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衣沾不足惜 第009章 籠鳥

白素貞心下奇怪,能夠擁有金身的都是精通佛門經義的佛門子弟,許仙雖然拜法海為師,卻連剃度都沒有,竟然能夠塑出金身,真箇不可思議。

許仙慢慢地睜開了雙眸,那一層金身也慢慢淡去,卻不是往日那種彌散的感覺,而像是被收斂隱藏了起來。

許仙自己尚有些不解,問道:「剛才,剛才我是?」

白素貞恢複鎮定,道:「漢文恭喜你,在修行的路上更進一步,塑成了金身!」心中卻是感嘆,一般人深山靜坐幾十載也未必能有的成就,這個貪戀紅塵的許漢文,反倒輕易的達成了。真稱得上勇猛精進四個字。

佛家所謂的「煩惱即菩提!」大概就是如此吧!

許仙聽白素貞之言,心中一動,果然身體上浮現出一層金身,法相莊嚴。許仙大為驚喜,對白素貞道:「來,幫我試試這東西有多硬!」手卻指向斜牆角的門閂。

白素貞猶豫道:「不用了吧!金身的效能歷來是刀槍不入,萬邪辟易的。」

許仙卻催促道:「來試試吧!」因為星宿海的獨特法門,他的身體本為凡人之軀,若有人以偷襲之法,他還真有可能中招。如果有了這個隨念而起的金身護體,那才真是安全又保險。心中自然欣喜,想要試試這金身的功效。

白素貞無奈,拿起粗大的門閂,猛地朝許仙頭上揮去,她本就神力,這一下勢若風雷,就是石頭也砸個粉碎。許仙雖知沒事,但還是本能的閉上眼睛。

這時青鸞洗了碗筷,回到廳中,就見了這一幕,眼睛都紅了,大喝一聲:「住手!」便運起十成功力向白素貞猛攻而去,以期能阻礙她片刻。

白素貞更是無奈,揮手在身前結成一片氤氳之氣,門閂卻依舊猛烈的擊下。青鸞雖然武藝不凡,但哪破的開仙家的手段,只覺得每一擊都似打在棉花上,渾不受力。心中苦痛:這下哥哥可給她打死了。

門閂在許仙頭上應聲而斷,飛出老遠,而許仙卻只覺得有一些震動。他剛才細心體察金身的原理,發現金身就像是一層能量罩,提供能量的自然是自己的太陽主星,白素貞那一下攻擊,他敏銳的體察到了靈力的消耗,只是太陽之力時刻周轉,瞬間就被補了回來。

許仙驚喜的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法師的最強技能——以藍換血。若是別人不能將他的太陽之力消耗乾淨,就攻不破這一層金身,自然傷害不到他的本身。不過他也知道,現在的金身該是有防禦上限的,若是攻擊高於這個防禦上限,恐怕一瞬間金身就被打破了,根本來不及玩什麼以藍換血。

許仙還來不及驚訝,就覺得懷中一軟,被人緊緊抱住,原來是青鸞見許仙沒事,驚喜道:「哥,你沒事?。」許仙也下意識的抱住她,只覺得青鸞身如弱柳,纖腰更是恰盈一握。

見她眼角帶著淚花,不知是因為悲還是因為喜,許仙一陣感動,伸手幫她拭去淚珠。青鸞這才反應過來,二人親昵的姿態,不由臉色通紅,連忙掙脫了許仙的懷抱,對白素貞道歉道:「對不起,白姐姐,是我誤會了!」說罷便如受驚的小鹿逃了出去。

白素貞突然歉意道:「若不是因為我,你就能向法海禪師繼續學習了!於這佛門法術,我終歸是不太清楚。」

許仙笑道:「等我編出這本醫書,我那師傅怕是也拿我沒辦法了。只是那就需要你幫忙了。」

白素貞點頭道:「好啊,那到時再說吧!」

許仙將白素貞送至門口,正欲告別,白素貞突然道:「你還是好好勸勸尊夫人吧!我雖為異類,但也是女子,能夠體會她的感受!」

許仙苦笑道:「其中另又隱情,只是我不便向你細說!她所鍾情的並非是我,也不需要我的安慰,或許我離她遠點,她會更好受點。」

白素貞想想道:「或許吧!但她若討厭你又怎會在意你的看法呢?我能感覺的到,她很柔弱、也很不安,所以有時候會顯得有些敏感。若你能多給她些體貼,我相信她不會令你失望的。」

許仙打趣道:「報恩?」

白素貞白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一如她來時的瀟洒。許仙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直到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轉身回房,卻是修鍊了一下午的騰雲之術。

天空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似乎給整個杭州城都染上了一層墨色。今年的梅雨似乎來的早了些。許仙將雲氣散去,走出門外,深吸一口濕涼的空氣,只覺得心神俱爽,不知是否是點亮了水星的緣故,他現在格外的喜歡下雨。

一旦下雨,而且白日也可吸納太陽之力,水靈之力更是不用說。只是算算時間,卻還是沒人做飯,許仙不僅苦笑:似乎真的罷工了啊!

