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四十六章 女皇

她笑得寒意閃爍,二月春風也似乍涼,那騎士一腳蹬向鍾情,猶自惡狠狠逼視君珂,轉眼看見這浮光掠影的笑意,頓時一怔。

這個溫和的小兵,怎麼忽然笑起來那麼可怕?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隨即他便聽見「砰。」地一聲,胸口劇痛,天旋地轉,四面風聲呼嘯,草原的天空忽然到了眼底。

又是「砰」一聲,巨響驚人!

那人偌大的身子,撞在了三十步外的馬車上!

君珂一腳將他踢飛了三十步遠!還是他剛才踢鍾情一模一樣的位置。

馬車晃動,眾馬受驚,車內有人尖叫,那些護衛在馬車邊的騎士們,迅速地聚攏來,好容易才將馬安撫住,穩定住車身。

那被踢飛的騎士,掙扎著半支起身,還想伸指怒罵君珂,終究禁不住五臟六腑都要翻轉的劇痛,噴出一口鮮血。

君珂負手而立,面無表情,遙遙看著那群憤怒慌張,人仰馬翻的人士。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進對面每一個人的耳中。

「冀北聯軍的人,只有冀北聯軍可以處置,其餘任何人,沒有資格侵犯。」

語氣清淡,卻堅決睥睨得,令所有人都怔了怔。

「狂妄女人!」那群騎士醒過神來,紛紛怒吼,拔出武器,一半人繼續看守馬車,一半人已經奔過來。

「哪來的混賬王八蛋?」鍾情此時才反應過來,摸著瞬間紅腫的臉怒極反笑,「欺負到小爺頭上來了?」

不等君珂出手,他衣袖一揮,嘭地一聲,一大片淡綠色晶體樣的東西不知道從哪裡飛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是小小的一束,飛到一半霍然張開,形成一個闊口喇叭形,直罩向那群衝來的人。

那群人是憤怒之下的直覺,其實君珂的一腳之威已經令他們不安,雖說來勢洶洶,並不打算立即動手,誰知道血烈軍這位少主,自幼多病嬌生慣養,只有他欺負人沒有人欺負他的,哪裡肯吃這樣的虧?騎士們還沒到,迎面就撞上那片綠色晶雨。

那東西飛在草原上空,晶光溫柔,潤如春雨,看起來實在沒有什麼殺傷力,雖然將所有人籠罩,但那些人都沒有在意,只喝一聲「小心有毒!」,便閃了開來。

誰知他們一閃,身形帶動氣流,那些淡綠絲雨竟然也跟了過去,半空一卷,轉眼間簌簌落了他們一身,纏在他們腿部。

這些人一驚,趕緊仔細檢查自己,卻發覺沒什麼傷害,忍不住狂笑。

「哪來的毛孩子玩意兒!」

「冀北聯軍就是這樣的招數?偷襲?噴水?」

那些人戒心一去,反而激起怒意,又逼近幾分。

鍾情冷笑一聲,頭一低。

綳綳連響,烏光一卷,他的頸後、袖口、領口、甚至連髮髻里都射出無數小箭,力道強勁,奪奪連響,瞬間那批人前後左右,都釘滿了那些小箭,很多箭就釘在他們靴尖之前,顫顫晃動。

那些人又一驚,隨即發現這小箭依舊沒有傷人,忍不住放肆大笑,「這又是什麼玩意兒?小孩玩具?哎呀……」

話音未落,一個抬腳越過那小箭的騎士忽然驚叫一聲,向後便倒。

眾人急忙扶住,這才發現他腳踝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支小箭,入肉數寸,鮮血涔涔,險些割裂他的腳筋。

眾人這才發現,地上小箭已經少了一隻,但是這東西是怎麼到同伴腳上的,卻是誰也想不通。

想不通自然以為是詭異手段,都臉色大變。

君珂卻看得清楚,鍾情這是兩段式殺手,先射出那綠色晶雨,其實那是壓縮的筋線,之後射出小箭,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令筋線和小箭連接,那些人一動,小箭便被帶出,射入下盤。

很巧妙卻也很費事的設計,只有很閑的人才會研究這種機關。

但也不得不承認,鍾情這小子設計機關很有一手,不下於當初小陸,哎,最近他身體也養得不錯了,整天閑在軍中,是不是太浪費了?

君珂摸著下巴,用審視和不懷好意的目光瞅著鍾情。

鍾情給她詭異的目光看得發毛,趕緊退後一步,先手指那些箭圈內的騎士大笑,「乖乖地不要動,不然你們一抬腳,我可不保證你們從此以後會不會變成廢人!」

那群人臉色難看,卻當真不敢動了,同伴血淋淋的腳踝在眼前呢!

