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囀九天 第五十五章 鳥兒飛,流氓追

這一夜發生的事,自然從此流傳在了雲合城百姓的傳說中。

極東營和密疆營設陷二五營,最終卻被太史闌破門而入,抓來兩個首領當眾交代罪行。這個跌宕起伏的情節,在雲合城百姓口中津津樂道。那夜月下來去狂奔,趕著馬車悍然撞破阿都古麗家大門的太史闌,從此正式成為雲合百姓膜拜的女煞神。

百姓美化渲染的故事是故事,這件事雖然案情簡單,可處理起來卻很棘手,涉及的人物身份太敏感,折威軍高層出面為皇甫清江說情是必然的,密疆那邊更是來了措辭嚴厲的交涉信,極東總督為此焦頭爛額。

他唯一慶幸的是太史闌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將全部裁決權交給了他。太史闌向來不是只懂得逞莽夫之勇的人,她知道有些事必然快很准決斷乾脆,有些事卻不妨得過且過徐圖緩之。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她已經用狠厲的手段贏了,再追逼過緊就反效果,何必連總督府都得罪,在這極東地面寸步難行呢。

不過她也拜訪了一下極東總督,和他談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極東總督滿面春風地送她出來,之後便回書房寫信,送去了折威軍。

再之後折威軍那邊把替皇甫清江說情的人叫了回去,只和極東總督說,「懲戒是應該的,留他一命便可。」

極東總督鬆了一口氣,不禁感謝太史闌。她跑來一趟沒說什麼,只告訴他皇甫清江可能在當日城門對峙事件中假傳訊息的事。這事導致折威軍很被動,顏面大失,還被迫撤換了駐守雲合城的軍官,折威軍不可能不鬱悶,一直也在查這件事,如今消息一遞過去,折威軍當即改變了態度。

皇甫清江的未來老丈人,終究只是折威軍的副帥而已,折威軍那位年紀不大的主帥,聽說也是個厲害人物,只是這人有個怪癖,*做生意撈錢,喜歡縱橫商場的感覺更甚於縱橫沙場,最近聽說正在和大燕談皮革生意,忙。

至於阿都古麗,涉及到她的事還真不是極東總督可以做決定的,極東總督上書朝廷,密疆行省也口氣強硬地和朝廷交涉,要求將阿都古麗送回,並嚴懲「捏造事實陷害打傷她的兇手」,這個要求據說太后差點答應,卻被三公擋了,說此事雖是民間刑案,其實有關國體,阿都古麗陷害他人,縱容屬下殺死民女罪證確鑿,如果為此顛倒黑白必然會讓南齊淪為各國笑柄,堂堂朝廷顏面何在?

當然為此打仗也是不能的,最後經過一個月的交涉,處決了阿都古麗一個動手殺人的屬下,算做了她的替罪羊,再送回阿都古麗,她帶來的大量黃金,就由朝廷笑納了,算是阿都古麗的贖身金。

坐了一個月牢的阿都古麗,因為所有屬下和盟友也進了牢,人生地不熟的沒人關照,雲閤府尹自顧不暇,也再顧不上巴結她,所以很吃了一些苦頭。出來的時候聽說面黃肌瘦,這回當真從頭到腳都黃了。

她經歷這場牢獄之災,便如驚弓之鳥,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回了密疆,當然,油光水滑的小美人會養回來,可是留在心裡的陰影能不能拂去,那就要看運氣了。

而皇甫清江,被剝奪了全部的文武功名,抄沒家產,發配海西行省充軍,他那身為折威軍副帥女兒的老婆,也和他和離了。家族隨即也將他除名。孤身一人,被押上前往海西的漫漫路途。

太史闌不管這些,她現在專心準備兩件事。

一是那晚她以神工弩對戰阿都古麗,第二發弓箭出其不意重傷兩人,這事兒她下令必須封口,不過容楚自然知道,當晚容楚和她商量了一陣子,從她那裡取走了一點東西。臨走時容楚道:「此事若成,你功在社稷。」

太史闌則道,「我只想依此保護我所在乎的人。」

第二件則是密疆行省出事,輪到二五營不戰而勝,參加天授大比的兩個隊伍終於確定,麗京總營和二五營。

天授大比也是分兩場,卻不是一對一的比。而是兩個隊伍都打亂,自己組合,一場比常規武技,還有一場,就是天授。

南齊東堂,四支隊伍,到底各自有多少天授者,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隊伍里的首領自己知道。

比試內容不同,人員要打亂,合作就顯得很重要。為此慕丹佩特地提前一天來找太史闌,要求將兩個營參加比試的人員集合在一起,先培養一天彼此的合作默契。

太史闌對此表示贊同,並將具體安排權力交給慕丹佩。她真心認為慕丹佩是個全才,在很多方面都比她有實力。

太史闌並不是個權力欲很強的人,事情交出去她就放心不管了,倒是慕丹佩忙了整整一天,晚上累得死狗一樣來敲她的門,一眼看見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史闌,忍不住大罵:「太過分了!操練你的人你看都不看一眼!告訴你,他們都被我折服了,馬上就要跟我走了!」

