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笑憑闌 第二章 胎跟我去養胎!

從極東一路向大燕北方行,並沒有感覺到氣候的轉好,大燕在南齊北部,也是越走越冷。

三千軍馬行走在官道上,速度很快。擁衛著前頭的兩輛馬車。儀仗隊前飄揚的旗幟上,有斗大的「晉」字。

這是晉國公出使大燕的隊伍,一路官府都已經接到通知,但是沒有人能有幸迎接招待這隻出使隊伍。據說晉國公下了命令,出使隊伍不接受任何迎來送往,也不在任何市縣停留超過一晚。瞧那行走速度,幾天就到了兩國邊界,看上去不像出使,倒像要急行軍打仗。

出使隊伍里的禮部隨員們很少這樣辛苦的趕路,難免有微詞,好在國公大方,給的補貼豐厚,倒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隊伍最前方不是此次擔綱護衛主角的翊衛,而是二五營的學生們,在經過西凌時,這群學生提前趕到等在路邊,一力要求跟隨太史闌,太史闌覺得他們多點歷練也好,當即也令他們編成隊伍,算作她的親隨。

太史闌的聽力還是忽好忽壞,而且很詭異的白天不行晚上行,說話還是沒聲音,她習慣了倒也無所謂,跟隨她的二五營的人也無所謂,反正她本來就話少。

急行軍是太史闌的要求,她對出使這樣走過場的任務很沒興趣,心裡只牽掛著景泰藍,只想早點辦完事去麗京。她心中總有些不安,覺得那女人生產前後必然要出些幺蛾子,她不在景泰藍身邊不放心。

這一日已經到了大燕邊界,稍稍停駐,明日大燕方面會派出使節來接。

當晚在最靠近邊界的一座小城住宿,照例三千軍馬在城外搭帳篷,太史闌和容楚帶護衛住進縣衙。

晚上容楚坐在她屋內,看看她,笑笑,忽然道:「你這啞,啞得倒確實是時候。」

太史闌到晚上,聽力會好些,她靠容楚坐得很近,揚眉以示詢問。

「我剛接到消息。」容楚道,「聽聞大燕內部現在也不穩,對於我的出使,大燕朝廷持兩種意見,一種以大燕皇太孫納蘭君讓為首,表示應該和我南齊交好,敦親睦鄰為上,何況兩國相爭不斬來使,自然要好好接待使節;一種以大燕右相沈夢沉為首,認為我南齊近來國勢微亂,正有可乘之機,偏偏出使的兩人,一個是傳聞中南齊第一青年名將,一個是新近崛起的南齊女將。沈相表示,南齊現今將領力量青黃不接,眼下南齊南疆可能有大戰,必將更加折損將員力量。如果能將這兩個南齊新老勢力中最優秀的將領留在大燕,對南齊必將是沉重打擊。必將引起南齊內亂,到時大燕就可乘虛而入,趁南齊和東堂交戰之際,奪南齊北部領土。」

太史闌點點頭,表示——好算盤。並表現出對這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右相的興趣。

「說起這個沈相。」容楚笑道,「沈皇后的家族中人,很早就入仕。和大燕皇太孫、冀北睿郡王、聖僧梵因並稱大燕四傑。這四個人雖然我沒見過,不過就我那邊得來的資料看,我倒覺得沈夢沉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太史闌挑起眉。

「這人原先在沈家並不是一流子弟。入仕的時候是從小官做起,但短短几年平步青雲,我看過他的資料,他為官期間,大小事務,無不處理得完美,是憑真才實學陞官至此,而不是靠著沈家的地位。這點很難得。」他一笑,「你知道的,大家族子弟牽扯很多,他這樣的出身,很容易在仕途上遇見各種暗礁,他入仕之後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本身就能說明不簡單。」

太史闌點點頭。

「據說沈相最感興趣的是你。」容楚道,「我得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沈相曾經找過那位大燕著名聖僧梵因,算過你的命相,據說得出的卦象讓兩人沉默很久。沈相之後便表示,你有破軍之命,所經之處血流千里,將來會是諸國的一個絕大威脅,除掉你比除掉我更重要。最好趁勢力未成之前,早早剪除。」

太史闌挑起眉毛,覺得不可思議——大燕至於嗎?現在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和容楚比,怎麼會令大燕更加警惕?大燕也是快完了,連一個傻兮兮的糟老頭和一個神經兮兮的老神棍的話也信。

她打手勢問容楚打算怎麼辦?

「大燕朝廷爭執不休。據說會議已經開了幾天。皇太孫堅持認為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麼做大燕臉面全失。何況大燕現今也不能算安定,據說冀北等藩不是很服管束,這種時刻何必惹怒南齊,那不同樣導致大燕內外作戰?」容楚嘩啦啦翻著情報,「納蘭君讓還說,傳聞里我雖然號稱名將,其實不過是南齊故意渲染誇大,是借了我父的威名,借了晉國公府的威勢而已。其實我本人是個……」他回頭去找那密信,舉起來認認真真地讀,「男生女相、陰柔暴躁,刻薄寡恩,油頭粉面的貴族子弟。」

太史闌一笑,大力點頭——然也!好個油頭粉面!

