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千尋記 第七十七章 兩美爭一男?

身子懸空,招式用老,足尖抽筋難以支撐,君珂無可挽回地仰倒下去。

一瞬間天空俯衝而下,而蒼白的大地等待她砰然撞上。

百姓嘩然,齊齊站起,台上仲裁們身子一緊。

誰都看得出君珂去勢不可挽,必敗。君珂心中也在大叫,「輸啦輸啦!」

「嚓!」

她倒下,查近行竟然還不依不饒,霍然長劍一展,貼地飛旋,直奔她雙腿而來!

百姓驚呼,剛趕到的戚真思遠遠開始破口大罵,台上納蘭述一拍桌案便要飛身而起。

然而所有人都離擂台太遠,搶救不及,君珂感覺到勁風貼地而來,只要劍光一絞,她的腿就報銷了。

一瞬間君珂也開始絕望。

難道這世道當真如此寒酷,風刀霜劍,所有的善意溫暖,都註定要被冰封?

難道她要生存下去,當真便得放棄一切光明和真實,做個冷麵冷心,巋然不動的青銅人?

「啪。」

剎那間長劍已至,君珂已經感覺到利劍所獨有的冰冷和金屬氣息,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然而想像中的劇痛卻沒有來,只覺得腳踝一緊一涼,被劍身輕輕一拍,隨即抽筋劇痛立即止住,隱約又聽見一聲輕微裂響,抬眼正看見那道劍光,已經越過她的腳踝,在木質擂台的邊緣劈開了一道裂縫。君珂習武之人反應快捷,想也不想腳尖一勾,正勾住裂縫翹起的邊緣,腰背使力,霍然而起!

唰一下她身子一彈,人已經站在擂台之上,須臾之間後背已經汗濕——就在剛才一瞬間,她已經感覺到後背觸及了地面!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在百姓的眼底,就看見君珂上一刻還莫名其妙轟然倒下,下一刻又莫名其妙颯然站起,嘩然之下頓覺這女子果然奇蹟,興奮如狂,大呼:君珂必勝!君珂最亮!

君珂此時卻什麼聲音都沒聽見,她驀然翻轉,自己還來不及思考,習武之人出招都是下意識反應,動作在思維之前,身子再度飛越之時,眼睛已經看見一柄寬劍貼地而過,即將襲面而來,手中長劍立即彈出,一點、一撩。

「啪!」一聲輕響,寬劍的巨大光幕在半空一亮,如白扇一展,曳著一道深紅的尾纓,越過兩人頭頂,唰地插入擂台下的沙土地中,尾端晃動,嗡嗡不休。

查近行長劍脫手!

君珂怔住。

一瞬間她覺得荒唐又覺得抱歉,嘴角咧了咧,想說什麼都沒說出來。

人家出劍救她,結果卻因為貼地劍招難收被她給挑了劍去,這種恩將仇報的事,居然發生在了她身上。

正想說句「失手不算,重頭再來。」底下百姓已經沸騰起來。

比武規則,武器脫手和落下擂台都算輸。如今君珂穩立擂台之上,查近行長劍已經脫手,自然是他輸。

「君珂必勝!君珂必勝!」

一片喧鬧里,查近行巍然而立,這落魄男子,此刻神情坦然,注目著君珂,唇角慢慢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隨即他抱拳,聲音朗朗,「君姑娘好功夫,近行認輸。」

君珂「呃」地一聲還沒回答,百姓歡呼又起,巨大的聲浪里,那男子突然輕聲道:「不必歉疚,先前你膝蓋反撩,我其實已經輸了,是你先讓了我。」

君珂臉一紅,查近行卻又一笑,「君姑娘比武光明磊落,查某堂堂男兒,怎能不如女子?不過奉勸姑娘一句,比武坦蕩是好的,但若真遇上生死相拼的敵人,剛才那一招其實極精妙,萬萬不可收回。」

「那是。」君珂正色道,「何止不能收回,還可以順勢上移,撞爛他肚腸。」

兩人對視,哈哈一笑,瞬間都起惺惺相惜之感,查近行擺擺手,一躍下台,洒然而去。

君珂注視著他的背影,眼神欽敬。

這是一個真男人。

是她穿越以來,遇見的少有的不為逆境所折,剛骨內蘊,而又光風霽月的男子。

是令她在一懷寒冷里,再次願意相信這人間自有情義在的溫暖存在。

她緩緩彎下腰來。

第一次誠心誠意,向著對手的背影,深深一躬。

==君珂勝查近行,而另一場,向正儀勝韓青凱。

狀元榜眼之爭,最後當真落在了兩個女人之間。

燕京百姓沸騰了,拚命向前擠,戚真思的vip包廂,瞬間炒到了三倍價格。

這已經不僅僅是兩個女人比武這麼簡單,這將是大燕開國以來的奇蹟。這場比武將會註定誕生大燕第一位掌握軍權的女將,更重要的是,這場個性化的比武,還含有最令八卦黨們興奮的香艷色彩——正儀公主和神眼少女,據傳都和冀北睿郡王關係曖昧,這場鳳斗,是不是私底下最終的結果,也和她們的終身有關?