「隨便。」太史闌打個呵欠,踢踢踏踏爬回被窩,「你有本事帶走就是。」

「哼,我沒那個本事。」慕丹佩悻悻道,「不就是仗著他們對你忠心嗎……啊……咦……」

忽然隔間小門一開,去洗澡的景泰藍踢踢踏踏走出來,幾個護衛從另外一個門裡把水盆搬走。屋內點著火盆,很暖和,景泰藍光溜溜地啥也沒穿,挺著小肚子,悠哉悠哉地晃出來。

然後他就看見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珠子。

然後他愣了愣,一低頭看見自己的小鳥兒,趕緊雙手一捂,尖叫,「流氓!」

慕丹佩:「……」

搞錯沒,尖叫的該是她才對!

這哪家的小子,夜半光溜溜亂跑,還血口噴人!

太史闌太累,早睡得迷迷糊糊,此刻聽見尖叫,一激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景泰藍洗澡,是取下面具的!

伺候他洗澡的都是容楚身邊大護衛頭領,知道他身份,所以他洗澡還是把面具揭下的,此刻肯定還沒有戴上!

慕丹佩出身麗京世家……

太史闌一翻身坐起,一眼看去果然小子沒戴面具,景泰藍此刻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連個毛巾都沒拿,只好故作羞澀,雙手捂臉,尖叫著奔向太史闌,「麻麻!麻麻!女流氓!」

他一跑起來,小鳥兒飛啊飛,慕丹佩痛苦地閉上眼睛。

景泰藍鑽進被窩,滾到床裡面,臉對著牆,不動了。

太史闌安撫地拍拍他,轉眼一瞧,慕丹佩還閉著眼睛呢。

「得了。」她沒好氣地道,「這都能當你兒子了,裝什麼純情。」

「胡扯。」慕丹佩睜開眼睛,激烈反駁,「他有三歲了吧?我才十七,我才沒這麼大的兒子。」

「麗京十七歲當兩個孩子娘的多了是。」太史闌把被子往上拉拉,觀察著慕丹佩的神情。

「十四嫁人……呵呵入宮選秀的年紀。」慕丹佩一臉不屑,坐到她床邊,「幸虧我早年就出了京,要不然要麼做老皇帝的年輕遺孀,要麼做小皇帝的姐姐妃子。這輩子就完了。」

景泰藍在床里死命地撓牆——你做我老婆我也覺得完了!

太史闌聽她竟然自己提起皇宮,不禁有些疑惑——她是有意暗示,還是無心言語?

再看她眼神坦坦蕩蕩,想想她也不是那種人,慕丹佩自幼出京,最近才回京,她回京的時候景泰藍已經離京,她沒可能見過他。

這麼一想太史闌放了心,只是想起慕丹佩今天還是看到了景泰藍的臉,日後景泰藍回朝,以她的身份,總有機會面聖,到時候可不要惹出麻煩。

但此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反正剛才景泰藍霧氣蒸騰地出來,又是裸奔,慕丹佩的眼神,盡和小鳥兒廝纏了,臉倒是忽略對象。

慕丹佩說完了,眼神忽然有點奇怪,上上下下地看太史闌。

太史闌淡定地給她看,又躺下了。

慕丹佩對這個沒有好奇心的女人表示挫敗,只好嘆口氣自己道:「嗯……我之前就聽說你有一個兒子……」

「嗯。」太史闌抱著頭,神情淡淡的,心想她不是又想表示帶孩子的寡婦不配容楚吧?

「我說你發的什麼瘋呢?」慕丹佩道,「明明是處子,還弄個孩子在身邊,你不想嫁人啦。」

太史闌一怔。

真沒想到這話從她嘴裡出來。

「這你也能看出來。」

「當然。」慕丹佩笑得得意,「我師傅無所不精,我自然淵博無倫。」

「這是養子,不過和親子也沒任何區別。如果誰因為我有個兒子就不能娶我,」太史闌無所謂地翻了個身,「不要也罷。」

「哼。」慕丹佩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有恃無恐,容楚一定不介意么?可你想過沒有,容家那個老國公,可是南齊朝廷第一硬漢,迂腐,迂腐得很。你當真要容楚為你母子和他父親頂上么?」

太史闌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因為根本不存在,不過慕丹佩提到老國公倒讓她難得來了興趣,問她,「你很熟悉老國公?」

「談不上,聽說的比較多。家師早年和老國公一起作戰過。」慕丹佩道,「家師經常罵他老迂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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