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三十章 告白

納蘭述施施然向後退了幾步,依著牆角,雙手抱胸,等待著君珂同學爬旗杆。

君珂愣在當地,抬頭看看旗杆,低頭看看納蘭述,某人笑容如常,眼神平靜,眼睛裡和剛才對峙鍾元易一樣,寫滿四個字。

「絕不妥協。」

君珂吸吸鼻子,再垂頭,求援而哀憐的目光轉向幺雞,幺雞扭扭屁股,低頭看腳邊一攤水泊——咦,哥今天怎麼又帥了?

上天入地求告無門的君珂,一轉頭,眼珠子瞪大了。

身後什麼時候圍了這麼多人?還人人笑容曖昧、眼神興奮、表情猥瑣,你推我搡?

西康城的百姓是不是太閑了,八百年沒見過八卦?

「爬!爬!爬!」人群里不知道哪家野小子來了勁,怪腔怪調地喊。

「爬!爬!爬!」一聲出而千人應,聲浪迭起,遠處不知內情的人也湧來,伸頭張望,「啥?啪啪啪的說啥?打老鼠?捉王八?」

君珂的臉黑了。

什麼爬不爬?有這麼難聽么?聽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不得以為她淪落大街人人喊打?

再僵持下去,以百姓八卦訛傳的能力,君珂估計到了明天,這所謂的爬旗杆告白就會變成「爬大街告白。」

再傳傳,變成「爬陰溝求饒」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臉丟不起啊,君珂仰天長嘆。

對面那倆沒良心的,一個一臉淡定,一個低頭照影,一點都沒有解救她於危難之中的意思,君珂眼睛裡飛出無數嗖嗖的小刀,刀刀向對面猛扎——無良啊,無恥啊,無德啊,剛才還慷慨激昂陳心剖析聽得人熱淚盈眶,轉眼就強討惡要威脅要挾逼得人爬牆,納蘭述,你個大忽悠!

不行!

她要向這些被蒙蔽的八卦百姓說清事情原委。

她要向對面那惡質小子表示她由衷的憤怒。

她要向隔岸觀火的幺雞進行長達一個月的愛主主義教育。

她要向在場所有人展示她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錚錚風範。

她要向這朗朗青天呼號——

她要——

「嗖!」

一條纖細的白影突然掠過人群頭頂,唰一下便越過屋脊,斜斜一個起落,已經攀上了那座高高的軍營旗杆。

滿地「爬爬爬」還沒來得及停歇,百姓們一低頭,發現人群中那「被爬爬」的白衣少年已經不見,再一抬頭,咦,旗杆上蹲著的那個不就是?

百姓樂了。

剛才看那小子滿臉悲憤目射凶光一副不屈不撓的模樣,還以為有場激憤鬥毆可看,誰知道……切!

納蘭述抬起頭,晶瑩剔透的眼眸里笑意一閃,並無意外。

他就知道,這嘴硬臉狠的丫頭,心其實軟得不行。

幺雞一溜煙地竄到旗杆下,蹲守著,準備君珂不喊完三聲,它咬也要把她給咬回去繼續吃風。

血烈軍軍營里,士兵看見旗杆上突然多了一個人,都驚詫地圍攏來,看見幺雞後倒放了心,剛才幺雞那一吼,已經令它瞬間名聞三軍,聲名傳播速度,比現在血烈軍真正老大納蘭述還快。

君珂蹲在旗杆上,在冬日冷風裡凄苦地對下面望,望得肝腸寸斷五內俱焚——尼瑪!這麼多人!

納蘭述你真狠!

姑娘我知道錯了,不該多嘴、不該不捍衛你的心意、不該大方過分想將名分讓出去、不該沒和你一樣堅決。姑娘我已經打算,在那啥花前月下、牆頭馬上、月上柳梢,大江東去……等等意境優美人跡罕至兩兩相對沒人打擾的時候,來進行一次深刻的自我檢討。

你醬紫叫姑娘我以後怎麼活?

納蘭述悠悠然坐到了軍營的最高屋頂上,雙手抱膝含笑看著她——姑娘,我倒是很想花前月下牆頭馬上月上柳梢大江東去,可你肯嗎?一動真格的你就稀鬆,兩年里幾百次花前幾百次月下,都被你睡覺睡沒了。

