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笑憑闌 第八十三章 疑似出軌?

太史闌有點尷尬,推開容楚,容楚卻不急不忙在她身上理理衣服,施施然起身,起身時還溫柔體貼地攙了太史闌一把,輕聲道:「小心些。」一轉頭對神色越發暗淡的司空昱笑道:「世子可好?」

司空昱不看他,坐起身,在床側發了一陣呆,太史闌有點擔心地瞧著他,不確定他的狀態如何。

她用自己的攝魄解了他的被控狀態,但並不能肯定昔日的影響是否還存留在他身上。

好在司空昱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她稍稍放心,「你如今身子可好?孩子可好?」

他低著頭,聲音清晰,卻不見表情。

太史闌點點頭,道:「都好。」

司空昱抬眼,定定地瞧著她臉上不自覺的溫柔神情,隨即振作精神,「剛才沒能瞧見,能讓我瞧瞧嗎?我就遠遠看一眼。」

「自然要給你看的。」太史闌道,「沒有你,她們可能也早就出了事。」當即命人將兩個孩子送來。容楚親自在門口接了,抱在懷裡給司空昱看,「如何?女孩兒是不是很美?男孩兒是不是瞧著很聰明?」

太史闌無奈地扯扯唇角——所謂王婆賣瓜就是這樣了,某人的智慧沉穩,一逢上兒女在懷,就急降為零。

司空昱雙手撐床,定定瞧著那對粉妝玉琢的孩子,半晌,苦笑一聲道:「她們睡得真香,像是在做夢。」

「有些夢糾纏傷身,還是不做的好。」容楚意味深長地答。

司空昱不語,眸子里星光浮沉,卻是遠了千年萬年的星,在永恆的天際寂寥。

他忽然在懷中掏了掏,道:「這對東西,留給孩子。」

那是一對血玉扳指,極其純正的血紅色,只在內圈裡各自有一處深黑色的痕迹,看上去像天然生成的一雙眼睛,十分奇特,看上去也極珍貴。太史闌將那對玉扳指拿起來,才發現兩個扳指各自的黑色痕迹,是後天處理的一種鏤雕,雕的是翅膀,兩隻扳指,就是一對翅膀。

司空家的族徽是金翅大鵬,很明顯,這對東西也是司空家的信物之一。

太史闌皺皺眉,如果是尋常珠玉,再貴重一些她也無所謂,但涉及到司空家,她就有些猶豫。但不等她拒絕,司空昱已經道:「這東西,除了少數東堂人,很少有人認識,不會給孩子帶來麻煩。更重要的是,這是血髓玉,對調理經脈,穩定氣澤有相當作用。」他倚靠在床頭,淡而涼地道,「反正我已經用不著了。」

太史闌聽著最後一句話頗有些古怪,但她素來不是矯情的人,聽見說對孩子身體有好處,立即道謝收下。準備回頭穿個小繩子給孩子戴上。

司空昱並沒有靠近孩子,只坐在床頭,有點茫然又似有點羨慕地看著兩個孩子,那眼神,令太史闌莫名地覺得心中有些堵,想著這樣一家四口的模樣,看在此刻的司空昱眼裡,想必也是一種傷害。

容楚便在此時笑看了她一眼,道:「你和司空世子談談,我帶叮叮噹噹回去洗澡。」說完便出去了。

太史闌心情有點寬慰,容楚醋性子看似大,其實並沒那麼小家子氣,更多時候是逗她罷了,強者,向來對自己就有滿滿的自信。

不過容楚雖然離開,卻並沒有完全放心她的安全,太史闌聽見頭頂上下都有呼吸之聲,暗中也不知道布了多少人在看守。

這讓她有點不安,司空昱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抱膝靜靜看著窗外,黃昏淺淺金光下,他的側面微顯單薄,睫毛濃密,一雙眸子清潤似有水汽,那一片深邃燦爛的星空,收納了太多人間神秘,不見去路。

太史闌和他簡單說了幾句,問了他落水之後的情形,司空昱只說當日落水受傷,被東堂人救走,之後便有些迷糊,但也沒有完全迷糊,只是很多時候懶得想而已。

問他怎麼會為康王所用,他道想必是東堂大殿下做的手腳,大殿下素來喜歡豢養民間異能之士,手段繁多,又掌管東堂天機府,朝中人向來因此對他頗多顧忌。不過這兩年大殿下接連鎩羽,先是天授大比失利,後來和三殿下因瑣事紛爭打賭,三殿下硬是用一個只有眼睛有點特殊的女子,贏了大殿下一眾異能之士,也因此大殿下被逼出東堂,親自來主持這次和南齊海戰的情報事務。

