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 結婚記(三)仍然惡搞慎入

「什麼?」孟扶搖掏掏耳朵,眯眼望天,「風太大了……」

元寶大人蹲在她膝上,望望風和日麗的晴朗天空,摸摸身上軟塌塌飄不起來的披風,心想,是啊,風真大啊……

長孫無極煞有介事的也望望天,沒有對女王的睜眼說瞎話發表任何意見,很隨意的笑了笑,坐到一邊,從衣襟里摸出一張紙,仔細端詳。

孟扶搖還等著陛下第二波攻勢,這麼突然偃旗息鼓的有些不習慣,眼角忍不住便往那方向瞟啊瞟,心裡知道陛下奸詐,萬萬不可上鉤,奈何陛下看得實在專註。而某人好奇心又是出名的強烈,屁股在椅子上挪啊挪,磨啊磨,半晌,咳嗽:「看啥呢?」

長孫無極看得專註,頭也不抬一下,還在桌上取了筆勾勾畫畫。

孟扶搖心痒痒,對元寶大人努了努嘴,示意它去查探一番,元寶大人仰頭,烏溜溜黑眼珠純真的看著她——啊?您咋啦?中風?面癱?風太大吹歪了嘴?

孟扶搖無奈,用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殺回了耗子的無恥,手指頭勾勾長孫無極袖子,訕笑:「那啥,畫啥呢?咱家美術不錯,也許可以指點你一二?」

長孫無極瞟她一眼:「別吧,你大概對這個沒興趣的。」

孟扶搖一把將他手中紙搶過來:「唧唧歪歪磨蹭個毛!」仔細一看,哈的一聲笑了。

「陛下,您啥時對服裝設計感興趣了?」

紙上,素筆勾勒的居然是一件禮服草圖,那式樣介乎古式和孟扶搖所熟悉的現代晚禮服之間,不能說不好,卻在某些關鍵之處,線條不夠精美流暢,旁邊還有長孫無忌親筆字跡,寫著綠?灰?褐?幾個字,一看便知道,大約是在思考這件衣服的色彩選擇。

但凡女人,看見漂亮衣服都是手癢的,看見不夠完美不夠符合自己期望的漂亮衣服,那更是無論誰都會耐不住要現場當回設計師的,孟扶搖立刻道:「什麼綠色灰色褐色?這麼難看的顏色虧你想得出來,簡直是糟蹋布料,要我說,紅色!最亮最鮮明最純正的紅,才漂亮!才合適!」

「哦?」長孫無忌還是那淡淡的不信任的神色,斜斜瞟她,「尚衣監集合幾位頂級大師設計出來的新款宮廷禮服,專用於大型國宴場合使用,華貴與莊嚴並重,朕還是相信他們的眼光。」

「你就不相信我的眼光!」孟扶搖豎眉,「老實說,我除了挑人這方面眼光差了點之外,什麼都是一流!」

「恰恰相反。」長孫無忌笑意微微搖搖手指,「朕以為,你除了挑人這方面眼光頂級,其餘都乏善可陳。」

孟扶搖唾棄:「不知羞!」

元寶大人立刻飛腳丫子踹她——是可忍孰不可忍,丫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打賭。」任何女人都最恨自己男人評價自己不懂穿衣,孟扶搖陰測測磨牙,「尚衣監按你選定的顏色和這式樣做一件,再按我修改的顏色式樣做一件,看成品,誰最靚!」

「行啊。」長孫無極無可不可的將草圖塞給她,「那麼你修改你喜歡的禮服式樣。」

孟扶搖接過來唰唰修改,一邊大聲嗤笑:「啊哈,這魚尾不像魚尾,叫什麼,拖把?」

「這腰部最簡單的流線型設計就好,加這兩道綴邊算什麼?魚鰭?」

「一字領不好,太老氣,深V領,細如一線天……半隱半現一線雪色,才叫風情……嘎嘎……」

長孫無極湊過來,很有參與感的道:「這個……走光了吧?」

「怕什麼?」孟扶搖斜他一眼,「這是春秋季衣服,外面還可以罩流絲披肩的。」

長孫無極笑:「哦……那好,那就放心了。」

孟扶搖改的專註,沒聽見他這句自言自語,隨口問:「你很閑?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要操心?」

「這不是後宮沒有女主人嘛。」長孫無極長嘆,「你知道,這應該是皇后的內宮事務,沒有皇后,尚衣監只好呈給我了。」

孟扶搖立刻閉嘴,嘴上不說話,手底下卻很有負罪感的改得更認真,一邊思量,娃都生了,皇后遲早得做,現在爭執的就是一個典禮的問題,一個不知羞的想要昭告天下,一個愧於攜子成婚只想低調過關,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要不,先幫他把後宮事務管理起來?

