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笑憑闌 第七十章 大帥回歸!

邰世濤向太史闌走去。手中鋼刀截面閃著寒光,倒映著他有點茫然的側顏。

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內心裡隱隱約約有個想法,但又十分抗拒,或者此時只是想走近她,在一懷的迷茫中。

太史闌則拿出了人間刺,她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心裡也模模糊糊的,只想著此刻該保護自己,對付敵人,但這敵人在哪裡,是誰,似乎也全無概念。

錦衣人立在對面屋子門口,手執書卷,笑容靜雅,風度翩翩。

邰世濤腳下忽然一停,他已經碰到了床邊。心中那那喃喃自語的聲音也到了高氵朝,他霍然舉刀。

太史闌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邰世濤一低頭,看望進她眼神,黑而深邃,漩渦一般令人昏眩。

他心中一凜。

「唰。」長刀落下,卻在即將抵達太史闌身前時,忽然換了方向,直劈向邰世濤自己腰間!

對面錦衣人並不失望,唇角甚至有淡淡笑意,似是發現了極有趣的事。

……這孩子,果然愛得太深。

因為愛得深,所以他全力也無法控制他的意識,所以他即使已經出手,也能在最後一刻清醒,當刀落下的去勢不可改變,那少年寧可選擇改變軌跡砍向自己。

無妨。砍誰都是一樣的,這孩子自傷,這場追逐也就結束了。

刀落下。

忽然有腳步聲響起,踉蹌自廚房邊來,卻是那盲人少年,臉色煞白,衝進了邰世濤和太史闌所在的屋子。

廚房和邰世濤所在的屋子近,和錦衣人所在的屋子遠。那盲人少年衝進屋內,腳步聲驚得邰世濤手一頓,刀勢慢了一步,那少年身子似乎控制不住,猛地沖了過來,人還沒到身子向前一撲,正撞在邰世濤後腰,他手中刀被撞出,撞到牆上,再彈落下來撞到太史闌的被子上。

這下兩人都完全醒了。

邰世濤隔著被子趴在太史闌膝蓋上,渾身冷汗,太史闌張開雙眼,將人間刺握緊。兩人對望一眼,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太史闌眼神很冷,邰世濤則又痛又悔,耳聽得身後那少年顫聲道:「有毒,有毒……」

邰世濤躍起,一手抄起太史闌,將她抱在懷裡,太史闌摟住了他的脖子。邰世濤另一隻手抓起少年,將他扔在自己背上,「抓緊我星河大帝!」

「別!」少年聲音顫抖,「你這樣沖不出去,別管我,走,走……」

邰世濤充耳不聞,一腳踢開屋門,對面,錦衣人笑吟吟抬起頭來。

他身邊站著那個「孩子」,已經恢複了本來容顏,個子還是那麼矮小,一張臉卻皺紋縱橫,哪裡是個孩子?明明是個侏儒!

夜色黑濃,遠處墳場有熒熒的鬼火飄來。

門檻上對視只是一霎,隨即邰世濤狂奔而出,經過廚房時看見車夫單手捂胸,死在地下。

他向外沖,錦衣人卻並不急躁,負手在門口看著,唇角笑意薄涼。他腰間隱約有武器的輪廓,此時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擊殺太史闌。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這麼做,太史闌這樣的人太難得了,他願意多和她斗一斗。

邰世濤單手抱一個,身上還背一個,雖然步子不慢,但很明沒有平時速度,那少年抱住他肩淚流滿面,「丟下我啊……這樣會拖累你的……」邰世濤嫌他聒噪,低聲道:「閉嘴!」三步兩步已經衝到了院子正中,經過那堆泥土,忽然一腳踢散土堆,一刀便刺了進去!

一聲暴吼,土堆黑泥四濺,四濺的黑泥之中,立起一個渾身黑黝黝的壯漢,身軀八尺有餘,胸膛如兩扇門板,高偉雄壯。

這院子里高達丈許的土堆,竟然是一個人披了泥土埋在那裡!

「鏗。」一聲,刀尖準確地撞上肉,竟然發出金石相擊的聲音,有血流出,卻不多,邰世濤那一柄百鍊精鋼的刀刃,竟然只傷了對方油皮!

那大漢怒吼著,伸出蒲扇般的手當頭向邰世濤的天靈抓下。

然而太史闌的人間刺,已經在那裡等著,邰世濤剛剛戳破對方肌膚,太史闌的刺尖就刺了出去。

黑暗裡金光一閃,人間刺,回魂!

「嗤」一聲,刺尖刺入血肉,隨即太史闌拔出人間刺,邰世濤抬腿就跑!

身後一聲大吼,回魂的令人發狂的逆作用生效,那大漢一腳蹬翻了土堆和土堆後廚房的牆,嘩啦啦的磚石竟然是沖著錦衣人主僕去的。

錦衣人這才露出驚異之色,沒想到自己最後一著攔人的殺手鐧,忽然倒戈。

這太史闌,到底有多少詭奇手段?而那少年,又是怎麼發現土堆里的貓膩的?黑暗中那一堆黑泥土,他居然能注意到?

