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笑扶歸 第三十四章 強勢回歸

第三年!

一千多日日夜夜,寫在別離的日子裡。

當初皇陵山下無奈地背道而馳,原以為不過兜一圈便能回到原地,不想這道路中折,從彼岸走回,歷時整整三年!

那些不斷練習鵠騎擴充自己實力的日子,因為有一個希冀和目標,還不算太難熬,然而當希望真的到了眼前,她忽然驚慌激動得手腳發軟。

納蘭,一別三載,你可好?

深吸一口氣,手中使力,巨鵠衝天而起,在眾人欣喜激動的目光中,一路上掠,穿雲破霧,划過一道白色的長弧,轉瞬已經接近皇陵山半山腰。

「咔。」一聲輕響,堅硬的利爪插入山石,身形傾斜幾近九十度,君珂騎在巨鵠上的身體更幾乎腦袋向下,搖搖欲墜,不過她已經將自己綁在了巨鵠身上,倒也不怕掉下去,低低的呼哨聲傳出,巨鵠一步一步跨山而上,「咔嚓咔嚓」,山石在它腳下不斷碎裂,像遠古巨人,行走在自己的蒼茫地域。

越往上風聲越烈,颳得長發橫飛,被山間水汽所染,濕濕重重,如旗招展。

忽然頭頂雲霧一開,眼前一亮,日光似金錦,大片鋪於頭頂,君珂一抬頭,皇陵山頂已經抵達!

山巔風聲烈烈,山腳下是一望無際的高原,隱隱可以看見百里之外雲雷城池,如一匹巨獸安然蹲伏。

君珂又深吸一口氣,一瞬間眼睛被山風吹濕。

闊別三載,不見時不知想念,再見時才知不是不想,而是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她張開雙臂,大聲呼喊,「雲雷!」

聲音穿透雲霧,滾滾傳入後山沼澤之下,底下一陣歡呼,知道夢想終於成真!

從納蘭君讓開始,族人們開始分批騎鵠穿越巨物沼澤,君珂和納蘭君讓在山頂接著,用準備好的草繩隨時接應,畢竟族人們的鵠要差上一籌,駕馭能力也稍次,頻頻出現栽落和爬不上來的狀況。

兩個時辰後,一千五百名族人才全部到達山頂之上,這都是族中精壯,最先出山,還有一批老弱,留在了原地。

「底下就是雲雷城,你們的家鄉。」君珂指著那塊灰色的城池,「你們需要有個名字,叫鵠族吧。」

沒人有異議,君珂兩年的村長生涯,已經樹立了無可比擬的威信。

隨即君珂轉身望著納蘭君讓。

納蘭君讓沉默,烏黑的眼睛裡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又似乎寫滿了心事,只是君珂看不懂,也不想懂。

山風冰冷,枯草瑟瑟,默默對望的兩人,數著彼此之間的距離,當前不過三步,之後便是天涯。

三年相濡以沫,再轉身便是生死之敵,排山倒海的疼痛忽然湧來,窒住人的呼吸。

這無可奈何的命運,這不知自處的人生。

君珂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告別、寬慰、懷念、祝福……似乎都不合適。

納蘭君讓凝望著她神情,在她眉宇里細細捕捉到一絲疼痛之色,屬於她的一切疼痛,都讓他不忍,他眼眸一動,淡淡笑了。

這一笑平靜溫存,毫無怨尤,只有對這一千多日夜的相伴,對這命運大方饋贈的感激。

「一路順風。」

他的平靜令君珂好受了些,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和我一起么?」

「雲雷附近應該還有我的護衛在搜尋等待。」納蘭君讓搖頭,「我有辦法聯絡到他們。」

君珂默然。大陸局勢本就複雜,歷經三年時光,誰也不知道如今發展到了什麼情形,兩人一出沼澤,就再也不是生死相伴的單純兄妹朋友,立即便要回覆到自身的角色,彼此的身份地位,註定了不能同行。

「保重。」

「你也是。」

淡淡數語,作結三年相伴,生死之援。清淺得瞬間被風颳去。

命運的沉重,已經無法承載更多的殷切囑咐。

君珂抿緊唇,轉身,將那人沉沉的目光壓在身後,對著雲雷方向一揮手,「我們回家!」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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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鵠下山,行到山底時,君珂發現在皇陵山的廢墟之下,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座陵墓,看那樣子似乎是衣冠冢,比陵墓小,卻又比尋常墓穴要華美壯觀得多,整個墓園佔地數里,墓園裡似乎還有供人居住的建築,只是園門緊閉,君珂隔著園門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墓園十分潔凈,似乎有人常常清掃,不過看不出是誰的墓。

