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四十八章 吃醋與爭吵

似乎是有人在哭泣,又似乎是呻吟,聲音在咽喉里壓抑著,破碎而顫慄。

馬車微微起了震動,車簾輕顫,那種震動的幅度,伴隨著發出的聲音,很像……某種男女之間晚上很愛做的運動。

君珂臉紅了。

臉紅的是自己的聯想,車內明明是兩個女人,她這思想也太齷齪了吧?

肯定是最近被納蘭述帶壞的!

想到納蘭述臉又一紅,覺得因為這件事想到納蘭述,那更是不可饒恕的!

也許女皇在和她的侍女打鬧?君珂看出來,女皇和她這貼身侍女關係很好,言談舉止之間,很有默契。

君珂轉身,不想偷窺,她擁有透視之眼,但並不應該因此就擁有了隨意窺探他人的權力。

她轉身,走出一步,忽然聽見馬車裡一聲低低呻吟,「我的臉……」

隨即「啪。」一聲輕響。

聽起來竟然像是誰被打了耳光!

君珂一驚,霍然轉身,馬車卻已經恢複了安靜,她怔了怔,終於還是運足了目力,往裡一看。

眼底浮現兩個輪廓,一個錦衣華麗,一個紫衣樸素,紫衣侍女靠在馬車壁上,錦衣女皇手撐在她上方,兩人似乎在凝望又似乎在對峙,隨即女皇突然又是一抽手,狠狠甩在紫衣侍女的臉上。

這一掌力道極大,竟然將那侍女甩得向後一仰,撞開了馬車門,滾落馬車下。

這一下來得突然,君珂想避開也來不及,眼看那紫衣侍女就要跌落,她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此時她眼底金光未去,還在透視狀態,這一扶,眼角一垂,頓時就看見了對方的身體。

心中立即掠過一個「咦?」字。

這姑娘的胸,比魯南平原還平啊……

倒也不是一馬平川,毫無起伏,只是那發育程度,好像和她的年齡不太符合。

此時紫衣侍女還是跌坐在地狀態,君珂只能看見她的上半身,心中一動,便將她扶起,低聲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紫衣侍女搖搖頭,半垂著臉,鬢髮落下來,隱約一個鮮紅的掌印,卻還勉強笑道:「是我不好,忘記陛下囑咐的不可被人驚擾,擅自進了馬車……」說完掙紮起來,向君珂施禮,「多謝統領關愛。」

她雖然遭受責打,但態度溫柔,神情平和,微微還有些羞怯,君珂本來對她第一印象就好,此時見她不驚不怒,更覺得憐惜,拉了她的手,笑道:「我那裡有上好膏藥,等下命人送來給你,年輕姑娘,臉上留了印子總歸不好看。」

那侍女又謝,臉紅紅地道:「步妍謝過統領。」

君珂聽她說姓步,這是堯國皇族之姓,怔了一怔,隨即想起貴族有給終生奴僕賜姓的規矩,也便釋然,含笑拍了拍她的肩,眼光似有意似無意向下一掃。

一掃之後,她臉紅了紅,立即轉開,有點狼狽地向步妍告辭,車簾忽然一掀,現出女皇那張年輕嬌艷的臉,居高臨下直視著君珂,淡淡笑道:「統領大晚上的過來,是想關心一下朕的起居嗎?」

君珂自從上次把她氣暈後,還一直沒和她見過面,納蘭述怕這些人另有陰謀,不許她接觸,此時既然撞上,她自然也不會避開,笑道:「陛下起居自有人關心,君珂不敢多事。」

「現今自然用不著你,或許以後你得給朕端茶倒水。」女皇盯著她的臉,笑得惡意,「嬪妾侍候大房起居,這是咱們堯國的規矩,當然,我會憐惜你,不要你守夜的。」

君珂托著下巴,笑吟吟看著她,這世上有的人真奇怪,都被整得那麼慘了,怎麼還有底氣說出這種話來?

這位真的是傳說中成王妃第二的鐵血公主,而不是腦殘?

她還沒開口,忽然看見女皇眼睛一抬,臉上神色微微有點變化,像是看見了什麼,君珂一怔,回身一看,身後沒人,只有步妍,羞怯溫柔,垂頭站在那裡。

君珂看見步妍臉上的掌印,心中一陣煩躁,不想和這個腦殘鬥嘴,敷衍地笑笑,「女皇放心,我也從來不會打擾別人做夢的。」

說完轉身就走,聽得身後女皇尖聲道:「君珂,你沒看見我的面紗已經撕下了嗎?你不知道堯國貴族女子撕下面紗代表著什麼嗎?」

君珂腳步一停,隨即笑著搖搖頭,理也不理繼續走,步皓瑩的聲音又追了過來,「是納蘭述親手揭下了我的面紗!是他第一個看見我的臉。你們不同意有什麼用?他已經註定是我的皇夫!他如果敢毀諾敗信,堯國朝野,絕不會允許他掌控堯國!」

納蘭述第一個看見她的臉?

