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奴隸村

楚君坐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山巒,從山頂上的白雪皚皚,到山腰的蒼翠,山間的青翠,直到這個綠意昂然的小村落,一切層次分明,又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從窗口可以看到鄉民們正各持農具,趕著耕牛準備下地,早起的小孩們在人們當中嬉鬧,為了抱奪一顆果子而引來了成人們的陣陣鬨笑。

楚君含笑看著這一切,這個小村莊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感到最親切、寧靜的地方了。

這裡人們生活方式,處事態度,甚至遇見外來人時為了多佔一點小便宜而表現出的那種農民特有的狡猾,看到傷者後不自覺流露出的善良,都令楚君倍感親切。除了語言、服飾以及用品上的差異,楚君常常會在恍然間感覺自己依舊在故鄉的某個小山村中。

也許越到了大城市,與自己家鄉的差距就會越大,楚君心中有這樣的預感。如果可能,將來他希望能帶著娜兒住在這樣一個寧靜祥和的小村莊中,雖然自己不會種地,但是可以從頭學起嘛。唉,就是沒有浴室、洗手間,沒有電腦、電視和各種書籍的生活太難適應了,在掙扎求生的原始森林中,在爾虞我詐生死爭鬥的遺迹中還好,一但回到人類社會中,還是禁不住會去懷念那些已經映入了現代人生活的每個細節中的東西。

為了自己好,還是儘快把那些東西遺忘吧,不然只會讓自己過的難受……楚君漫無邊際地想著,又不由自地嘆了口氣。

他們一行三人來到這個小村莊已經好幾天了,托德的傷勢使他們不得不在這裡延長了停留的時間,這個村子中的人顯然有點貪財,其實還是十分善良的,村長特意趕著全村唯一的一輛馬車,去鎮上把醫生拉了回來為托德診治,租給他們的房子也是收拾地乾淨舒適。只是這一切花掉了雪平身上最後的幾個金幣——他們進入遺迹之前,把大部分的行李寄存在傭兵工會了。

雪平身為隊長,面對一個病人,一個明顯不諳世事,連金幣與銀幣之間換算都不知道的隊友,只好自己開始為大家有生計打算。

今天一早,雪平便去向村長打聽附近的城鎮,哪裡有最近的傭兵工會,想要接受一些任務來掙取路費,卻是卻意外地得知,這個村子最近受到了一群貓頭鷹的襲擊。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本來並不習慣成群結隊生活,本來只吃田鼠與小動物為生的鳥類,最近開始成群結隊開始騷擾村莊。搶奪小雞、鴨、小羊……只要是它們銜的動的小動物、小家畜,它們來者不拒地偷盜,村人們怕它們傷害小孩,現在一到天黑就連家門都不敢開。為了驅除這些鳥群,村人們正準備湊一筆錢,到城鎮中的傭兵工會去僱傭人手來做這件事呢。

這件任務正適合雪平,做為一個精靈,她天生可以與動物交流,如果不能把鳥群勸走,她對自己的弓箭也有十足信心,再加上楚君這個擅長遠距離攻擊的魔法師,兩人一起去執行這個任務的話,到是有些大材小用。這個任務的報酬只有五枚金幣,不過聊勝於無,先支持到托德傷勢好轉,再到大城鎮中接受更大的任務吧。

想回來跟楚君商量一下的雪平走進門,便看見楚君坐在窗前。

這樣一名男子以窗外的青山田莊為背景,宛如一副圖畫。只是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種無奈與愁悵的神情,這幾天來……不,是從遇見他以來,這種神情就從來沒有從他的臉上、眼神中消失過。他心中的憂愁,恐怕不僅僅只有與娜兒離散這一件事。

雪平不知道怎麼出言安慰寬解這個對他自己的事什麼也不肯說的青年,只好靜靜地站在門口,直到太陽升起來,楚君想去為托德找開窗戶,讓這位受傷的同伴呼吸一些新鮮空氣,感受到清晨的陽光的時候,才發現精靈女子已經回來了。

「你早。」楚君對雪平點頭問候,這幾天的相處中,他發現這個精靈女子不僅外表美麗,個性堅強,而且善解人意,知識淵博。在她落落大方的交談中,楚君常常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在美麗聰明、武世高強的同性面前的自卑),所以常常不知道怎麼跟她交流。

「楚君先生你早。」雪平總是十分客氣,因為從楚君身上她總是感受到若有若無的疏遠,所以她保持著禮貌,總是用尊敬的口吻稱呼楚君。「你又要去為托德開窗戶嗎?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在這個世界,人們對待病人的方式總是把他們放在密不透風,保暖安靜的房間中,卻不知道,透風保持房間的空氣流通,讓病人見見太陽反而病人更有好處。記得第一次,楚君把厚厚的窗帘拉開讓屋子裡的異味流出去時,托德竟叫起來,說楚君要謀害他。直到楚君反覆向他保證,自己的方法會幫助他恢複,他方半信半疑地相信,不過這些日子下來,托德的傷勢恢複的確實比平時受傷時快一些,因為常常開窗看窗外的風景,他的心情也十分不錯。