便轉去廚房,自食其力,做了些菜肴出來,去喊青鸞和雲嫣吃飯,出來的卻只有青鸞,不等許仙問,青鸞便道:「小姐說她不想吃。」

許仙皺眉道:「她中午就沒吃吧!」

青鸞憂慮的點點頭,許仙皺眉道:「不管她,咱們去吃!」便拉著青鸞到廳中吃飯,他倒是吃的開心,可是青鸞滿臉愁容,食不下咽的樣子,不僅讓他嘆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道:「好好吃飯,吃完飯我去同她說說!」

青鸞立刻開心道:「好!」加快速度的吃著飯,竟然比許仙還早吃完,然後就滿眼期待的望著許仙,在有些昏暗的廳堂中像兩顆明星。

終於等許仙吃完,青鸞搶過碗,道:「我來刷,哥哥你去吧!」

許仙卻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道:「沒獎勵可不去啊!」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標準姿態。

青鸞滿臉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讓許仙看的好笑。卻見青鸞臉突然紅透了,一揮手飛出一隻筷子,打滅了燈燭,廳中陷入黑暗。而後俯下身子,在許仙的臉頰上輕輕一啄,而後忙逃了出去,還說道:「一定要去哦!」

柔軟濕潤的感覺讓許仙一愣,本來只是戲弄這妹妹,卻不想有這樣的後果。許仙摸摸臉頰,笑道:「這丫頭!」

走進雲嫣的房間,一隻紅燭正在燃燒著,似乎還是上次喜宴時剩下的喜燭。只是燭台淚滿,將要燃盡的模樣,又幾分寥落。

而房中的擺設也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留存著紅色的喜意,只是這女主人的悲喜,又有誰人得知呢?

許仙見雲嫣側著身子,面牆躺著,許仙進來也不覺,似乎睡著的樣子。許仙將手中飯菜放下,坐在床邊,輕呼道:「喂,吃飯了!」她卻動也不動。

許仙自然看的出她在假睡,便不客氣的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卻見她正瞧著自己,眼圈紅著,似乎是哭過。不過在淡淡的燭光中,依舊美的不可思議。開聲卻道:「許公子想讓彩鳳侍寢嗎?」她也不知自己在氣惱些什麼,或許只是跟自己賭氣吧!

許仙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卻聞她又恢複到在畫舫上的花名。

雲嫣淡然道:「若是要,彩鳳當自薦枕席,以報公子美意。若是不然還請公子出去吧!」開口便要迫許仙離開。

許仙嘆口氣,這種強勢算不算柔弱的表現呢?便站起身子。

雲嫣見他離開,心中一松,又莫名的有些失落,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卻見許仙又折了回來,手上端著一個瓷碗,煙氣裊裊,似乎是粥。

在雲嫣驚訝的目光中,許仙將手插入她的背後,強行將她扶起。只隔著一層紗衣,入手處都覺得溫潤細膩。被子從她身上滑落,卻見她只是穿著薄薄的紗衣,隱約可見圓潤的肩頭。

許仙卻不留戀,只將枕頭豎起給她墊了。然後盛了一勺稀粥送到她唇邊道:「吃吧!」

見雲嫣還有些發獃,以勺邊輕碰她嬌艷的紅唇,似乎想要敲開一扇門。雲嫣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的張開嘴,許仙將粥送入她口中。雲嫣也說不清這算是霸道還是溫柔,只是吃著加了糖的米粥,心中也有一絲甜意。

許仙就這樣一勺勺的喂著,雲嫣只是乖乖的張嘴,見他認真溫柔的模樣,眼中便有些模糊,那人若是對自己有一半好,她就是死了也甘願,但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保護她,為什麼要把她丟在這裡?

微笑著告訴自己,這種平靜的生活才是想要的,但是真的平靜嗎?真的就能一直這樣下去嗎?白素貞的到來讓她明白自己所謂的平靜生活危若壘卵,絲毫沒有保障。但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

這麼想著,大滴大滴的淚珠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落在勺中,多了幾分苦澀。有些哽咽的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夠好了,我以前不是這麼任性的。」

許仙將手中的粥放在床邊的小几上,用衣袖為她擦拭一下嘴,問道:「還是忘不了潘玉嗎?」

雲嫣點點頭又搖搖頭,淚眼朦朧的也不知想說些什麼?只是哽咽的樣子令人覺得心疼。

許仙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想了想道:「喜歡詩詞嗎?」

雲嫣抬起頭,不知許仙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許仙只是輕聲吟道:「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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