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戰自然不會在練武場舉行,雲雷有現成的地方可以使用,雲雷原有內外城,內城是原先九蒙貴族所住,後來廢棄,內城的一截城牆,便拿來做了今天的比試現場。。
原本前兩場比試,會淘汰掉一批隊伍,但因為君珂的橫空出世,導致所有隊伍都掛零,無法分出高下,只好全部都參加這一場城防戰。
有點像現代軍演的紅方藍方,三十支隊伍也分成兩半,抽籤決定分組,不知道該說湊巧還是不湊巧,君珂居然和雲家的隊伍分在一起,負責攻城,兩個時辰之內見輸贏。
看到簽牌時,雲家宗主冷冷一笑。
按照第一場的名單,每隊十個人,再各自帶一百人的隊伍,十五隊匯合一起,便是一千五百人,攻守各一千五百,雖然人少,也可以勉強模擬出一場局部攻城戰。
廢棄的內城城牆,自然不可能有瓮城懸門和護城河一系列城防設施,只有女牆和角樓,當然,限於地形和時間,攻方也不可能使用地道水淹之類的攻城之術,大部分還是憑藉武力。
雷家自然是守方的主帥,現在就形成了雷家守,雲家攻的態勢,雷家此時已經在猜測,悍馬敢死隊是不是就是和他們達成秘密協議的雲雷軍,此時見悍馬敢死隊和雲家分在一起,十分興奮,擠眉弄眼對君珂做暗號。
君珂就好像沒看見,她自有她的打算。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一場眾目睽睽下的城防戰,雲家必然要對她出手,畢竟要想暗算,只有趁人多。
按照慣例,先給守城方一個時辰做準備,城頭上基本布防都已經事先做好,雷家在布置守軍,每隔兩米戰立一人,備弩、戟、斧、椎、石塊、蒺藜,投石車。
攻方自然以雲家隊伍為主帥,帶隊的那位是雲宗主的侄子,雲家直系子弟雲青宣,君珂的悍馬敢死隊,被他任命為先鋒。
「悍馬敢死隊一路連勝,實力出眾,擔任先鋒眾望所歸。」雲青宣皮笑肉不笑。
「保證完成任務!」君珂微笑。
眾人也在笑,他們都看出君珂隊伍是實力最弱的一支,因為柳杏林柳咬咬明顯只會一點粗淺功夫,其餘人除了君珂丑福看不透之外,似乎也是平平,每個隊伍的十名主力都必須是高手,否則不足以對付守方的打擊,像悍馬敢死隊這種組合,也許靠馭獸之術能一路闖關,但論起實戰,根本不夠看。
悍馬敢死隊被任命為先鋒,眾人都心知肚明,這種攻城戰,其實未必需要騎兵前鋒,不過是雲家要勝,卻不願意悍馬敢死隊因此也過關,所以要在一開始,就將這支奇怪的隊伍給除掉。
果然,三支先鋒隊伍,中間的是悍馬敢死隊,另一支是雲家附庸黃家隊伍,還有一支,就是雲家本族的流雲戰隊,由一名雲氏子弟率領。
馬匹都事先在場外備好,眾人去牽馬。雲青宣一指一批看來特別健壯的馬道:「這是精選出的好馬,讓給悍馬敢死隊的兄弟吧。」
「好馬。」君珂嘖嘖讚歎,手指在馬鞍上撫過,雲青宇神色微微有點緊張。看君珂沒有異議,才微微放鬆。
雲雷城佔地廣闊,這北面的廢棄內城靠近山脈,少有人來,足有三里方圓都是荒地和山坡,觀戰的雲雷人,都在城牆附近等候。而作為攻城這一方,將從三里外開始衝鋒。
因為地形和規模限制,這場局部戰鬥無法使用太多戰術,最方便出現人員折損的,便是這內城之外的三里路。
「流雲、飛黃、悍馬三隊,先鋒探路!」
「接令!」
三百餘人翻身上馬,電掣而去,轉眼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雲家和黃家的隊伍,緊緊將君珂的隊伍夾在當中,馬馳出一里,經過一個小山坡。
君珂一低頭,身子向後縮縮,看向自己的馬鞍,果然,鞍身上透出一點尖銳的針尖,日光下藍汪汪的顏色。
將毒針插在馬鞍內,用米膠黏合住,經過一段時間的起伏震動,毒針漸漸破膠而出,刺入人體——死得聲息不聞。
再一看四面,兩邊雲家黃家隊伍,已經悄悄掀起自己的披風,披風下弩弓深黑的光芒微閃。
這群人在等他們中毒,然後發射弩箭,事後推到守城方的暗算上去。反正雲雷大比,唯有城防戰,不限生死。
君珂撇撇嘴,發出一聲呼哨,所有人立即微微挺腰,身子懸空。
君珂帶的一百多人,並不是堯羽衛,而是剛剛經過一個多月訓練的羯胡奴隸,這些人本來就是戰騎兵,騎術精絕,靈活驍勇,一直在深山裡由堯羽衛訓練他們的身法戰術和各種武器使用,今天算是第一次拉出來遛遛。
一百多大漢提氣懸身,半立於馬上,忽然一拉馬頭,然後齊齊橫倒。
他們一倒,兩邊緊張等待的雲家和黃家隊伍頓時大喜,機簧一振,弩箭飛射!