照顧托德的生活與飲食是楚君的工作。

本來雪平以為象楚君這樣明顯是貴族出身的人,因該根本就不會照顧別人,沒想到他做的非常好,以至於托德得意洋洋地宣布,以後要在墓碑上刻上,他有過一個大魔法師做貼身傭人。

「吃飯了。」楚君看到托德已經醒來,端來準備好的飯菜,「溫柔」地對托備說。

這個傢伙最近身體剛好一些,便故意地捉弄自己,似乎對他來說,讓一個魔法師為他干這干那很有意思。不過楚君一點也不會因此生氣,托備的行為總是很有分寸,而且有他的小玩笑和說東道西,生活永遠也不會覺得悶。

托德裝出被楚君嚇到的樣子,對著楚君送到嘴邊的食物狼吞虎咽,然後吃嗆到的模樣咳了起來,把楚君與雪平都逗樂了。

雪平趁著托德吃飯的時機把她的打算說了一遍:「趁著托德養傷期間,我們可以在附近作幾個任務,只要賺一些錢到達太陽帝國就行了,到達那裡之後,我們再計畫下一步的行程不遲。」

「是啊,我們的行李都在曼諾鎮……」托德嘆了口氣,「如果回去取,會耽誤了楚君的事,可憐我的全部身家啊……」

原來是因為為自己著想他們才放棄了自己行李,楚君心中一陣感動,雪平竟然從來沒在自己表露過,弄得自己還以為傭兵是個貧苦的職業,在擔心幹這一行掙不到足夠的錢養活自己和娜兒呢。

「不管什麼任務都行,我一切都聽你的!」楚君聽出雪平話中有擔心自己嫌棄去做這些小任務有失魔法師身份的意思,連忙誠恐的表達。就憑自己這半瓶子醋的身手,沒有了火娃與電娃可以拿來招搖撞騙,他能完成這種簡單的任務就不錯了,還敢想到別的?

他有很多次想向雪平與托德坦白,自己根本一無是處,完全是傭兵團的累贅,可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娜兒,他就囁嚅著難以開口。等到找到娜兒之後吧,等找到了娜兒,我一定老老實實地向他們坦白一切。

就因為心底懷著在利用雪平與托德的欠疚,他才會盡心儘力地照顧托德(在他小的時候,孤兒院與養老院一牆之隔,孤兒院中一些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往往會被派去幫忙照顧老人,楚君也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了照顧病人),他願意儘力作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事,不管多麼沒用,他還是想出一份力。

雪平和托德對於楚君的平和十分感動。

魔法師們都是驕傲的,即使一個象飛朗那麼好脾氣的魔法師,知道一個對付普通鳥類的任務要他用魔法去解決的話,也是會有些不快的。而且楚君顯然至少是一個大魔法師心個階位的魔法師,就連一國的國王都不會對他這樣的魔法師下達驅除幾隻貓頭鷹的可笑任務。可是楚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表示服從團長。

他還親自動手服侍一個低級的傭兵,一點也不介意貴族與平民的身份鴻溝。托德覺得自己確實很幸運,認識了一位把自己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的魔法大師(貴族把動手服侍別人看為恥辱,但對方是自己的父母、手足、效忠的對象時除外,楚君服侍傷中的托德的行為,也可以看作他在聲稱,我把這個人視為自己的親生手足,不分彼此)。

「你們也不用太操心錢的事,」托德得意地對雪平與楚君說:「我可是還有一大筆錢的。」

「你有錢?」雪平看著他,「你有錢?還一大筆?」她對這個夥伴十分了解,托德顯然喜歡「收集」金錢,但是他馬上就會把到手的錢寄回故鄉,他家裡有父母、祖父母、七八個兄弟姐妹、一大群侄子侄女,並且都是務農為生,基本上依靠他的收生活呢。他會在進入遺迹那種不知能不能活著出來的地方之前不把身上所有的錢寄回家去,而是帶在身上?

托德狡猾地一笑,不知道從身上的什麼地方(楚君幾天來多次幫他換衣物,從沒見過他身上藏著東西)掏出了一樣東西,在他們眼前一晃。那是一個比指頭肚大不了多少的小瓶子,通體黑色,帶著若隱若現的白色絲紋,材質只是極為普通的黑色冰岩,可是一看到這種平時除了製作出的物品帶有涼意,適合夏天使用之外並沒有多少特殊石製品,楚君與雪平同時想到了一樣東西。

「元素之象……」

對,就是這種瓶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