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吟嘯且徐行 第023章 對敵

許仙急步趕到湖邊,呼喚兩聲「小青,小青。」果聽「嘩啦」一陣水響,一隻青色的蛇頭自水中鑽出,張開血盆大口,吐著鮮紅的信子,問道:「幹什麼?」獠牙在銀色的月光下閃耀,卻吐出一股異香來。

許仙暗想,真虧自己平時下的去嘴。只將白素貞所推算出來的種種,同她一講。小青果然急了,道:「我們一起去找姐姐。」搖身一變化作人形,青衣長發,卻依舊是嬌俏的美人模樣。只是滿面通紅,異於平日。若非那一顆蛤蟆精的內丹,她在今天連人身都維持不住,現在也是極為勉強。

許仙連忙阻住她道:「我來就是讓你老實呆著,等一下無論聽了什麼動靜,都莫要出水。不,你現在就沿水道先走,過兩日再回來。」

小青如何肯聽,怒道:「你要我丟下你們獨自逃跑,你當本姑娘是什麼人。」雖然已經是半夜,天氣卻愈發的悶熱,她本就心神不寧,如今聽了這事,更是焦躁。就要撇開許仙,去尋白素貞。

許仙攔腰將她拉在懷裡,任她拚命掙扎,也不放手,只道:「你法力施展不出,就是出手也幫不上我們,而且也不一定要到出手,你安心呆在水裡,不要給我們添亂就是了。」

小青身子本就綿軟無力,哪裡掙脫的開,道:「內丹是我吃的,說理也該我去。」一番爭執,小青兀自嘴硬。讓許仙頭痛不已,乾脆扳過螓首,對著她嘟起的紅唇深深一吻。滿口都是熾熱與甜香的味道。

小青本就覺得燥熱不已,這一下更似被點燃了一般,將身子軟在他懷裡,昏昏的腦袋更是迷醉的不成樣子。許仙挾一吻之威道:「相信我們,好嗎?」

小青不自覺的點點頭,再想要改口卻也來不及了。但心思也平靜了不少,想想自己卻是幫不上忙,放下了衝動,道:「我就在湖裡呆著。」

許仙微微一笑,捏捏她的下巴,將她放回湖裡。對方是懂得卜算的修行者,還是將她納於他們的保護之下,要安全些。

就在這時,咚咚咚,門響了。於這清宵之中,傳出老遠。

許仙的神色一變,又囑咐了小青一遍,將小青放回湖裡,轉身離去。她在水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生出些奇怪的感覺來。

花叢旁的小徑上,許仙同白素貞相視一笑,一起向門口走去。

排開房門,果然見一個老道士悠哉游哉的立在那裡,留著雪白細長的鬍鬚,面露紅光卻無半點褶皺,真箇鶴髮童顏,一看便知是有道之士。

白素貞襝衽施禮後,問道:「不知尊下是三茅真君中的哪位真君大駕光臨?」卻也不卑不亢。

那道士心下更是奇怪,修道者同妖類同居一室,還真是少見。也還了個半禮道:「老道茅衷,見過二位道友。貧道剛從茅山下來,為了打聽一個不爭氣的弟子。」

許仙心中一喜,來的是下茅,但就法力來說,該是最容易對付的。面上不動聲色,道:「請道長進來詳談。」

許仙同白素貞對視一眼,都覺得放心不少,這道士既然不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那就有的道理講,而且就算是打鬥起來,下茅總是容易對付一些。只要熬過今日,白素貞的實力盡皆恢複,就不再懼他。

將這茅衷請如堂中,白素貞奉上茶水,站在許仙身旁,只將手搭在他肩上。茅衷心下更是疑惑。修道之人可不講究男尊女卑,達者為先。

這白衣女子能在端午維持住身形,而且還能談笑自若,顯然是道行極為深厚。而這年輕小子的道行再怎麼高,也不該高過她,如今怎麼一副以他為主的模樣。「不知二位道友尊姓大名,師承何派?」這可要先打聽清楚。

許仙笑道:「在下姓許名仙,字漢文。受業於太陰真人與法海禪師門下,近來又受呂祖點化,學了些道法。」他這番話句句屬實,卻句句都差了許多。反正是先扯開虎皮讓對方有所顧忌。

茅衷心下一驚,怪不得望氣的結果這麼奇怪,竟然有如此的源法,這三個人說出來名頭都是不小,特別是終南山的純陽祖師呂洞賓,更是內丹派有數的人物,比之他們三個兄弟,還要強的多。面前這許仙,果然不容小覷。

他卻不知這三個人物,同許仙的關係都不算近,太陰真人同許仙只有一面之緣,現在更不知漂到了何方。法海不來找他的麻煩,已是天幸。而呂純陽來點化許仙,反而是玩笑的意思居多。

