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笑憑闌 第四十四章 戳套套保幸福

容楚翻翻那枱曆,十三張,每張一個月,現在正翻在四月這一頁。四月十五這日清晰地標註:海天盛筵。

往前翻,二月十七標註:斬海鯊府。二月十四標註:收信。二月十六標註:寫信。

三月初八標註:查賬。三月十日標註:收信。

寫得很簡單,容楚卻開始微笑。

收信寫信,自然都是給他或者景泰藍的,在太史闌心中,這是和斬海虎,清官場,收軍權這些驚動天下的事迹,一樣重要的大事,她為此特地標註一筆。

容楚忽然有點好奇這多出的一張是什麼,往前翻,果然,多出去年最後一個月。

在去年十二月二十八那個日子上,太史闌畫了個大大的紅圈。

容楚一笑——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

太史闌的細膩和柔情,可不是那麼容易見著的,他覺得便為這個簡易曆書,便不枉他帶傷千里迢迢跑一趟。

他又往後翻,在十月底的某個日子,果然也看見了太史闌的大紅色記號,標註:生日。

這個生日的標註拖得很長,越過了好幾日,加了粗杠,十分耀眼。

容楚的笑,瀰漫到眼底。

這生日是他的。

兩人在一起聚少離多,又從來沒個安生日子,所以這一年多竟然互相從沒問過生日,也沒辦過生日宴席,太史闌對這些虛禮不在意,容楚則一向看重長遠,不覺得某一日隆重操辦就代表什麼。

然而太史闌卻知道他的生日,很明顯她是打聽過了。去年十月,容楚還在大燕出使,她記下這個日子,可是打算今年給他慶賀?

容楚無意識地翻著日曆,想著他確實不知道太史闌生日,不是不想打聽,而是隱約感覺到,很可能太史闌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一天。他不願貿然詢問觸傷她。

或者將來,便以相逢作為重生日吧。

容楚翻了翻,後頭沒有什麼特別標註了,想了想,拿起筆,在四月的記事欄寫:「太史,我此刻坐在你房間里,你在哪裡?聽說有人陪你一起失蹤,我但望他救了你,又不願意他陪你一起。

嗯,你此刻想必要罵一句:小心眼!

男人的心眼或可過千軍萬馬,或不能穿針頭之尖,單看他是否在意而已。」

地方寫不下,他附了張紙。

五月的記事欄里他寫:回來沒有?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等到你,珍重身體,海產類食物性寒,少食。

六月記事欄他寫:官場安定否?黃萬兩可信。

七月記事欄他寫:胖否?瘦否?你離開時約莫有百十斤,若少了我尋你算賬。

八月記事欄他寫:若海鯊心不死,可從其女入手。

九月記事欄他寫:紀某桀驁卻無成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殺之不如留之,此事我自有計較。

十月他寫:黃某生財之術不傷民生,宜推廣,你也該自己賺點銀子,回來給我買禮物。若得不到你親手面交的禮物,我定然是不高興的。

十一月他寫:真的得不到的話,這曆書做我新年禮物可否?

十二月他寫:又一年,又一年。太史,我想你。

……

寫完了,他又回頭,在去年那一頁上寫:太史,我永不能忘記那一夜的你。

寫完怔怔半晌,覺得一年只有十二個月真是太短了,明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這樣的曆書上,給她月月嘮叨?

或者他自己也可以做一個,但他還是想要她送的。

翻回第一頁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那木板似有不同,摸了摸是可以打開的,他從中間抽出一張薄薄的紙來。

低頭一看,笑意便落在眼底,果然是寫給他的信,還沒完工的一封。

他就知道她會把給他的文字,藏在最隱蔽的地方。

「容楚,今天我請客,不過是鴻門宴。我相信,吃了我的一定都得給我吐出來。等我把這事了結,組建了援海大營,收服了那群地頭蛇,趕走東堂人,或許我就會有……」

信到此處戛然而止,徒留他對信揣測。

就會有什麼?

會有信?會有禮?會有好消息?

他心痒痒如貓爪,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揪出來,把筆塞在她手裡,寫完它。

把信反反覆復在手中翻弄,信紙險些被他揉皺,最終他也只好嘆口氣,在後頭提筆寫:這信你一回來可得立即給我補完,我等著。另:希望是會有好消息。再另:前面不要加這許多條件可好?