「我怎麼覺得他形容的是紀連城?」容楚有點不爽地咕噥了一句,「搞錯人了吧?」

太史闌也覺得,這形容似乎真的更加符合紀連城,大燕的情報機構人員,能力不怎麼樣啊。

不過回頭想來,容楚的聲名確實似乎也不怎麼樣。他成名早,又太快,成名時年紀太輕,有些戰例聽起來和他的年齡不太符合,令人懷疑南齊為他造勢,他不過是借老子光也不奇怪。所謂油頭粉面,大概和他當初一邊梳頭一邊殺了五越首領的光榮軼事有關,一個在戰場上梳頭的將軍——怎麼都覺得有點不是那麼回事。

「納蘭君讓認為,冒著兩國交惡的危險和大燕背信棄義之名,殺我這個徒有虛名的二世祖,實在不值得。他也對沈相提出要扼殺你的建議表示反對,認為你不過是一介女子,再怎麼出色,也不能獨領大軍掌握重權,絕無威脅到大燕的可能。」容楚點點頭,「我覺得他這點分析是對的,你只喜歡揍得罪你的人,除非大燕挑釁你,你不會對大燕產生興趣。倒是沈夢沉,顯得有些過於草木皆兵。」

太史闌比划了一下,容楚點頭,「對,我也覺得不對勁。沈夢沉身為管軍的右相,不會不知道殺來使會引發怎樣的麻煩,也不會不知道大燕國內目前的局勢並不適合多事。我怎麼覺得,他似乎像在想把大燕的局勢搞得更亂一些?奇怪,他不是大燕右相嗎?大燕亂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不過心中疑惑,隨口一說,並不知道自己的推測已經無限接近真相。

「無論如何,大燕那邊有了這種動念,我們就得小心了。」容楚道,「大燕皇帝目前還沒表態。納蘭君讓和沈夢沉都得他信重,很難說誰的建議會獲得最終許可。我們必須對此做出準備。」

太史闌點點頭。

「男生女相、陰柔暴躁,刻薄寡恩,油頭粉面……」容楚又讀一遍,微微一笑,「既然大燕諸君這般認為,我又何必讓他們失望?」

太史闌撇撇嘴,心想傻兮兮的燕人們,等著被折騰吧。

容楚哀怨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能好?你這樣子我總覺得對著幽靈講話……」他忽然眼睛一亮,「幽靈……太史,這回出使之路看來沒想像中那麼平靜,你還是別去了吧。」

太史闌示意,「這是聖旨!」

容楚又瞟她一眼,沒說什麼。太史闌以為他已經放棄,也沒在意,舒舒服服躺下來。容楚爬到床上,扳著她的肩,嘰嘰咕咕和她講:「這邊事情辦完了,和我回國公府去吧?」

太史闌不理,她不認為近期回國公府是個什麼好主意。

「前幾日我那妹子還寫信來問我什麼時候帶你回去瞧瞧呢,她說你好有意思。」容楚笑。

太史闌想起聽他說過老國公夫婦,但很少聽他說起兄弟姐妹,她覺得大家族裡的兄弟姐妹往往都是仇人,容楚不提,她便也不問,此刻聽他主動提起,來了點興趣,翻身望著他。

「我兄弟頗有幾個。」容楚道,「妹妹卻只這一個,是庶出,我父親的側室所生。說個笑話給你聽,這孩子自幼身子很差,險些夭折,後來我姨娘帶她求助於麗京華嚴寺,華嚴寺主持說這孩子篡命而生,體質太陰,難承人間福祿,必須以男兒身養到十五歲。自此便改了稱呼,上下皆以少爺相稱,當男孩看待,也便危危險險養大了。如今也有十四了,正盤算著要改回她的女孩身份,打算先暗示她自己知道。誰知道這丫頭做男人做了十四年,完完全全當自己是個男人,又天性執拗,怎麼都不聽別人關於她是女兒的暗示,一心一意認為自己是個男人,信中還說她就喜歡英氣的女孩子,要我在外給她留心著,務必也找個未來嫂嫂這樣的姑娘給她,省得被老爺隨意配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喂,你身邊可有合適的?」

太史闌聽著想笑,覺得容楚一家也是奇葩,不過這事兒也不算稀奇,人的意識自我催眠,做了十四年的男孩,享受慣了男孩的便利,潛意識裡當然不願意做女人。

不過容楚提到他父親有側室,倒讓她有點不爽,還以為國公府不同凡響,原來也不能免俗。

她悻悻地對容楚一指,示意他快點滾出她的閨房。

容楚也就若有所思地出去了。倒讓太史闌有點詫異,以往他但凡有能進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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