君珂想能在這裡這麼大手筆造座墓園,只怕是雲雷的重要人物,她心急回到雲雷,搞清楚雲雷是否安然無恙,再從雲雷回堯國,也無心多看,帶著族人再次啟程。

百里路程,以巨鵠的飛馳能力,很快便到,為了避免引起雲雷城的恐慌和誤會,君珂沒有直接把人帶進雲雷城,而是在離城十里之外降落,那裡本就有當初堯羽衛山中紮營留下的草屋,眾人在那裡休整,君珂點了幾個人,帶他們先進城,搞清楚當前雲雷的情形再說。

三年前她走的時候,雲雷正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災禍,君珂將雲雷拜託給了柳咬咬,事後結果如何,她也不知道,這也是她沒有貿然帶鵠騎進入的原因,不過十里路疾馳,看見雲雷的城門時,君珂不禁舒了口長氣——還是雲雷的旗幟!咬咬保住了雲雷!

看著繁華不下於當年的雲雷,君珂險些熱淚盈眶,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混在百姓之中進了城。

雲雷是塞外之城,不窮,比起內陸城池來繁華卻算不上一流,不過看在那幾個從沒出過沼澤的野人眼裡,那簡直就是天堂,缺牙的小夥子費亞,現在已經是鵠騎的副隊長,屁顛顛跟在君珂身後,一路大呼小叫,大驚小怪。

「村長……泥(那)個是神(什)么?」

「糖葫蘆。」

「那個……會轉的呢?」

「風車。」

「那衣服……哈(好)漂亮。」

「女裝,你要穿嗎?」

「那是飯鍋!餓(我)認得!」

「那是馬桶。」

「神(什)么叫馬桶?」

「喝水的。」

「哦,好大桶!」費亞和君珂要了一枚珍珠,顛顛奔過去,把價值連城的珠子往人家手裡一拋,抓了個馬桶就跑,一邊跑一邊抹汗,「哎喲,也不知道能(人)家肯不肯換……」

人家根本沒搞清楚啥——就看見一條黑影一晃,然後面前多了一枚碩大的珍珠,而馬桶少了一個。

「你買這個幹嘛?」君珂詫異。

費亞神秘而興奮地笑而不語,在旁邊一條小河邊舀了一桶水,恭恭敬敬奉到君珂面前,「村長,渴了吧?喝。」

君珂:「……」

馬桶水被君珂堅決婉拒,費亞也不生氣,樂呵呵將馬桶背在背上,在路人奇異的眼光中招搖過市。

半晌他嘴癟起來了。

「怎麼了?」君珂倒是喜歡他,費亞小她一歲,在她眼底弟弟似的,「什麼事不高興?」

「騙子!」費亞勃然指控,「木(沒)有漂亮的!差得遠!」

君珂扶額——敢情這小色鬼,就記得漂亮姑娘!

為了表示對欺騙費亞的懺悔道歉,君珂決定先帶他們去換衣服,然後去酒樓吃飯,隨便兌換了一塊從陪葬品上敲下來的金子,就叫了滿滿一桌菜,四個小夥子自從菜上桌,就把腦袋埋碗里沒抬起來過,費亞蹲在凳子上(在村裡男人們吃飯都是捧碗蹲在門口的),一邊四處亂拋雞魚骨頭一邊不住大喊,「好刺(吃)!好刺(吃)!比田鼠羹好刺(吃)多了!村長,餓(我)要天天來刺(吃)!」

四麵食客紛紛走避,臨走時都同情地看一眼君珂——這姑娘是啥子村長?傻子村的?唉,可惜了一張好容貌。

此時距離當初雲雷大比君珂亮相已經過去三年,當年遙遙一瞥的驚艷在大多人記憶中已經淡去,就算覺得君珂容貌出眾,似有眼熟,也一時聯想不到那位傳奇人物身上去。

君珂被看得實在尷尬,無奈之下只好站起來,到窗口看風景,離那群丟人傢伙遠一點。

她在窗口站了一會,忽然看見有人鮮衣怒馬疾馳而來,隨從無數,驚得雞飛狗跳,四面人等紛紛走避。君珂正想這誰啊這麼跋扈,一看,笑了。

老熟人,雷昊。

他雷家現在應該是雲雷宗主了吧?難怪這小子威風更甚一籌。

君珂本來就打算吃過飯去雷家看看的,此時見他心中一動,便想跟上,忽然目光一凝。

雷昊一路狂暴疾馳,但看來有幾分異常,路左邊的攤販他絲毫不動,馬鞭卻常常往路右邊攤販照顧,有意無意,衝散了那些攤販的顧客。

路右邊攤販都在將自己的攤位向後挪,君珂的角度看不見這些人的模樣,但這些人的動作,卻讓她心中一動,有熟悉的感覺。

雷昊的鞭子,正甩向右側一個鞋攤的一個顧客,眼看要將那人捲起,忽然一人大步而出,一把便抓住了雷昊的鞭子。

「二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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