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囀九天 第四十九章 捍夫大戰!壯哉太史!

「噗。」堂上堂下眾人齊噴。

極東總督抹汗,喃喃道「丹佩,你這……你這話怎麼也敢說……」

「怎麼?」慕丹佩茫然四顧,對眾人的反應也大惑不解,「我說錯了什麼嗎?」

眾人絕倒——正驚訝這大家千金怎麼說出這麼低俗的話,敢情人家太純潔,根本不懂這詞兒的意思。

原來是個天然呆。

旁邊小間里偷聽的那一群,早已笑破了肚皮……

阿都古麗沒有笑,她早已氣瘋了。

密疆行省總督的女兒,大密宗王的外孫女,在那塊地方,也相當於公主地位,尊貴不可侵犯。

「拿下她!」阿都古麗一指慕丹佩,鑲了鑽石的指甲還沒她眼神亮光凜冽,「你們都死了嗎?侮辱我的人,怎麼能容下她!」

「扎汗!」底下衛士和密疆分營學生以土語大聲應答,快步上前。

「荒唐!以為這是你密疆行省?」麗京總營的學生立即攔住路,並紛紛呼喚自己留在外面的護衛。麗京總營的學生非富即貴,哪個都有一大群護衛。

慕丹佩放下筷子,冷笑。

雙方一觸即發。

「這是在幹什麼?」忽然門口有人笑吟吟地道,「擺開陣仗歡迎我嗎?」

已經準備下令軍隊進門的總督,立即老淚縱橫。

國公你可來了!

這都快上演全武行了!

極東總督立馬一屁股坐下去——不管了。

反正是他容楚惹出來的事,有什麼屎屁股也該他自己擦。

這一聲果然比他喊一百聲都有用,所有人齊齊回頭,在上席剛剛還殺氣騰騰的阿都古麗唰地收回手指,低頭看看自己,急忙把袍子上濺到的花椒粒子拍去,又慌忙拿起桌上的布巾擦油漬。

連慕丹佩,都趕緊放下筷子,就著杯中酒水,照了照自己嘴唇,看有沒有染上肉屑。

門口,容楚施施然走了進來。

這時已經黃昏,天色幽黯,大廳里剛剛點上燈火,他進來的時候,人們依舊覺得,眼前亮了亮。

是窗前偷換明月光,是玉盆明珠微生香。

瑰姿艷逸的男子,到哪都是一段風流詩,或者一曲流芳曲,眾人目光緊緊跟隨,只覺得這般瞧了千萬遍,下次再瞧依舊不厭倦。

何況他少年高位,名動天下。

再嫉妒他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子,確實是值得這些平日里無比高貴矜持的女子,放下一切來追逐的。

他一到,一天戾氣都消除,他就那般步子閑散地過來,含笑對密疆行省和麗京總營的學生道「勞駕,讓讓。」

語氣輕鬆,好像沒看見雙方拔出的刀。

兩邊學生都不由自主向後退,容楚笑吟吟指給他們看,「對,你們的座位在那……嗯,去吧。」

學生們對上他的眼神,都覺得心中凜然。

有種人似乎在笑,可壓力忽然便如山般壓下來。

沒人敢再造次,都乖乖退了回去,眾人剛舒口氣,頭一抬,台上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都端端正正坐著,平心靜氣喝酒呢!

眾人頭一低——咱也喝酒,喝酒!

一邊埋首酒杯,一邊從酒杯縫裡偷偷瞧。

容楚直入上座,也不和任何人遜謝,別人也覺得這是自然的。他坐下時瞧了瞧身邊空位,想了一想,眼神里忽然浮現驚異之色。

總督府其他屬員都在下首,這位次按說只該屬於雲閤府尹,可雲閤府尹今天不會來,那麼這位置是誰的?

容楚並不知道太史闌碰巧做了這座上客,不過他腦子好用,只一瞬便想到,除了太史闌,此地再無人可以坐這位置。

「總督大人……」他微微斜身,用眼神詢問。

總督掩著嘴,悄悄地道「咳咳……是的是的,不過人不知為何現在還沒出現,那個,您要不要幫忙找找?」

「哦。」容楚坐正,若無其事端杯,「不用,她想出來時自然會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呢?」慕丹佩忽然揚臉問。