他默默收好信,又將公文都給她批完,端端正正放好。完了仔細瞧了瞧那筆桿,覺得這筆自己用著合適,她用了只怕嫌粗,可不要把手指磨出了繭,當即便命周八出去買筆回來換了。

周八毫不奇怪地去了——自從容楚遇上太史闌,便常有各種奇怪命令出來,他早習慣那節奏。

容楚在桌子邊玩夠了,又去翻柜子,柜子里有個皮箱,他瞧著眼熟,似乎當初太史闌從天而降時,便帶著這個箱子。

不過他沒打算開箱,自來貴族的教養,讓他不會去翻動別人的私物。

他只是拎起箱子,輕輕晃了晃,聽聽聲音,想知道上回那個香噴噴的小鐵盒,還剩下幾個?

這東西是個害人東西,找機會得一起扔了。

容楚的目光危險地落在箱子上,他有一萬個辦法將這箱子里,所有他覺得影響性福的東西毀屍滅跡,然而腦子裡轉過一萬零一次後,他還是決定放棄。

順其自然吧,該有的總會有。

柜子里還有幾件奇怪的東西,短短的,華麗的,繡花的,兩個圓圓的東西帶著個帶子的,容楚望著那東西半天,終於猜到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猜到這是什麼東西時,他的眼睛也瞪大了——太史闌會用這種東西?這種風格,怎麼瞧都不是她的吧?

他的眼睛忽然危險地眯了起來,他記得太史闌好像提過這種東西,在二五營的時候……嗯,她好像還說要送他一個?

這女人,果然從來對他不懷好意。

不過……這東西看樣子是她最近穿著的?她好端端地為什麼會改變穿衣風格?

容楚可是記得那晚看見的太史闌的褻衣很樸素來著。

他猜得不錯,太史闌確實不喜歡用這種華麗派的胸罩,但她懷孕之後胸變大,原來特製的布胸罩不好用了,剛到靜海又忙碌沒來得及安排人去做,便臨時找出大波的華麗胸罩暫用一下而已。胸罩掛在柜子里也沒人瞧見,誰知道某人竟然跑來,還毫不客氣翻她柜子?

容楚取了一個胸罩下來,用手掌仔細比了比,「咦」了一聲道:「不對呀,怎麼變大了……」

曾經和太史闌有過肌膚之親,並且親手「掌握」過某處尺寸的國公爺,很準確地發現了問題的不對勁。

不過他轉念想著,也許太史闌穿不慣這裡鬆鬆垮垮的褻衣,一時又沒得換,便臨時用了這種。

他托著腮,盯著那金紅色綉牡丹的華麗玩意,想像了一下太史闌送他這玩意時的猥瑣神情……然後他小眼神也陰陰的。

因為不滿,他關柜子時便用力了些,啪一聲,箱子忽然震開了一條縫,幾個小鐵盒滾了出來,容楚一眼便認出這是「口香糖」。

「還有這麼多?」他有點驚異地撿起來,看看那盒子,冷哼一聲,乾脆統統都拆了。

拆完盒子,把「泡泡」套在手指上,他拔下發簪——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每個「口香糖」上都多了幾個小洞洞……

今有針扎避孕套的絲女;古有簪戳口香糖之容國公。

所謂求子心切,古今一同。

……

把「口香糖」恢複原狀的國公爺,心滿意足地又轉悠到了床上。

太史闌的床褥都是清爽簡單的純藍色,被子疊得方正,軍旅似的。容楚躺上床,抱過她被子滾了滾,覺得果然她的床最舒服。

其實太史闌不喜軟墊,床的,遠不如國公府容楚那個懶骨頭的床軟和。可賤賤的某人就是覺得這床好,板實!

在床上滾了滾,聞著比國公府枕頭更濃郁的伊人氣息,容楚心情變好,把臉埋在太史闌的枕頭上,太史闌的枕頭倒是特製的,她用不慣瓷枕,是方方正正一個大枕頭,容楚把臉埋了埋,笑道:「你若也埋過臉,如今便算我親過你了。」

他忽然把手伸到枕頭下,很快抽出幾封信來,細細一瞧,果然是自己給太史闌的幾封信,還有景泰藍給太史闌的信。這些信紙都保存得很好,但能看出已經閱讀很多次,邊角發毛,摺痕也很清晰。

他微微笑起來——她的珍重,自有她的表達方式。

天漸漸黑了,蘇亞已經到房門前來看了幾回,有心將國公從總督閨房裡請出去,但眼看某人死賴著也沒辦法,總不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給拖出去,再說人家也是實質上的半個主人了。只好命人加緊看守,又將這整個院子給封了,自己親自在院外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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