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三十一章 ONLY YOU

入夜的寶梵城一片安靜,並沒有想像中繁華熱鬧,看得出寶梵城宵禁嚴重,滿街的士兵比百姓多,滿街的野狗也比百姓多,街道一眼望到頭,除了兵刃的寒光再看不見別的。

民居建築都很矮,據說西鄂這裡春季常有怪風,一來就鋪天蓋地飛沙走石,所以大部分建築都不敢往高了造,人住在裡面,手一伸就能夠到屋頂。

也因此,城中正中心那一大片高層建築就顯得分外顯眼,也就是那裡,是整個寶梵城最鮮明華麗的所在,老遠燈火流光,笙歌夜唱,絲竹靡靡之聲蕩漾,在滿城的黑與靜里,亮得像一卷盛世夜宴行樂圖。

黑暗裡有人遠遠遙望,從鼻子里哧哼一聲,「富庶?這就叫富庶?富的是高位者,苦的是百姓,興亡都是百姓苦。」

「君姑娘真是悲天憫人。」有人輕笑,「怎麼就不憐憫一下你身邊人?」

「嗯?」有人轉過頭,眸子亮閃閃,表情傻愣愣。

「告白,那就叫告白,告的是滿城軍伍,白的卻不是我納蘭述,」納蘭述表情悵然,悠悠望天,「是非都是納蘭苦。」

君珂唰一下竄了出去,「我給你探探路!」

這一下動如脫兔,輕功超卓,轉眼便竄出去幾丈,水準發揮超常。

許新子在兩人身後翻著大白眼,嘀咕,「拿肉麻當有趣!」。

君珂的雲雷軍親兵隊長哧哧地偷笑。

幺雞蹲在地上,扭開大頭,眼神里充滿鄙視。

納蘭述微笑聽著身後的動靜,一邊想現在打不走的跟屁蟲實在太多,一邊想還好還好等下就退散了。

本來晏希要來的,他拒絕了;柳杏林要來的,他也拒絕了,理由?太英俊了!

「等下我們要進王宮,你們不用跟進去了,找個合適地方躲藏,在王宮附近接應便可。」納蘭述吩咐。

「怎麼進?打進去嗎?打進去怎麼可以沒有我?」許新子納悶。

納蘭述笑而不語,心想打進去?小珂肯嗎?

「什麼人入夜在外行走!來人啊,拿下!」前方驀然一聲叱喝,步聲雜沓響起,隨即黑暗裡沖回來君珂,已經換了一臉驚慌表情,直撲納蘭述,「哥哥,後面有壞人追我!救我!」

納蘭述大樂,立即張開雙臂接住,就勢將君珂攬在懷裡,一隻手緊緊掐住她的腰令她掙脫不得,一隻手「慌亂」地拍著她的背,連連安撫,「小白,怎麼了?別怕,別怕,有哥哥在呢。」

小白你妹啊小白!不是說好叫漫漫的嗎?君珂從納蘭述懷裡抬起頭,瞪他一眼。

納蘭述卻一臉遺憾——唉,只能扮兄妹,不然叫小心肝,小乖乖,小蜜糖,多好。

「摟這麼緊幹嘛?喘不過氣來了!」君珂這才發現某人的雙臂如鐵鉗,緊緊卡住她的腰,某隻手指似乎還在不老實地吃豆腐。

「眼神!注意你的眼神!看起來很假!」納蘭述嚴厲地提醒某人的演技,成功地轉移了某人的注意力。

在君珂用力調整自己眼神的時候,納蘭述把她的腰往自己面前又緊了緊,抱著一懷軟玉溫香,在心中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機會難得啊……天南大王你真好。

幾條人影從黑暗中追了出來,是一群巡夜士兵,紛紛叱喝:「入夜擅闖大街,還不快快受死!」

「抬頭!快抬頭!」君珂踩納蘭述,「快,微偏下巴四十五度角,那個角度你最好看。」

嗯?納蘭述眼睛一亮,「你怎麼知道?說。你偷看過多少次?」

自知失言的君珂,惱羞成怒,立刻站到了納蘭述靴子上,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納蘭述挑挑眉,決定等下再和某個傲嬌的女人計較,抬起頭,微偏下巴四十五度角,嗯,感覺不錯,以後在小珂面前,就保持這角度。

他頭一抬,對面幾個士兵腳步一停,眼神里掠過驚艷之色,頓時連叱喝捉拿都忘了。

君珂露出得意的微笑,嘿嘿,這姑娘姿色不錯吧?大爺今天大方,給你們個機會強搶民女。

幾個士兵立在原地,面面相覷,好半天沒動靜,君珂等得發急——咦,怎麼突然溫良恭儉讓,到手的美人都不要了?

「哥哥!」她決定再燒一把火,一頭扎進納蘭述懷裡哭訴,「可憐咱們父母雙亡,來寶梵城投親,親戚卻舉家搬走,身上的銀錢也全部給小偷偷走,住不起客棧吃不起飯,舉目無親,無家可歸,想在大街上露宿都不能,咱們可怎麼辦呀……」

聽見了吧?一對喪親兄妹,貧窮、嬌弱、在這寶梵城毫無依靠,多麼天造地設的強搶民男必備劇本啊,來吧,快點來吧,快點來搶納蘭述吧!

