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殿前歡 第十二章 一枝紅杏上牆來

榻上女子,赫然是韶寧公主!

她滿面春色,眉梢眼角風情蕩漾,隨著坐起的姿勢,錦被滑落,香肩玉肌酥胸微隆雪光耀眼,很明顯錦被之下必也不著寸縷,她也不掩飾,微羞而喜悅的笑,看過來的眼神,飴糖般軟而甜膩。

女子只有在自己有過魚水之歡的愛人面前,才會不因袒露而羞澀。

再看她秀眉微亂,眉尾濕潤粘膩,眉心微微帶赤,博覽群書連風月寶經都讀過的鳳知微立即看出,韶寧剛剛破身。

在她殿中,她的床上,破身!

怔在那裡,鳳知微一瞬間腦中電閃,已經知道對自己的新一波下手,再次雷霆霹靂不容喘息的來了。

韶寧對自己有情,整個天盛朝廷上下,連皇帝都知道,如今韶寧在自己床上破身,不用說自然是和魏知私下有情半夜幽會年輕男女控制不住共赴了巫山雲雨,而以韶寧的性子,必然要死要活非魏知不嫁,木已成舟,事關公主名節和皇室體面,到得最後天盛帝必定要賜婚,於是,按照天盛律例,駙馬不可干政,眼看就要扶搖直上的魏知順利出局。

而寧弈今夜負責宮中值戍,出了這樣的事,天盛帝必然心中大怒,對寧弈也必有責罰。

真真是一箭雙鵰。

鳳知微立在榻前三尺,靜默不動,手心瞬間濕了一片,一瞬間大悔今夜怎麼就出去給人鑽了空子,害了自己也害了寧弈,然而她知道,在這宮中她勢力單薄,對方卻有備而來,知道自己擔心顧南衣,遲早要親去看一眼,趁勢便做了這個安排。

這個安排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要熟悉韶寧的心理,要熟悉宮中的值衛,要想辦法讓韶寧違背宮規趁夜來景深殿,還得找人李代桃僵和她春風一度,所有這些事都得掌控好時間,稍有遲誤便會撞個正著。

本來她在顧南衣那裡不會盤桓很久,偏偏慶妃出現,導致了她和寧弈都被吸引而去,到底是預謀的,還是巧合?如果是慶妃和人預謀要調虎離山,那自己和寧弈就更加危險。

今夜因為慶妃的出現和自己的追逐,寧弈為了給自己方便,調動了景深殿外的守衛,給人鑽了空子,到時候被掀出來,又是一樁無可解釋的禍事。

事情來得突然,又完會的無法挽回,眼看榻上錦褸翻亂,點點斑紅,光溜溜的還睡著個公主不肯下來,以鳳知微的機變,想著其中利害後果,想著兩年來的苦心很可能便要在今夜全盤傾覆,一瞬間也腦中空白。

床上韶寧見魏知不動,還以為他在沉醉的欣賞自己,不禁微帶羞澀的低了頭,卻有意無意將錦被又下拉了一點。

她今夜原本只是想趁難得魏知在宮中的機會,來偷偷見一見心上人,訴訴衷情,看是否有可能打動那人鐵石心腸,誰知一路長驅直入,毫無遮攔跨入殿中,殿內四面黑沉沉不辨人影,而殿中芳香宜人,令人心神蕩漾,她怕驚擾別人,又怕打擾心上人養傷休息,想在榻前先坐一坐,看看他的睡顏也好,便滿懷柔情的在榻邊坐了,誰知剛一坐下,背對她的魏知便翻了個身,一伸手將她拉了下去……她又羞又喜又驚慌,想要拒絕,身子卻酥軟得不成模樣,心中模模糊糊想,以父皇的意思和自己的身份,不先趁這機會成其好事,自己這一番痴心多半要付諸流水,春情上涌,朝思暮想的情郎又終於假以辭色,本就奔放大膽嬌縱任性的韶寧,半推半就也就由他去了,一泊春水蕩漾里,只覺得情郎溫柔里有點急色,似乎很有些焦躁,提槍入港迅速收工,她這裡只覺得痛,卻是半點滋味也未曾嘗著,她卻也不敢放縱,一直手肘掩著臉……事後最初的羞澀過去,她掰了情郎的臉想和他好好敘敘心意,那人卻急急爬起說去小解,等了好一陣子才回來。

此時看他立在那裡不言不動,韶寧羞喜中便生了幾分嗔怪,低低道:「瞧你……傻愣在那裡幹什麼?剛才還那麼急……的……」

說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

鳳知微眼神幽光一閃,剛才一瞬間,她在思考是不是將自己是女人的事乾脆對韶寧表明,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證明自己無辜,然而轉瞬她便知道不能,韶寧不是逆來順受的柔弱性子,一旦知道自己被騙奸內情,絕望憤怒之下必然會鬧出天大禍事,到時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還有她還得想辦法通知寧弈這事,迅速查清今夜可疑出入人等,找出那個睡了公主還栽她頭上的混賬,並對接下來的暗箭做好準備。