看見?

君珂想起那天去幫女皇索要回覆的張半半,笑了。

納蘭述,你好無恥……

她這一笑,旁邊面色驚惶的步妍露出詫異神色,女皇還沒看見,激動之下似乎要跳下車,君珂頭也不回,衣袖一拂,女皇身子向後一仰,哐當一聲撞回了車內,臉撞在馬車上固定的鏡子上,壓出一片紅痕,和剛才步妍被打的位置,一模一樣。

女皇掙扎著爬起來,正要發怒,忽然聞見一陣腥臭的氣息,眼一抬,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已經圍滿了狼群,群狼眼神幽綠,口水滴答,用一種「一看起來就是細皮嫩肉吃起來一定味道不錯」的眼神,緊緊盯著她。

女皇一把將到嘴的尖叫捂住,面無人色僵坐著不敢動了。

「陛下剛才自報身份,立即讓我驚覺,作為未來的我們冀北聯軍的『准主母』,陛下這裡保衛人手太少,讓狼軍從此以後負責戍衛。」君珂對狼們點點頭,又對步皓瑩微笑欠欠身。

步女皇已經驚得面色發白——從此以後,天天都要被這群狼看著?

君珂轉身,凝注她半晌,步皓瑩抬頭,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震。

君珂的目光沒有得意,沒有張揚,卻有著淡淡的……同情。

同情?

步皓瑩怔怔地,不明白這情緒從何而來,君珂已經含笑轉身而去,只拋下了一句話。

「陛下,作為失敗的典型,你真的,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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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繞過堯國女皇的馬車,去圖力的帳篷的路上,一直在想著剛才看步妍的那一眼。

呃……是個女人。

雖然不好意思多看那種部位,但匆匆一掃之下,還是不會看錯的。

君珂笑了笑,笑自己的無稽,怎麼能因為馬車的晃動,就疑心到那個方面。步妍一看就是大宅門裡教養出來的那種,知書識禮的侍女,這種侍女有時候比大戶人家小姐還尊貴,看步妍那姿態談吐,女人得不能再女人,沒有十幾年女性生涯的浸淫,是不可能達到那樣的氣質的。

唉,還是當初給姜雲澤搞出陰影了。

將這事丟開一邊,她進入了圖力的帳篷,帳篷里光線幽黯,她一進去,就感覺角落裡有兩道灼灼的目光射過來。

那目光極有力度,灼熱又冰冷,像是極度的狂熱,又像極度的恨。

圖力坐在角落裡,沒有捆綁,卻被韓巧的葯軟麻了全身筋脈,看見君珂真的一個人進來,立即支撐著坐直身體。

他緊緊盯著君珂,心潮湧動,卻連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歡喜還是憎恨,看見這個令他蒙受了奇恥大辱的女子,他的第一直覺就是想將她踢倒在地,用草原最殘酷的刑法,一寸寸殺了她,然而當她微笑在他對面坐下時,那雙金光微閃的眼眸一轉,他忽然又想起那夜河水前,月色下張臂而來的少女,衣袂飛舞,眼神空茫,笑容卻溫柔得,連天地都將融化。

那一刻月夜草原下的驚艷,停留在心版難以消磨。

「君珂!」他啞聲喊她,卻不知下一步要做什麼。

「圖力大人。」君珂神態從容,「聽說你有要緊事要告訴我。」

「是。」圖力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里閃動著奇異的神情,「騰雲豹的秘密,聽說你是個神眼?」

君珂點點頭。

「我拳頭裡有什麼?」圖力伸出拳頭。

「一隻螞蟻。」君珂隨口道。

圖力眼底光芒一閃,一瞬間竟然恨意全去,霍然坐直,神情激越興奮,「神眼,你真的是神眼!天啊,赤亞大神的神示者,終於降臨了嗎?」

君珂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神示者?什麼赤亞大神?你沒發燒吧?」

「難怪我敗在你手裡,我不冤!」圖力手指緊緊攥著氈毯,險些將堅韌的毯子撕裂,「赤亞大神說,當灰黑色的烏雲遮蔽一切,她的眼眸里有金光閃起,穿透草原之上將起的硝煙,雄鷹因此飛翔。」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灰黑色的烏雲,不就是那晚鋪天蓋地的狼群,羯胡的狼都是灰黑色的,在那場大戰之後,草原註定要開始長久的爭戰,而飛翔的雄鷹……」圖力握緊拳頭站起來,「是我,就是我!」

君珂一頭撞到了桌子上。

這年頭,自說自話的人真多啊……

雖然不知道那所謂赤亞大神是誰,但君珂百分百確定那就是個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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