這對姐弟當真不凡。

錦衣人眉頭微微一皺,他使用縮骨功維持長期的變形,對內力耗損極大,原本他不準備出手的。土堆里的人,就是為了萬一情況下截斷他們的後路。

「虎奴!」他冷冷道,「站住!回頭追他們!」

然而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虎奴,聽而不聞,一掌劈裂了廚房的牆,赤手抓起灶膛里剛剛開始燃燒的柴禾,就對錦衣人砸去。而此時砰一聲大門被撞開,馬車聲響,邰世濤已經順利帶人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去追!」錦衣人終於動了怒氣,那侏儒拔身而起,身子一閃已經越過虎奴頭頂,虎奴嗷嗷地叫著,抬手將手中柴棒狠狠砸了出去。

侏儒身子一閃,眼看就要避過那棒子,邰世濤忽然回頭,狠狠撒出一把瓜子。

侏儒當然認得這是他家主子的毒瓜子,一驚之下連忙閃避,卻忘記了身後的棒子,嗵一聲,那柴禾棒子砸中那侏儒肩膀,發出一聲清晰的骨裂之聲,啪一下棒子和瓜子都裂開,一些淡淡的煙灰散了出來好萊塢大亨全文閱讀。

侏儒晃了一晃,倒下。

砸倒他的不是棒子,而是棒子瓜子中還含著的毒。

「蠢貨。」薄唇淡淡吐出兩個字,錦衣人眉間似罩霜色微冷,他也沒想到。已經全盤掌握的局勢忽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數。

門外馬蹄聲急驟,馬車狂奔而去,錦衣人唇角笑意微斂,身影一閃,終於親自追了出去。

身後虎奴狂喊著也追了上來,他神智迷糊,把錦衣人當成敵人,不住抓起石頭磚塊投擲,錦衣人身形飄忽,一一躲過,速度不減,只是難免心中惱怒——制人手段不成,反而被人用同樣手段制了自己。

出了村子,錦衣人一聲呼哨,一匹馬穿過墳地奔來,黑暗中雪白的鬃毛飄揚。

錦衣人上馬,那虎奴猶自追著,錦衣人也不理會,一抖韁繩,直奔馬車離去的方向而去。

最後一場追逐開始了。

馬車在狂猛地賓士,邰世濤親自驅趕著馬車,也不管道路在何處,只圖迅速離開,最近的道路只能橫穿墳場,馬車經過墳場邊緣時,邰世濤清晰地看見有兩具屍首被扔在草叢裡,看那血跡新鮮程度,想必就是剛才那屋子的真正主人。

邰世濤想起自己第一次敲門時,屋子裡沒人來開門,想必錦衣人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見他們去敲誰的門,就提前一步從後門潛入,殺掉那家人,再自己偽裝了來開門,侏儒比較好改裝,又能麻痹人的警惕心,所以侏儒先扮成孩子來開門,錦衣人的改裝費點事,來不及,就稍遲一些出場——真是無比縝密的計畫,更難得的是,這計畫還是在倉促之間完成的。

錦衣人的心狠手辣和可怕頭腦,讓見慣上位者智慧的邰世濤都心頭髮麻,這樣一個人出現在這個時候,姐姐的運氣當真不好。

他咬牙,這些念頭不過在腦中一閃而過,隨即馬車越過那些屍首,那些碗口大的馬蹄,不知道踏散了多少土堆,又踢飛了多少碎骨。

眼看那些低矮失修的墳塋在車輪下塌陷,邰世濤也不禁頭皮發麻,他素來行事中規中矩,行驅馬踏墳之事終究有些不安,身後太史闌聲音忽然冷冷傳來,「今日我踏諸位屍骨,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異日護佑諸位子孫!若你等泉下有靈,不妨再助我一二。多謝!」

邰世濤聽著這般狂妄又近乎無恥的言語,只覺得心中一熱,又有些想笑,緊張不安的心情瞬間散去,手臂一抖,馬車已經轟隆隆踏過墳場。

忽聽身後一聲馬嘶,聲音清越若龍吟,在軍中熟知馬匹的邰世濤心中一驚——這等鳴聲,多半好馬!

他百忙之中扭頭一看,便見一匹白馬,自月光盡頭奔來,雪白的鬃毛旗幟般飄揚在風裡,韻律優美卻速度如電,初見時還是隱約一小點,眨眼間身軀已經遮蔽身後月色,黑暗從這匹馬身後剝落,馬上人卻還溶在夜色里,一身黑色的披風卷在肩頭,只一雙眸子,遙遙、冷冷、而又空空地看過來。

邰世濤心中一震,頓時明白憑對方這馬的速度,馬車必定很快會被追上。而那智慧絕倫手段百出的東堂親王,這回被逼親自追來,再不會給他們任何逃脫的機會。

但知道歸知道,束手就縛卻也是不能的。他再次揮鞭,「啪!」

墳場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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