便在此時,他們忽然眼前一花,恍惚里只看見中間悍馬敢死隊的快馬,唰地左右一分,馬身如兩道流水般,從他們面前瀉過!
而「倒下」的悍馬敢死隊隊員,忽然腰身一直,又筆挺地坐回了馬背!
倒下再起諸人也能做到,但在被緊緊夾住的疾馳之中忽然轉向分散,這種超絕的騎術誰也沒見識過,兩邊的人都一愣,一愣之間,弩箭已經發動!
「唰!」
烏青的箭雨如狂飆的雷雲,瞬間到了對面。
此時兩家才反應過來,悍馬敢死隊已經不在中間,現在,是他們面對面互射!
驚駭欲絕,救無可救!
「唰!」
慘呼聲起,鮮血爆射,一瞬間雲、黃兩家隊伍便倒下大半。
君珂的隊伍早已到了十丈外,嚓一聲齊齊勒馬,冷冷旁觀他們自相殘殺。
「你……你好狠……」黃家一個子弟被射成篩子,轟然墜落馬下,臨死前血淋淋的手指,指著君珂。
君珂面無表情。
我無傷人心,但如果別人想殺我,我也不會聖母地手軟。
穿越至今,再對死亡有所畏懼,也活不到今天。
「下輩子害人之前,先掂量清楚。」她手中長弓斜指,穩定如恆。
所有的失敗源自於輕視。
高度緊張狀態的雲家黃家,只看見敢死隊倒下的動作,卻漏掉了更關鍵的另一個動作——拉馬頭!
騎術精絕的羯胡騎兵,馬頭一撥,便已經從包圍之中轉出,換雲家黃家隊伍相對。
荒地之上一片慘呼,鮮血灌地,僥倖未死的爬起身,拉了殘存的馬就衝過來,「先殺了你們——」
君珂一聲呼哨,「換馬!」
蹄聲急響,清脆激越,那種速度如天公瘋狂擂鼓,剎那間便灌滿人的耳膜,每個人腦子都嗡嗡作響,只覺得天地之間,只響著這一陣密集如暴雨的馬蹄聲。
拔刀舉劍的人手臂僵住,跨上馬的人再次驚跌。
這是什麼樣的馬?這樣密集的蹄聲,這馬得快到什麼可怖的程度?
震驚的念頭還沒轉完,小山坡後轉出一百多匹馬。
像彩色的雲剎那間越過天幕,那些馬在雲雷人放大的瞳孔里,狂飆而來,瞬間從他們身邊掠過。
眾人仰頭,看見那些黑寶石般的眼睛,隼利明亮,一匹馬,也似高手一般,滿滿睥睨和殺氣。
群馬所經之處,雲家黃家的馬,全部俯垂腿,姿態恭敬。
「騰雲豹!」
不知誰發出一聲驚呼,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其餘殘存的人紛紛在倒抽氣——騰雲豹是天下絕頂的羯胡名馬,萬金不可得,眾人也是聽說而沒見過,然而除了騰雲豹,什麼樣的馬能有這樣的威勢!
騰雲豹馳到君珂等人身前,靜靜等候,這是君珂抽調來的一批馬,專供雲雷大比使用。
「暗算很累吧?那便安歇吧!」
君珂飛身而起,躍上一匹最神駿的黑色騰雲豹,一百多人齊齊換馬,看也不看那些殘兵敗將,煙塵滾滾,急馳而去。
其餘人想追也沒法追,山坡後忽然躍出一群人,將他們輕輕鬆鬆拎起,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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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城門上下,無論是城下遠處觀戰的,還是城上守城的一千五百多人,都在嚴陣以待。
雷昊立在城頭上,低聲詢問身邊的自家的童供奉,「兩里外咱們布置了警戒圈,放了毒藥,不知道能不能起效果?」
「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如果傷到自己人……」雷昊想起答應幫助雷家的神秘雲雷軍領。
「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先取得勝利再說,」童供奉冷笑,「雲家肯定沒想到這樣簡陋的攻防戰,我們會在城外下毒,他們就算能衝到這裡,也一定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突然張大嘴,眼睛慢慢瞪大。
雷昊一撇頭,一呆。
遠處觀戰百姓一陣鼓噪。
「來了!」
前方煙塵滾滾,蹄聲如雷暴,聲勢驚人——攻城隊伍來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