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風流之千尋記 第五十二章 祝你送死愉快

周桃立即撲了過去。

她跌跌撞撞撲進納蘭述懷裡,半轉身指著追出半步看見納蘭述立即停步的君珂,眼神驚惶,喘息連聲,高聳的胸脯在納蘭述身前顫啊顫,用某些最能令男人失魂的顫動頻率打了一套「我閨房夜入女賊要劫財劫色我受了好大驚嚇快來救救我。」的摩斯電碼。

君珂好生佩服周桃小姐的演技,不用說話也可以如此清晰地傳遞自己要表達的意思,演技不下於默片時代的卓別林,只不過一個是幽默劇,一個是苦情戲。

看見納蘭述她下意識摸了摸臉,忍不住便半轉了臉藏進了陰影——再堅強的女子,也不願意自己的丑模樣落入熟人之眼。

納蘭述還是來了,她想悄無聲息逼走周桃的計畫落空,當下應該怎麼辦?君珂無聲嘆息——她承諾過不和納蘭述在一起,她也不願意因為她導致成王妃母子決裂,皇家水深,她和納蘭述各自相救過對方,也算扯平,這輩子還是各自清靜的好。

她沉默,隱在暗影里,並一把將幺雞給塞到了床下。

幺雞在床底下憂傷地望床板——特么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鑽過地道淹過水溝挨過電棒塞過床底世上有我這麼吊絲的狗么。

紅硯被周桃抓住一撞險些受傷,此刻看見周桃竟然還不死心,嘴一撇,冷哼道:「公子您來得正好……」

身後突然一扯,紅硯愕然回頭,就看見君珂踩住了她裙子,對她搖頭。

丫頭立刻就不懂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說?然而君珂眼神堅決,紅硯也只好低頭咬指甲,吶吶接上後半句,「……有情況……」

「什麼情況?」納蘭述抱了周桃在懷,溫柔地撫著她的發,一邊安慰她道,「沒事,別怕,我在呢。」一邊問紅硯。

「有人……」紅硯看見周桃伏在納蘭述胸前那神情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想開口,不想身後又是重重一扯,險些將她裙子扯落,紅硯又氣又急哎喲一聲,拎著裙腰向旁邊一閃,沒好氣地道,「有人發神經,公子你看著辦吧!」

死丫頭!君珂肚子里暗罵一句,一邊訕訕笑,壓低聲音捏著嗓子道:「這位兄台,我走錯了房間……呵呵走錯了房間……」

周桃大喜,心中驗證得到證實,有種天大幸運降臨的喜悅,她不敢逼迫君珂,以免她一怒之下改了主意說出真相,連忙收了眼淚,輕輕搖搖納蘭述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又在納蘭述注視下向君珂一笑,神態寬容,以示「啊原來是誤會我不介意你可以出去了。」

君珂看見那個笑容,便長長地吸一口氣——鍛煉下肺活量,以免隨隨便便炸了。

吸完氣她才努力恢複一個勉強的笑容,盯了周桃一眼,給床下幺雞打了個「等下你自己偷偷出來」的暗號,轉身就走。

她低著頭,走得很快,眼看要和那兩人擦肩而過,周桃已經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納蘭述突然橫臂一攔。

「這位姑娘。」他面沉如水,盯著君珂,「你趁夜進入他人房間,當真只是走錯路?看你年紀也不算小了,當真自己房間都會認錯?」

君珂愕然抬頭看他,納蘭述毫無笑意,眼神認真,君珂吸吸鼻子,垂下頭,啞聲道:「……我夜半睡得糊塗走錯了……」

「就算你走錯了。」納蘭述一步不讓咄咄逼人,一副要為周桃尋個公道的樣子,「你驚嚇到了我的朋友,連句道歉都沒有,就打算這麼輕輕揭過嗎?」

君珂再次霍然抬頭,頭抬到一半迅速又低下,一瞬間臉色發青,周桃看著她臉色,心中不安,拉了拉納蘭述袖子,勉強笑著示意「小事,別和她計較」,納蘭述卻輕輕拉開她的手,溫柔而堅決地道,「不行,嚇著你怎麼會是小事?這做人的道理,好歹要和這人辯明白。」

周桃心中發急無可奈何,君珂低下的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硬硬地梗在那裡,像一方雪白的花崗岩,室內涌動著怪異而壓抑的氣氛,黑暗裡不知道誰屏住了呼吸。

好半晌,才聽見悶悶的聲音,似乎還帶著點磨牙的動靜,從那僵硬低垂的腦袋下傳出來,「……對不住……」

周桃無聲地舒出一口長氣,納蘭述眼底光芒一閃,君珂垂著頭,在袖子里捏緊了手指,掌心不知何時已經全是汗水,手指捏上去滑滑的,像這一刻潮涼而又郁怒的心情。

君珂咬牙說完那句道歉,抬腳就走,剛走出門口,聽見身後納蘭述冷冷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尼瑪!

你有完沒完!