又有幾人奔過來,大叫道:「不得放肆!我們主子命令你們,不得放肆!」

君珂笑了一下。

鍾情開始摸下巴,隨即瞥了君珂一眼。

君珂聳聳肩。

鍾情也是滑頭小子,看得出這群人身份應該不同,所以他略施懲戒,就打算收手了,誰知道這群貨色當真是不知自量,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服軟,他看君珂那一眼,就是問她——我要不客氣了,行不?

君珂那個動作,告訴他——你隨意。

鍾情嘻嘻一笑,立即退後一步,撮口尖嘯。

隨即便響起腳步雜沓之聲,一大群紅衣血烈軍戰士沖了過來,老遠就大叫,「少爺怎麼了?」

鍾情是血烈軍少主,鍾元易的心肝寶貝,身子又弱,他身後是隨時都有大批護衛的,此刻這些護衛上來,鍾情什麼都不說,把臉一偏。

高高腫起的大紅臉頓時讓那些士兵大驚,連聲叫:「怎麼了?少爺?誰打你了?是那些草原蠻子嗎?」

鍾情下巴一偏,「箭圈裡那些大爺。」

此時那批後趕來的騎士,眼看人越來越多,場面下不去,也有點不安了,當先一人下馬,剛擠出一臉勉強的笑,還沒來得及開口,鍾情已經大喝一聲,「給我揍!」

「揍!」

血烈軍看一眼君珂,發現她始終負手微笑沒有反對,立即呼嘯衝上,沖著那群箭圈裡不敢動的護衛們,劈頭蓋臉一頓暴打。

那群人慘叫連連,卻不敢動也不敢躲避,和斷了腳筋比起來,這點皮肉之苦,也只能硬受著了。

鍾情哈哈大笑,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群打得鬼哭狼嚎的騎士。

「叫你們打我?」

「叫你們在冀北聯軍這裡撒野?」

「叫你們裝……裝……裝……」他翻著白眼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那波波經常罵人的那句,「裝逼!」

君珂:「……」

唉,大波,你所經之處,到底要荼毒多少人?

這場暴打終於讓對方耐不住性子,那群後趕來的騎士不敢靠近箭圈,也不敢再惹起群架,急得撥馬在原地亂轉,亂七八糟大叫,「住手!住手!你們太過分了!你們知道你們打的是誰嗎?還不快住手!小心等下你們大帥軍規治你!」

君珂冷眼旁觀,確定對方無論怎麼著急,都不敢在士兵們面前報出身份。

不報好,不報就可以痛快揍你,先把你氣焰打沒再說!

她目光突然一凝。

因為馬車裡,終於下來了人。

那人掀開車簾,簾邊手指修長細膩,如玉雕成,每個指節弧線都優美難描,執簾的手姿態輕輕。

隨即露出一截手腕,豐潤雪白,玉藕一般,一截絳紫色衣袖顏色稍嫌沉重,襯那手腕卻覺得精美合適。

隨即是一截裙擺,也是同樣的顏色,裙底微微露出鞋尖的珍珠,螢光溫潤。

裙擺那麼一漾,像是紫色的花風中一旋,忽然她便站到了地上。

君珂眼神一閃。

下馬車這個動作,無論是誰,都要露腳,但這女子不知道是怎麼練的,她下車時,竟然絲毫不露鞋子,風韻自然。

優雅,極度的優雅。

君珂自己也是個天生氣質優雅的人,做任何動作都比別人好看三分,這也是她為什麼不是絕色,卻令人覺得美麗眩目的原因,但這個女子,僅僅一個動作,卻優雅還勝她三分。

不過這優雅雖勝,感覺和君珂卻不同,君珂是自然生成,她卻像是後天練成,像是在長期的高貴優雅環境里熏陶浸染而成。

君珂的眼神,落在她的衣飾上,微微有些詫異。

樸素無華,竟然是侍女裝飾。

什麼時候,這大陸上,有誰家豪貴,連侍女也能培養出這種氣質?

那紫衣侍女在地上微微一站,看見前方打得狼狽,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此時君珂才看到她的臉,卻不是想像中的美色,只能說中上之姿,但那種渾然天成的優雅精緻氣質,卻將她的容貌不足全部彌補。

君珂一見她倒有好感,因為和剛才那些人比起來,只有這個侍女眉宇之間,沒有那種凌厲驕傲的神情,看來十分有親和力。

那侍女怔怔看著毆打場面,露出不忍神色,想了想,碎步上前來。

她並沒有向著打架場地而去,卻向著君珂這邊走來,人還沒走近,臉上已經露出羞怯的微紅。

這樣一個嬌弱優雅而又羞澀的女子,盈盈站在當地,神情無辜而又微微驚慌,最能引起男人憐愛之心,一些沒參加打架的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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