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十二章 統一之夢

「天道甚浩廣,太玄無形容,虛空不可睹,匡郭以消亡。易謂坎離者,乾坤能二用。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虛……窮神以知化。」

燕飛閉上眼睛,心頭一陣激動。

他終於在武學上作出突破。若說他以前的日月麗天大法是「後天有為之法」,現在他的日月麗天便是「先天無為之法」,更是「自然之法」。

他現在體內「歷劫」而來的真氣,因其先天的性質,便如天道太玄的浩廣和無法形容。

若虛空之不可睹,周流六虛,沒有定位。任何有為的功法,均會惹來橫禍,因拂逆其先天之性。而關鍵處在乎「窮神以知化」,只要陰神陽神合一,一切便水到渠成,得心應手。以往的功夫並沒有白費,便如激戰慘敗後,重整軍容,添注新力軍,再次出征。

目標便是邊荒集。每一個想殺他燕飛的人,都會到邊荒集來。

他心中湧起對謝玄的感激,若不是他將自己擺放於步步驚心的位置,他絕不會如此勤力!

捧著《參同契》苦學不休。

「篤!篤!」

燕飛笑道:「劉兄請進!」

劉裕推門而入,關上艙門後到他旁坐下,訝道:「我故意放輕腳步,又改變平時步行的方式習慣,為何你竟仍能認出是我來呢?」

燕飛收好寶籍,微笑道:「劉兄試過紀美人的劍法,便來測探我的情況,對嗎?」

劉裕坦然道:「小弟確有此意,邊荒集的一仗並不易打,只能智齲利用邊荒集各方勢力間的矛盾,名副其實是有點混水摸魚,所以先要知己,曉得自己有什麼本錢。」

燕飛欣然道:「劉兄果然是明白人。邊荒集現在變成天下群豪必爭之地,必然能手雲集,任我們如何自命不凡,絕不能日以繼夜應付來自各方的攻擊,更不希望為邊荒集帶來腥風血雨,大煞紀美人胸懷的興緻。」

劉裕默然下去,壓低聲音道:「燕兄可知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更想打贏這場仗,那會成為我軍事生涯上的轉換點,可以令我一夜間成為天下景仰的英雄。」

燕飛凝視劉裕,平靜的道:「原來劉兄的目標是要統一天下。」

劉裕現出個盡顯他膽大包天的個性的燦爛笑容,點頭道:「我真的當你是我的知己,唯一的知己,所以不想對你隱瞞。我想成為一個成功的『祖逖』,這亦是玄帥對我的期盼。由我去續他未了的『統一之夢』。」

燕飛淡淡道:「我會作你一個聽命的小卒,助你統治邊荒集。就當是報答安公的知遇之情,更希望烏衣巷內的謝家大宅能永保詩酒風流的生活方式。」

劉裕探手捏他肩頭,重重一記以示感激。復不經意的問道:「若燕兄遇上任遙,有多少能取勝的把握?」

燕飛終於現出笑容,柔聲道:「他必死無疑!」

劉裕目不轉睛地打量他,欣慰的道:「燕兄終回覆劍手的自信,可喜可賀。且燕兄比任何人更清楚任遙的深淺,所以非是空口白話。那我們至少有一半殺死竺法慶的成功機會。」

接著朝窗外瞧去,雙目湧出熱烈的神色,平靜的道:「當那一天來臨,就是我離開邊荒集的吉日良辰。」

燕飛沉吟道:「劉兄今次到邊荒集來,事先並沒有得玄帥點頭,不怕玄帥不高興嗎?」

劉裕微笑應道:「玄帥選上我,不是因為我聽話,而是因為我的不聽話。何況玄帥清楚曉得我劉裕是那種人,絕不會忘恩負義。眼前所行的是唯一能誅除竺法慶的辦法,否則給他反噬一口,我們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忽然房門敞開,高彥一臉堅決神色的走進來,毫不客氣坐到燕飛的卧榻去,斷然道:「我決定以後不到那些要姑娘賣身的青樓去。」

燕飛和劉裕聽得先是面面相覷,接著爆起鬨房笑聲。

劉裕喘著氣笑道:「你這小子,給紀千千迷得有如著鬼迷似的。唉!你的娘!勿要把話說滿,以致作繭自縛、苦不堪言。」

一身武士服,把她曼妙的線條表露無遺的紀千千,芳蹤乍現的立在艙門口,不悅道:「高公子肯覺今是而昨非,是可喜可賀,你們怎還可以取笑他呢?」

劉裕狠盯燕飛一眼,怪他沒提醒自己紀千千躡足高彥身後,尷尬笑道:「千千所言甚是,今晚就擺一桌慶功宴,慶祝高彥改邪歸正,大功告成。」

燕飛輕鬆地提著僅剩的一曇仙泉酒,神態悠閑的登上船篷板,朝船尾走去。

紀千乾和小詩正在艙板上欣賞邊荒神秘壯麗的自然景色,見他出現,目光都落到他的酒曇上。現在離黃昏尚有整個時辰,該不是喝酒的好時候。

燕飛停在兩女身前,洒然道:「不知是否因愈來愈接近邊荒集,以前的燕飛又回來哩!