納蘭述低著頭,狀似被「妹子」一番哭訴引動愁腸,抱緊了君珂的腰,額頭抵著君珂額頭,看起來像在和她「抱頭痛哭」,實際上卻微微偏臉,輕舔君珂的臉頰,唔……香、軟、暖玉晶瑩,我家小珂,真甜……

君珂咬牙偏頭,很想一口咬下某個趁機佔便宜的無良者的舌頭,這戲演得太憋屈了!明明設計劇本的時候,自己得意YY地笑了半天,怎麼到最後,被佔便宜的還是自己?

抱也抱了,啃也啃了,戲本子都唱完了,那幾個士兵雖然目光灼灼盯著納蘭述,顯示出極大興趣,但還是沒有動,不僅沒有動,還向後退了幾步。

君珂納悶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天南王熱愛美男,滿城搜羅,必有重賞嗎?納蘭述這樣的姿色,放在哪裡都是極品,這群人瞎了眼看不見?還是西鄂的審美觀和大燕背道而馳?或者該讓丑福出馬?

她不知道,幾個面面相覷的士兵,也在猶豫。

獻,還是不獻?

天南大王愛美色,這是真的,獻上美色有重賞,也是真的,但是問題在於,這位大王性子太古怪太喜怒無常,雖然大多數時候獻美男有賞,但有時候,如果那位美男太得大王歡心,大王喜悅寵愛之餘,便要開始吃醋,她會想——嗯?送人過來的時候,那些人有沒有摸過他?帶他進宮的時候,那些人有沒有呼喝過他?有沒有碰過他的手觸過他的臉?嗯?我的心肝寶貝蜜糖兒,我含在嘴裡怕化了攏在掌心怕壞了的小可憐,居然被那群醜陋粗魯骯髒的貨色摸過碰過呼喝過?不行!來人啊——

於是那些剛剛拿了巨額賞錢的獻美者,立刻倒了霉,假想中摸過碰過美少年的手,被砍下,扔了喂狗。尤其是沒有身份的底層人,那是想砍就砍,想扔就扔,獻上美人,丟了四肢。

也有人哭喊著說自己保持三尺安全距離,絕對沒有摸過呼喝過美少年一毫,這個也不行,大王說——你總是看過他的吧?你用你那骯髒的眼珠子,色迷迷地看過我的小寶貝!挖了!

……

所以現在的天南州的好事之徒們,只敢獻上中等姿色,博點賞錢也就罷了,像納蘭述這種珍品,反而望而生畏,不敢輕易嘗試,要知道這就像賭博,可能因此一夜暴富,但更可能因此傾家蕩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君珂賊兮兮設計的劇本失效,平白便宜了納蘭述將她抱在懷中,縱橫捭闔,上下其手,我摸,我摸,我摸摸摸……

此時場景尷尬,被官兵追索的「貧窮兄妹」相擁而泣一場哭訴沒完沒了,該上去抓人的官兵神情猶豫進退不得,君珂都哭累了,頭也彎酸了,苦情史都背了三遍了,眼看再哭下去連胸都要防禦不住了,只好失望地準備抬起頭來。

幾個士兵此時卻終於得出了一致意見,當先一人咳嗽一聲,道:「原來貴兄妹如此凄慘,既然有難處,我們也可以網開一面,還可以為貴兄妹指點一條明路。」

君珂立即「驚喜」轉身,轉到一半發覺某人還在戀戀不捨地拽著她的腰,她袖子一垂,手指悄悄轉到某人腰側,揪住一塊皮膚,左轉九十度,右轉九十度,狠狠一捏。

我捏,我捏,我捏捏捏!

身後低不可聞一聲笑,納蘭述終於放開,摸摸自己腰側,嘶地一聲。

這丫頭,手真狠!

「還請幾位官爺指點!」君珂一臉感激。

「你往王宮那方向去。」一個官兵指了指那異彩流光的王宮,在王宮之前,還有一大片地域,也是燈火通明,「大王喜歡晝伏夜出,還喜歡逛集市,所以在王宮前的廣場上,每到夜間,都會由宮內侍女太監們布置成集市,供大王偶爾出宮遊玩,其中有處是人市,卻是可以由百姓自己去參與的,凡是容貌姣好的男子,都可以在此處自賣自身,各級官吏有時也會去那裡,尋一些清秀的小廝,如果運氣好,被大王遇見看中,那就是一步登天,」這官兵看看納蘭述,笑道,「以這位公子的容貌,嘿嘿……」

君珂心中詫異這群官兵怎麼這麼好心,到手富貴不要,還給予指點,面上感激涕零地謝了,那官兵臨走時笑道:「你們一路過去,說是去人市,自然沒人攔你,也不需謝咱們什麼,令兄將來必是要一鳴驚人的,到時候,如果遇見咱們兄弟,記著咱們的好處,給點照拂就行了,我們是神兵營第七縱第六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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