她耳力好,聽見兩人對話似乎是圍繞一個人。

容楚笑而不答,極東總督隨意打個哈哈,慕丹佩碰了軟釘子也不生氣,呵呵一笑自己喝酒,阿都古麗快意地哼了一聲。

山陽營的皇甫清江一直含笑旁觀,這少年看起來洵洵儒雅,不像個武夫,素來人緣風評都很好,連容楚都對他另眼相看,不時詢問他幾句。

因為太史闌久久未至,席面也就沒法開,去園子里找人的僕役也回說找不到,眾人等得也漸漸焦躁起來。

阿都古麗第一個忍不住,盯著那座位,冷聲道「總督大人,這位貴客是誰?怎麼如此失禮?讓這麼多貴客等他?是不是不要等,先開席?」

底下她的隨從立即道「是啊。真是失禮。我們家小姐,這麼多年還沒等過誰!」

慕丹佩轉著酒杯,嘴角噙一抹玩味的笑,也不管席面開沒開,自己夾菜吃得不亦樂乎。卻道「雖說隨意放縱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毫無顧忌。真的一點教養禮儀都不遵從,將來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誰也不知道她這話在說誰,容楚卻忽然微笑道「嗯。我也很擔心小姐未來的夫君,將來要費力氣收拾你帶來的麻煩。」

慕丹佩筷子一停,有點不舍地放棄了面前的蹄髈,放下筷子,冷哼道「那也要看他是不是有這個福氣。」

容楚立即接道「想來我是沒有的。」

慕丹佩用筷子敲著酒杯,似笑非笑,「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他兩人一問一答,倒忽略了阿都古麗,總督大人無法回答阿都古麗的話,也無法回應她的要求,便只好裝專心聽容楚和慕丹佩對話,聽得眼睛一眨不眨十分專註。

阿都古麗又碰軟釘子,自己覺得下不來台,想對身邊的慕丹佩動手,又畏懼她的武功,阿都古麗自己武功是不怎麼樣的,能進光武營只不過因為身份和錢,是最大的贊助商而已。

她不敢動慕丹佩,因為痛恨她又不願意坐在她隔壁,只好恨恨地坐在那裡,指甲用力在桌下揪桌布的流蘇,一邊眼睛直直地看著對面皇甫清江,恨他坐在自己上首,如果自己坐在那個位置,那麼不僅可以離慕丹佩那個女人遠一點,還可以離容楚近一點。

她眼神直勾勾的,想著自己心事,對面皇甫清江低頭看酒杯,忽然捂住肚子站起來,歉意地笑道「早上吃了一客南方肉生煎,似乎鬧了肚子,一整天都不得安寧。大人,告個罪,容我先離席,也不用等我了。我方便了自會回來。」

總督點點頭,皇甫清江又向眾人告罪離去,阿都古麗揚起臉,看他匆匆離開,再看那空掉的位置,眼中閃出喜色。

慕丹佩也在瞧著那位置,慢慢浮出一個譏諷的笑。

果然阿都古麗立即道「空那麼多位置占著地方,何必呢?大家不妨挪一挪。」也不等主人發話,便取了自己酒杯。每人桌上有一大一小兩個酒杯,阿都古麗自己知道密疆的蜜酒不如這北地的酒烈,怕自己不勝酒力,便取了那個小杯,亭亭走到皇甫清江的位置坐下來。

總督大人只好再次當沒看見,這回專心聽下面客人說話。

小間里一群門縫裡偷偷看熱鬧的傢伙摩拳擦掌,都在等著太史闌的動靜。

太史闌那間「請勿打擾」的房間里,太史闌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正問景泰藍,「什麼時辰啦,開席了沒有?」

那邊阿都古麗向容楚敬酒,尖尖十指擎著銀杯,笑得靦腆,「國公。祝你福壽延年。我漢話說得不好,請別介意。請——」

容楚手掌將杯子一覆,淡淡道「古麗姑娘,還沒開席呢。」

「我們密疆人,沒你們南人這麼多規矩。酒是助興的好東西,放在那裡,什麼時候想喝就喝,何必拘泥於開席不開席呢?」阿都古麗盯著容楚,臉頰泛紅,說話卻比先前流利許多。

「酒是好東西。適合和知己好友,深情愛人,在合適的時候喝。」容楚手掌還是蓋在酒杯上,似笑非笑,「不過現在,時辰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不對,所以,對不住。」

對面一直冷笑旁觀的慕丹佩,忽然又放下了筷子,臉色有點沉。

阿都古麗卻還沒聽懂,眨著她比尋常人更濃密的睫毛,不解地道,「總督府的宴請,國公來赴宴,有什麼不對嗎?啊,國公想必是覺得我不敬,確實,你們南人有句話叫先干為敬,那麼,我先喝了,國公再喝。」

她一仰頭,喝乾了杯中酒,看那架勢,也是酒國女豪傑。

總督大人此刻才轉頭,一眼看見她手中的酒爵,臉色一變,道「糟了!」

其下眾人有的茫然,有的色變,倒是總督府的僕人,大多變了色。

桌上兩個杯子不是擺設,而是此地喝酒風俗,此地盛產一種「酒母」,極烈,平常除了千杯酒量的人,誰也不敢喝,但是這種酒母摻入尋常清酒後,就會令酒變得極為醇和,香氣逼人。總督府請客,便拿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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