而且想試試,醉了後,我的武功會否變得更厲害。」

紀千干橫他一眼道:「哪有這個道理愈醉愈打得出色只是你燕飛一廂情願的借口吧!」

燕飛心叫古怪,為何兩天工夫,紀千干已像認識他多年的樣子,善解人意得教人吃驚。

劉裕今次肯定選對人,紀千千的外交手腕,肯定是天下有數的。在正式國與國的交往中,從來沒有女性的分兒,今趟或許是破天荒的壯舉,幸而邊荒集也是獨一無二的地方。

紀千千忽然垂下螓首,輕輕道:「你在想什麼呢是否怪人家今早不直接回答你的問題?

一向從不著緊任何事的燕飛,因何特為此事著意呢?」

燕飛倒沒想過她會朝這方面想,道:「我確是著意此事,因為我心有疑惑,怕千乾的新交好友,是我認識的一個人。」

紀千千微一錯愕,使個借口支開小詩,親熱的拉著燕飛衣袖,接著驀然轉身,像不願理會燕飛似的逕自朝船尾走去。

燕飛提酒跟隨,心神震蕩。他已在紀千千別轉嬌軀前捕捉到紀千千肝腸寸斷的傷感神情,當然不會誤會是因他而起。而是紀千千正思念她選擇離開的新交好友。

燕飛一時糊塗起來,她既對此人情根深種!因何要不告而別呢?

河風吹來,紀千千衣發飄揚,狀如凌波仙子,美得令人呼吸頓止。她秀長的玉頸,不盈一握的小蠻腰,是那麼須人的愛憐呵護。可是燕飛更清楚她表面的纖纖弱質,只是一種假象,這美女是敢於改變命運和面對挑戰的鬥士。

燕飛打開酒曇,就那麼「骨嘟!骨嘟!」的連喝三大口,封好曇蓋隨手放在艙板上,背倚船欄,與這位俏佳人面對不同方向。

紀千千的聲音有若從無限遠處傳回來般道:「你以為他是誰呢?」

燕飛問道:「他是否用劍的?」

紀千干答道:「我從未見過他佩帶任何利器,水遠是那麼溫文爾雅,但我卻知他是深不可測的高手。」

燕飛道:「他的衣著是否講究得異乎尋常,高度與我相若,好看得來帶點難以形容的詭異?」

紀千千一呆道:「你究竟認為他是誰呢?」

燕飛目光迎上紀千千,沉聲道:「我怕他是逍遙教的教主『逍遙帝君』任遙,他剛好在肥水之戰後到建康來。」

紀千千舒了一口氣,道:「他不像是任遙那類人,衣著恰到好處,有一股從骨子透出來的名士風采!但又如燕飛你般帶著曾浪跡天涯的浪子味道。」

燕飛點頭道:「果然不太像任遙,他已在你心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人生知己難求,千千因何說走便走,對他連道別也省掉?」

紀千千以微僅耳聞的聲音道:「因為我怕自己向他投降,最後走不了。」

以燕飛的心如止水,亦忍不住升起少許妒念,旋又壓下情緒的波動,訝道:「千千打算永不嫁人嗎?否則因何害怕對人傾心動情呢?」

紀千千直勾勾瞧著不斷彎曲變化的河道,視如不見的輕輕道:「我一直不敢讓乾爹見他,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燕飛模不著頭腦道;「能令千千動心的男子,自該可入安公之眼,我不明白。」

紀千千現出一線苦澀的笑容,緩緩道:「他報稱是河北望族崔家的後人,表面看人品才情亦果真相似,不露一絲破綻。可是他卻太低估我紀千千的人面關係,輕易查出他的身分是虛構的。不過明知他是有事情瞞騙我,千千仍不忍揭破他,只好選擇離開他。」

燕飛愕然道:「原來你只是在試探他,看他是否會不顧一切的追來。」

紀千千往他望來,秀眸採光閃爍,沉聲道:「他是否追來並不重要,我只是要傷害他,因為他傷害了我。」

燕飛酒意上涌,整個人輕鬆起來。鼓風而行的風帆、兩岸層出不窮的美景,一切變得那麼夢境般的不真實,眼前美女又是如此秀色可餐,只可惜她的心並不在這裡。平靜的道:「這些事千千大可不用說出來,為何要告訴我呢?」

紀千千抿嘴淺笑道:「我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只是想不到邊荒之行變得如此刺激好玩,若不讓你們曉得有這樣的一個人,怕將來會出岔子。」

燕飛皺眉道:「千千是否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