太史闌對東堂所謂的異能之士比斗不怎麼感興趣,她和司空昱談話,只是想確定他的腦子到底有沒有出問題,聽他語句清晰,思路明白,倒也放心,隨便說了幾句,便道:「東堂人對你不懷好意。你且好好在此休養。若你願意,我也有辦法以秘密辦法,通過海路,直接送你回東堂。」

「回東堂嗎……」司空昱忽然一笑,慢慢地道,「不必了。」

這一刻,他的眸子里又流露出先前的淺淺迷茫,像是被霧靄忽然遮了眼眸。

太史闌沉默,心想還是等他好些再說吧。她掛心兩個孩子,起身告辭,走出門口時,聽見身後司空昱道:「太史,這一生……」

「怎麼?」她立在門檻上,回身。

司空昱仰頭看著她,眼神里莫名光芒一閃而過,隨即搖了搖頭。

太史闌垂下眼,沒有再問。

自從天授大比之後,司空昱就不再是當初那個驕傲清貴的世子,總顯得心事重重,喜怒無常,像是承擔著無數心事。

但是她誤會過他一次,就不願意再誤會第二次。

她願意相信他。

從司空昱院子出來,蘇亞帶著一對母女,拜伏在道邊。太史闌停下腳,看了一眼。

那婦人年約四十許,依舊可以看得出容貌姣好,但鬢邊華髮早白,此刻伏在地下,頭也不敢抬。

少女只有十三四,衣衫平常,容貌很是清麗,依稀可以看出幾分熟悉的輪廓。她緊緊靠在母親身邊,卻又在偷偷打量她,眼神裡帶著幾分好奇。

太史闌心中一陣鈍鈍的痛。

「回總督,」蘇亞道,「先前那批人,給他們逃出了。不過那個女俘虜交代了東堂人在靜海的落腳地之一,在那裡,我們找到了……她們。」她頓了頓,道:「於定的母親和妹妹。」

聽見於定的名字,那對母女立即抬起臉,希冀地看著太史闌,那婦人低低地道:「您是太史總督吧……我家定兒……」

「於定於前些日子戰死。」太史闌截斷了她的話,淡淡道,「請節哀。」

母女倆渾身一震,隨即放聲痛哭。蘇亞和火虎等人,卻無聲鬆了口氣,紅了眼圈。

看似堅冷的總督,其實卻有最為悲憫寬容的內心。

太史闌負手望著那對母女,想著原來於定最後的解釋原來是真的,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無辜,這對母女,沒有必要再去背負於定的罪孽了。

「我們家老爺新扶了夫人,我們活不下去……」婦人擦著眼淚,「聽說定兒在靜海掙得了出身,便冒險離家前來尋他,他尋了屋子給我們住了,經常出來看我們,還說等掙了參將銜,就再買個大屋子……誰知道有天晚上有歹人進屋來,我們被迷昏了,醒來後就在一處陌生地方,有人給吃給住,也不理會我們,就是不許我們出去……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抽噎著看著太史闌,「定兒說過您,是您栽培了他……可我沒想到……沒想到……」她嚎啕起來,「定兒,你定然是為了娘親和妹妹,拚命打仗才會……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

哭聲凄切,驚得鳥兒斜飛,翅膀割裂黃昏的霞光,掠一抹軌跡如血。

太史闌挺立如初,神情被夕陽光影遮得模糊,語氣卻平靜決斷,「他雖死了,但曾囑託我們照顧你們。將來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此地戰亂,不適宜你們居住,稍後我命人送你們回麗京,日後,就在麗京安住吧。」

看在於定也曾跟隨她出生入死,看在於定做錯太多卻沒忘記孝道,看在於定沒有完全失去下限,試圖配合東堂動她的孩子份上,她願意照顧他留在世上的最後的親人。

但她也要考慮楊成和二五營諸人的心情,這對母女,不能留在靜海。

她正思考該派誰護送這對母女離開,忽然一個聲音嘶啞地道:「大人,我來護送她們去麗京吧。」

太史闌一震轉頭,身後,花尋歡靜靜佇立。

這是於定死後花尋歡第一次出門,之前太史闌吩咐任何人不許去打擾她,此刻夕陽光影下,昔日暴烈健朗的女子,短短數日便憔悴如柴。

太史闌閉了閉眼,道:「好。」

由尋歡來送,確實合適,可是要她這漫漫長路,對著於定留下的最後親人,日日被提醒著他昔日的存在,又是情何以堪。

她走開幾步,想了想,停住腳,「尋歡。逝者已矣,生者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花尋歡茫然望著如血晚霞,輕輕道:「我知道……大人,聽說京中在選京衛總統領,我想試一試。如果我能成功,你在京中,也多助力。」

太史闌心中一震,點了點頭,看花尋歡慢慢上前,攙起了那對啼哭不止的母女,於定母親擦著眼淚,疑惑地問:「姑娘你是……」

「我是於定的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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