。卓狂生說得對,燕飛加上紀千千,是號召邊荒集萬眾一心的絕配。

答道:「他要分別去見三個人,就是郝長亨、拓跋儀和屠奉三,三位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了吧?」

稍頓又道:「邊荒集現在是外弛內張,隨時爆發大戰,一切必須於鐘樓議會內解決。我們要先把邊荒集置於絕對的控制下,方有資格談論其它的事。」

江文清淡淡道:「照你們估計,敵人實力如何?」

慕容戰道:「由於南北正處於大戰一觸即發的紛亂局勢中,所以慕容垂或孫恩均沒有可能傾巢而來。孫恩的情況我並不清楚,但卻敢肯定慕容垂能抽調的兵力當不會逾一萬之數。

以此推之,孫恩的兵力亦應與此數相若,否則他們的聯盟將失去均衡。」

費正昌倒抽一口涼氣道:「邊荒集以漢幫最人多勢眾,不過可用之兵仍未過千,像貴聯兵力也只在六、七百人間,但已是北方幫會之冠,即使所有人聯合起來,也只是五、六千人之數,而敵人的實力在我們四倍之上,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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