被你逼了那麼久,也該你嘗嘗被逼的滋味兒,你打算等心事爛出芽兒來,也不肯讓我吃一口?那我就只好讓全天下都來催肥。

「快點。」納蘭述微笑對旗杆上的那位招招手,「不然我又得忘記了,下次想起,不知道幾個月後。」

君珂迎風落淚三秒,一仰頭,拒絕面對底下黑壓壓的人群,驀然大喊——

「君珂這輩子!」

「嘩」地一聲,人人伸長脖子如獃頭鵝。

「搶定……」君珂閃電般對納蘭述一指,快到沒人看清那動作還以為她搔癢,聲音也瞬間小了N倍,「……納蘭述……」

「啥?」沒一個人聽見後面三個字,紛紛追問並互相詢問,「剛才說的啥?」

「剛才有說話?」

「我看見嘴動了,不過沒聽見什麼話。」

「搶定啥啊?兄台您好歹說完別吊胃口啊,你這麼的我今晚睡得著么?」

百姓們憤怒了,大兵們憤怒了,一牆之隔的百姓紛紛投擲青菜葉山芋大白菜,牆內的士兵們轉眼搜羅了一筐,準備晚上燒蔬菜湯。

有士兵開始蒙面踹旗杆,輪流踹,君珂死命抱住旗杆,搖搖晃晃,咬定青山不放鬆,繼續完成任務,大喊前七個字,閃電般對納蘭述指了兩指,再消音最後三個字,在百姓眼裡,這貨像在跳舞,盤腿繞鋼管,出臂如抽筋。

君珂喊完三聲,一臉輕鬆——姑娘我喊了啊,大喊啊!甚至還附加了指示動作,要求超額完成,該沒意見了吧?

至於有幾個字不清楚?啥?君珂側側耳朵——哦,沒辦法,前面幾個字喊得太響,嗓子突然破了,最近吃得咸,喉嚨不好,你懂的。

旗杆已經快被踹歪了,君珂唰一下撤退,奔到納蘭述身邊,一把揪住他便越過人群,速度之快生平首次。

「我喊了。」奔過一個街角,眼看沒人,君珂才放手,嘿嘿一笑道,「怎麼樣?記憶恢複了嗎?」

「恢複了。」納蘭述倒沒什麼憤怒表情,瞥她一眼,淡淡答。

「真的真的?」君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我的誠意感天動地,你一定會順利恢複記憶的,來吧,說吧,文吃貨在哪裡?」

「附耳過來。」

君珂挑眉——搞這麼神秘?文臻下落對自己來說要緊,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麼秘密吧?或者有什麼不妥之處?她緊張起來,立即湊過去。

納蘭述笑吟吟靠近來,君珂耳朵貼在他頰邊,突然耳垂一痛,她驚呼一聲。

「別動……」納蘭述聲音模模糊糊,因為含住了她的耳垂,他的舌尖將玉珠一般的耳垂輕攏慢捻,像一波溫潤的海水,將明月珍珠蘊在體內滋養,不斷地沖刷包裹,起伏來去。

君珂低呼一聲,耳垂上穴道分布密集,最是她的敏感帶,她瞬間一顫,一波粉紅迅速從臉頰散布到頸項,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納蘭述就是那麼可惡,一察覺到她有微動,立即便咬住她的耳垂,力度不重也不輕,讓她不敢拉扯,她不動了,他便立即放開,吸吮挑逗,無所不用其極,君珂身子漸漸發軟,不知不覺向後仰,納蘭將她一推,推靠在牆上,手已經緊緊攬住了她的肩,唇齒一滑,已經放過了她的耳垂,順著頰側精美細膩的弧線,快狠准地落在了她的唇。

兩唇交接,君珂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帶點無奈的意味——就知道這人,惡形惡狀,得寸進尺,窮凶極惡,卑鄙無恥……

她腦子裡混亂地罵,身子卻在他越來越緊的相擁中越來越軟,軟如這一刻從頭頂迤邐而過的雲,納蘭述的氣息兇猛地衝下來,連同他的唇齒,將她的天地全部卷掠乾淨,她下意識地斜身躲避,頭越過了牆壁,身子彎折成一個柔韌的弧度,藍得透明的天空從頭頂衝下來,被四面青灰色的牆夾住,一朵雲飄進了眼裡,攪得意識越發的混亂綿纏,而他的容顏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掃著了眼下的肌膚,似乎掃到了心底,不知道哪裡簌簌地癢,全身都起了顫慄和輕鳴,像靈魂發出欣喜的和聲,轉瞬便要自如涅槃,化為齏粉,她在那樣的暈眩里,輕輕閉上眼睛。

天地明澈,冬日裡開了芬芳的薔薇,彼此的淡淡香氣糾纏迤邐,她在一泊柔水般的蕩漾里,忽然感覺他微微移開雙唇,在她耳側咕噥了幾句什麼,可此刻她極度敏感也極度遲鈍,敏感他的氣息和動作,遲鈍一切外界的信息來源。還沒來得及捕捉那些字眼,他的唇又不老實地移了回去,她轟然一聲,再次被燒著,早已忘記離離原上,來者去者都何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那人輕笑一聲,讓開了身子,君珂迷迷濛蒙睜開眼,天地在這一刻似乎還是嫣紅輕紫的,柔軟混亂成一團,她低低地喘息,偏過頭去。

納蘭述俯首看她,眼神戀戀不捨,果然任何女子,都是在動情這一刻最為美麗,酡紅輕軟,一簇粉嫩的花瓣般盈盈,讓人心頭也似跟著發暈發軟,想要化成飴糖,將對面可愛的人兒,包裹在自己的甜蜜里。

然而隨即他便嘆了口氣——時日雖佳,心情也對,奈何不是地方啊!

「走吧。」他體貼地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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