許仙見對方思索,又拍拍白素貞的手道:「這是在下的內人,白素貞,受教於驪山老母門下。」

白素貞心神一震,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說,先是羞紅了臉,低下螓首又覺得安然。便息了說話的心思,只等看他怎麼說。

茅衷鬍子一抖,笑道:「原來都是道門正統,只是不知道為何不在山中修鍊,要到這紅塵中打混,況且人妖殊途,如何能結為夫妻。」說著話,大是搖頭。許仙且不說,白素貞乃是得道的妖怪,如何能在凡間廝混。只要稟上天庭,便有苦頭落下。

白素貞介面道:「小女子下山,是得了真武帝君頷首,為報,郎君千年前一段神情,這才結為夫妻。道長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們夫妻二人,定然知無不言。」

茅衷放下茶杯,笑道:「好,那我就問問,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如何得罪的賢伉儷。不但毀了道行,還招致了殺身之禍,連魂魄也未能逃出?」話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不復剛才的安詳。

靜謐的廳堂中,頓時多了一股無形的壓力,更顯得沉悶。

許仙只覺得白素貞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緊了一緊。輕拍兩下,面不改色的道:「不瞞真君,那王道靈正是死在我的劍下。」便講述了王道靈在蘇州城中的種種是由,並不欺瞞。在這樣的人面前說謊也沒有意義,反而弱了氣勢。

茅衷搖搖頭道:「如此這般,的確該打。」許仙說了一口氣,卻聞他接著道:「若是我聽的沒錯,下的只是瀉藥,而非殺傷人命,罪不至死。」而後又將許仙所說的事略加補充,如王道靈被許仙蒙蔽欺騙,直如親見一般。

「他看不出許道友你的道行,只當你是凡人,為妖怪所惑。一心想要救你,你卻為一己之私,欺騙於他,反置他於死地。不知這是什麼道理?這也就罷了,更將他打的魂飛魄散,又毀屍滅跡。若真的問心無愧,又為何如此做法呢?」

許仙不由愣住,本是有理的一件事,被他信口一說,竟然就變得沒理。他通過穿越知道的事不能用來解釋,於是竟然難以反駁,氣勢立刻就弱了許多。

白素貞正色道:「真君錯了,王道靈害人無數,我們夫妻原本只是略施薄懲,將其逐出蘇州。卻是他先起了殺機,卻又不肯堂堂正正的同我分個高下,要借夫之手加害別人的妻子,又是存了什麼心思。我家官人不受其蒙蔽,而與他起了爭執,他技不如人,喪命與追星劍下,必然是魂飛魄散。至於毀屍滅跡,不過是為防凡人見到而已。」

她不緊不慢,氣定神閑將茅衷那一番話統統駁了回去。許仙被她一聲聲官人,叫的通體舒泰。

茅衷不怒反笑,道:「好個伶牙俐齒,此事倒也可以這麼說,我那弟子的遺物還請二位拿出來,我好帶回山去。」竟似認可了這種說法,要這樣了結此事。

許仙同白素貞相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好說話。好在那王道靈的東西還沒機會用過,就去取了放在桌上。

茅衷檢點了一番,卻道:「還缺了一樣。」

許仙奇道:「我自搜撿回來,都束之高閣,怎麼會缺。」白素貞的臉色卻忽的變了,想起了一樣東西。

茅衷道:「不知內丹在何處?」

內丹早已被小青吞了,許仙自然拿不出來,艱難的道:「還請道長見諒,內丹已經沒有了。」這話說出來他也覺得沒了道理。白素貞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茅衷哈哈大笑,聲振屋宇,道:「沒關係,吃下去再吐出來就行了,我瞧二位也不是吃了的人,我去別處找找。」說著話竟不理會二人,直往後院行去,那裡的小湖正是小青棲息的所在。

許仙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和白素貞聯手,就算贏不了,自保也是有餘。等熬過了端午,要跑的就是他了。就算三茅真君全找上門來,他們打不過總還跑的掉,再到錢塘江借了龍軀之力,未必不能一戰。

而茅衷也看出憑自己拿不下他們,再做口舌之爭也是無益。卻又算出了小青的所在,方才又言語試探了一番,確定了心中的推測。便立馬尋到了弱點,有理有據的將小青擒下。

許仙不由感嘆,這些修行有成的傢伙,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急忙擋在茅衷面前,道:「道長,有話好說,不如換別的東西做賠。」

茅衷笑道:「貧道雖是貧,又豈差你那點東西。」卻不停下腳步,避也不避的從許仙身上走過去。

白素貞經驗老到,心知到了這種時候,再說理也是無益,若被他擒了小青,二人立時陷入困境。清叱一聲,飛身揮掌,向茅衷攻來,手掌之上白煙微籠,彷彿皚皚雪山之上環繞的一層雲霧,雖顯得輕柔隨意,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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