遠處更鼓聲沉沉敲起,厚重窒悶,將夜的沉凝擊破。

聲聲沉,聲聲促。

此刻,四更天。

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既然出手,必定殺手連環,馬上應該就有人到她這裡,「發現」魏知和公主的「私情」,將事情鬧大。

她必須立刻安撫下韶寧。

「公主。」想定了的鳳知微,深吸一口氣,忍了熊熊怒火,含笑上前,在她身側坐了,柔聲道,「對不住,有點鬧肚子,讓你久等了。」

一邊軟語溫存,一邊順手就拿過散落床邊的肚兜褻衣給她穿,語氣很緩慢,動作卻極其快速。

韶寧聽著情郎難得的溫存,享受著情郎的侍候,暈陶陶里一切由她,一邊穿著衣一邊呢喃道:「怎麼就鬧肚子了?我給摸摸……」說著就來摸鳳知微腹部。

鳳知微輕輕一讓,笑道:「你手可是冰的。」順手又套上中衣,韶寧展眉笑道:「小知你穿女人衣服倒是熟練的,敢情經常給穿來著?」最後一句掉著長長尾音,已經帶了醋意。

鳳知微給那句「小知」震得抖了一抖,心想女人真是天下最會自來熟又最會吃醋的東西,一邊溫柔快速給她穿衣笑而不語,韶寧卻又幽幽嘆息一聲,道:「你這樣的人,有人心儀也是應當,就連我也……但以後可不能再荒唐了。」

我還有你荒唐么?鳳知微心裡苦笑一聲,老老實實道:「是。」抬起她的腳幫她穿襪,韶寧卻突然將腳一縮,盯著她道:「你給我穿這麼快乾什麼?」

鳳知微一鬆手,皺眉笑道:「公主,不穿這麼快還想做什麼?我倒是想和你在這裡顛鸞倒鳳再大戰三百回合,可是你看,合適么?」

韶寧的回答險些讓鳳知微給嗆著。

「有什麼不合適的?」她柳眉倒豎,「反正生米已經成了熟飯,我倒樂意更熟一點,乾脆便讓父皇知道,我這輩子,除了嫁你,也沒法嫁別人!」

「行。」鳳知微站起來,將韶寧的裙子往她身上一扔,「公主你就熟去吧,今兒就躺我榻上死活不起來吧,明兒我被拉到午門外砍了頭,你嫁我的腦袋去!」

「怎麼會!」韶寧瞪大眼睛,「父皇很寵我,也很寵你!」

「你父皇再寵我我也只是外臣!」鳳知微冷笑一聲,「你父皇越寵你我死得越快!你堂堂天盛公主,沒名沒分在我床上失身,你父皇知道了,明兒我要不被送上刑場,我跟你姓!」

「小知。」韶寧默然半晌,一把抓住鳳知微的手,緊張的道,「你不會想臨陣退縮吧?父皇很寵我的,你要敢始亂終棄,我……我……我殺了你——」

「公主你現在睡在我床上不起我便快被你殺死了,不用費那麼大力氣。」鳳知微冷笑。

韶寧扁扁嘴,猶豫了一下,自己取過衣服來穿,一邊穿一邊道:「聽你的便是。」鳳知微撫慰的拍拍她的手,韶寧立即小鳥依人的倚過來,鳳知微扶著她的肩,柔聲道:「公主,你且回去,以後的事……」

「不行!」

韶寧霍然轉身,語氣斬釘截鐵,「小知,你休想就這麼哄我回去,今日事今日畢,今日事你必得給我個說法。」

鳳知微皺眉看著她,心想今日這事遇上別的女子好辦,遇上韶寧卻是難纏,忍耐著問:「公主要什麼說法?」

「你得個我立個聘書。」韶寧起身,走到書案前,將文房四寶向鳳知微一推,「白紙黑字,說明你魏知必向陛下求娶韶寧公主,從今日起,寧昭便是你的妻,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生不得所愛。」

她森然盯著鳳知微眼睛,一邊轉身快步走回,一把掀開被褥,床榻之上桃花點點,儘是處子落紅,她唰的將那落紅的床單撕下,示威的對鳳知微一晃,然後揣在懷裡。

鳳知微被那招展的血染的風采給晃著了眼睛,默然立在那裡,盯著鋪開的紙張不語,這與其說是聘書,倒不如說是罪行交代書,白紙黑字落在韶寧手,和落在那些居心叵測的敵人手中有什麼區別?從此便是永遠甩不脫的把柄和掣肘,她一生雄心,這些年的掙扎,都將因為這莫名其妙的騁書,付諸流水。

這一霎心中既憋屈又惱恨,今夜所遇,何其冤枉乃爾?偏偏遇上這胡攪蠻纏的韶寧!

半晌她緩緩道:「好,我寫。」

韶寧臉上森然的神色立即換了笑意,親昵的靠過來,輕輕吹著她的耳垂,笑道:「可別換字體,我認得你的字。」

鳳知微苦笑一聲,心想好歹先糊弄過今晚打發走她,事後想辦法毀了就是,正要提筆,忽聽門外有腳步聲快速傳來。

心中一震,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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