和兩女爭狀元比起來,他們更喜歡為這場比斗改個稱呼,叫「兩女爭一夫」。

「睿郡王!」底下膽子大的百姓在喊,「你不打算給狀元之爭提個彩頭嗎?」

納蘭述單手撐腮,理都不理——彩頭?什麼彩頭?彩頭一放,豈不是認可向正儀有權爭奪自己?這事有她的份嗎?

君珂和向正儀,卻都很平靜,並不為台下人的自作多情所擾。

「我今天是一定要贏你的。」向正儀金槍一橫,認真地注目君珂,「我總要有樣東西,勝過你。」

君珂心想公主殿下這話很有點滅自己威風哪,和前幾天在八寶酒樓里說的醉話截然相反哪,這是腫么了?

「納蘭喜歡你,豬都看得出來。」向正儀繼續道,「可是那有什麼關係?喜歡又不代表一定適合。」

君珂深有同感點點頭,卻笑道:「可有時適合的,卻也未必喜歡。」

「納蘭從小離經叛道,被稱為燕京異類。他喜歡新鮮事物,不願固守陳規。」向正儀自顧自繼續道,「所以我自喜歡了他,我也不要做個普通的公主。

笑不露齒、帷幕深藏、循規蹈矩,輕言細語。這樣的女子,燕京多了是,冀北多了是,納蘭不會對她們多看一眼。」

君珂心中一動,抬頭看她——難道這位男裝胡袍,特立獨行的一根筋公主,竟然並不是因為養在軍營才形成了這副性子?而只是,為了在特別的納蘭述面前做一個特別的人;為了讓喜愛特別的納蘭述,因此對特別的她,多看一眼?

「我曾以為我成功了,納蘭沒有因為我的特別而特別喜歡我;卻也沒有像討厭那些淑女一樣討厭我。」向正儀撫摸著金槍,慢慢吁出了一口長氣,「然後我遇見了你,突然我發覺,納蘭要的特別,原來終究不是我這種。」

君珂默然,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這意氣風發我行我素的燕京第一貴女,此刻語氣雖平靜,然而終究是落寞的。

「其實我也喜歡那些胭脂,喜歡那些五顏六色的裙子,喜歡那些鮮艷琳琅的首飾。」向正儀有點神往地看著戚真思包廂里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的少女,「我沒穿過,或者以後我可以嘗試著穿一穿。也許一開始會不習慣,但是我覺得,我也很適合的。」

君珂微笑,輕輕道:「是,公主你其實很美,胡袍固然利落,女裙應該也別有風致。」

向正儀瞟她一眼,眼神里淡淡笑意,「我穿給納蘭看,你不怕嗎?」

君珂失笑,搖頭,「公主,這世上穿得很女性很美的女人太多了,我怕不過來。」

「或許納蘭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向正儀若有所思地道,「不在意、大度、自如……男人啊,你越著緊,他越棄你如敝屣;你越隨意,他越當你如心頭肉。」

君珂笑笑,不說話,心想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兩人在台上低低對話,台下百姓等了半天也不見開打,沒覺得不耐煩反而覺得興奮——是不是在吵架?是不是在談判?是不是在互相威脅?

「我能聽懂唇語。」坐在貴賓包廂里的戚真思肅然對八卦黨們道,「我可以為你們翻譯,不過唇語聽起來很費勁,我要求一句話一百兩銀子。」

「行行,你說你說。」

「她們在說……」戚真思認真看著台上兩人,同聲傳譯。

「向公主說:呔!君珂你趕緊死開,納蘭述是我的人,我追了他六年了!」

一群八卦黨們興奮追問,「君珂怎麼說?」

「君珂說:你妹!沒聽過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感情的事哪裡是用時間來計算的?姑娘我和納蘭述一日,算你們三年!」

「喲喲說得好!不過你妹是什麼意思?」

「就是揍你妹妹意思。」

「哦哦繼續。」

「向公主說,管你三年三十年,今兒定要揍你個天不假年!」

「霸氣!君珂怎麼說?」

「君珂說,行啊,有种放馬過來,看納蘭最後是姓向,還是姓君!」

「哇哇,兇猛!」

八卦黨們滿意了——多給力的對話啊!多麼符合「兩女爭一夫」劇情的台詞啊!多麼符合八卦黨們肖想的情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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