君珂幾次三番低下的腦袋又昂了起來,眼神勃然,一句話就要衝口而出,然而突然看見不遠處誰家屋檐下飄著的醫館招牌。

柳杏林。

連同這個名字,那夜令人心底發寒的「兩種謝禮」也閃入腦海,她君珂孤身一人無所畏懼,然而柳杏林還有那被成王妃輕輕巧巧說出來的「一百零九」家人。

縱然不稀罕柳家人的性命,柳杏林一人的性命也足可令她冷靜,並恆久忍耐。

君珂緊了緊腮幫,捏了捏手指,死死抿唇,以免自己一個忍不住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頭也不回,一步踏出。

身後納蘭述突然道:「什麼人!」然後一個閃身便越過她奔了出去,好像看見前方黑暗裡有敵一樣,瞬間掠過樓梯直奔樓下。

站在走廊上的君珂還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他奔下去了,此刻她心情悲憤壓抑,思緒混亂,又因為納蘭述莫名其妙的舉動,愣在那裡,忽覺身後腳步聲響,似乎有人大力衝過來,心中一驚大叫不好便要閃身躲開,然而已經遲了,後背被人猛力一推,身子一傾,頓時從高高的二樓跌落。

風聲大響,光影迷亂,剎那間來不及有任何念頭,君珂一聲低叫:「納蘭!」

「砰。」

後背撞上了什麼東西,卻不是想像中堅硬的青石地面,溫暖柔軟,帶著熟悉香氣,隨即聽見哎喲輕笑一聲,有人自她身後張開雙臂,大力緊緊抱住了她。

笑道:

「可算找著了你!」

君珂第一反應心中一暖。

隨即就是大怒。

敢情他一直是在詐她!

想著剛才的掙扎為難悲憤壓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橫肘就是一個肘拳,「納蘭述你夠狠!」

身後納蘭述低低哎喲一聲,依舊帶笑,不痛不癢,君珂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成了成了,你厲害,放開我。」

「我厲害?厲害的是你吧?」納蘭述並沒有放開她,反正抱得更緊了些,仰頭吁了口長氣,「數次見我都不認我,今晚我逼你成這樣,你居然也能一句不說,看著我找你找白了頭髮你就沒一點良心不安么?真是最狠婦人心哪。」

我要沒這忍勁兒當初冀北王府里早化白骨了,君珂肚子里腹誹一句,抬頭拉拉他飄落的長髮,笑道:「我找找,白髮在哪呢?」

納蘭述謊言被當面拆穿,面不改色,笑道:「喏,我都一根根拔下來,收起來,等著找到你給你看,不過轉頭想回來,又怕你見了難免捧著哭,我受不了女人眼淚,想想還是饒了你算了。」

君珂撲哧一笑,搖搖頭,實在覺得和這外表尊貴骨子不羈的傢伙鬥嘴不是什麼聰明事,納蘭述卻又突然收了笑意,抬手穿過她腋下,緩緩摸上她的臉,沉聲道:「你還沒告訴我……這臉是怎麼回事?」

君珂心跳了跳,隨即笑道:「被毒蜂子蜇了,快好了。」

「是嗎……」納蘭述聲音拖得長長,突然將她一抱,整個人抱起,君珂正要掙扎,納蘭述在她耳邊低低道:「未婚妻,安靜些,咱們先做個好戲。」

他將君珂抱進了樓下陰影里,奔進房內一陣翻找,抓了瓶昂貴的葡萄酒出來,這是他前日高價和一個西胡商人買的,本想和周桃一起喝,後來便擱下了,此刻抓在手裡,捨不得地搖了搖頭,最終只是小心地澆了一點在地上,殷紅的酒液漫開,月色下看來似血。

「來來……」他附耳在君珂耳邊說了幾句,君珂露出古怪的表情——不要吧,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太狠了吧。

「耍人者人恆耍之。」納蘭述正色道,「耍了我的人,怎能不付出點小小代價?」

這是小小代價?再說你當真被耍過么?君珂翻翻白眼,想不理他的話,納蘭述已經一把將她按在了地上,手壓在唇上,笑道:「噓——」

他按在唇上手指修長,襯得唇線柔軟微紅,月色下眼眸黑白分明,清透光華,那樣的眼色看得君珂心中一軟,不由自主就不動了。

納蘭述三步兩步奔上樓,正迎上周桃,周桃剛才發狠將君珂從樓上推下,她畢竟也是頭一次干這種殺人的事,按著砰砰亂跳的胸口背靠著門定了好一會神,才想起來要去看看君珂死活,剛剛抬腳,幺雞從床底下鑽了出來,奔著她咽喉就咬。

周桃一聲尖叫返身就逃,正撞在納蘭述懷裡,納蘭述一抬手將她拉住,手一伸,輕輕巧巧拎住了兇猛撲過來的幺雞。

幺雞後頸皮被捏住,猶自轉頭張嘴要咬,納蘭述飛快地把幺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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