長孫無極卻岔開話題,收起她改的單子,確認:「這是你喜歡的禮服式樣?」

「是啊。」孟扶搖得意洋洋,「絕對驚艷。」

某人笑得水溢流光:「你確定你就要這種禮服?」

孟扶搖大力點頭:「完美至極!」

「那好。」長孫無極漫不經心的道:「其實尚衣監還按著哪禮服式樣,設計了相應的男裝,不夠我覺得也沒什麼用,駁回了。」

「還有男裝?」孟扶搖興緻勃勃,「什麼樣子的?要我說,你們五洲大陸男人衣服實在乏善可陳,除了當初你穿過的那種騎裝……」

她想著當年長孫無極生日宴會上騎裝風采,眼睛發綠,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長孫無極掏出一團揉皺的紙:「那套衣服還就是按騎裝的式樣改動過的,你有興趣?還好我還沒來得及扔,那就交給你,你也給改改,做一套出來。」

孟扶搖老實不客氣接過來,以設計大師的風範審閱著草圖,長孫無極看著她認真神情,唇角微彎,附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笑道:「嗯,我去辦事。」

孟扶搖揮手:「准,跪安吧。」

陛下帶著一臉莫名的笑容離開,孟女王趴在桌上孜孜不倦的修改服裝設計圖,這麼多年她忙著打架奪權生小孩,但凡太女性化的東西,一直無緣接觸,今天難得被長孫無極勾起了興趣,一邊改一邊想著前世里,貧窮的母女無錢買新衣,卻也從不懊惱,媽媽手巧,會將舊衣翻新,沒事娘倆便上街去逛,什麼也不買,只記住那些衣服的式樣,回來媽媽熬夜在簡易縫紉機上裁裁剪剪,做出漂亮的「新衣」。

她記得小屋裡昏黃的燈光投射著媽媽低頭勞作的剪影,縫紉機嗒嗒聲響像深秋時的雨,細膩的灑在她靜謐安詳的夢裡。

孟扶搖慢慢停了手,輕輕撫摸著草圖,彷彿撫摸到了流光溢彩的火紅月話錦,絲緞光滑的質地在指間如時光流過,跌落流暢的線條似這許多年起伏不斷的人生,層層疊疊的裙擺,漾開前世今生所有鏤刻在心的記憶。

今日之華貴禮服,昨日之粗陋新衣,同樣承載了她兩輩子最美好的故事。

日光照亮孟扶搖眼底絲絲晶瑩,唇角卻有笑意輕輕漾起。

媽媽。

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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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服圖畫好,交給尚衣監裁製,孟扶搖也就將此事丟開,她還有三個小魔王要煩呢。

長孫無極似乎也很忙,有時隔幾天才能見到他,每次來,總還要帶著一大堆的臣子和奏摺現場辦公,孟扶搖一向不插手他的政事,見著次數多了便有些擔心他身體,這日便親自送了參湯來,跨進殿便見底下黑壓壓跪了一地回事的官員,龍案上奏章堆得足可以砸死人,長孫無極埋在奏章堆里,修長的個子都快看不見臉,見她進來,疲倦的目光亮了亮,孟扶搖沖他一笑,將參湯擱下便要走,長孫無極卻俯身過來,輕輕在她耳邊道:「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他口中的熱氣吹在孟扶搖耳邊,簌簌的癢,孟扶搖縮縮脖子想笑,一轉眼看見長孫無極眼神中哀求之意,心中一動。不自禁的便微微紅了臉,趕緊清咳一聲,不自然的道:「恩……走累了……我歇會。」

她肩上的元寶大人翻翻白眼,心想這女人真是虛偽的要命,她堂堂頂級高手,從扶春宮到景明殿區區半里路,會走累?

承認自己心疼男人會死人嗎?

好在耗子不會人話,陛下又深知女王犟驢脾氣,向來不和她頂牛,她的拙劣謊言從來沒人拆穿,孟扶搖坐在一邊,剔著指甲聽那些官員一樁樁的回事,聽著聽著便覺得好笑——無極就這麼缺人嗎?為什麼連宮廷宴席諸般國禮外賓招待等等閑事都要他一一定奪?

長孫無極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父皇當年身體不好,不喜應酬,無極國很多年沒有舉辦過大型國宴,我又經常不在國內,直到那年我登基,才發覺禮部宮內對諸般迎賓禮節十分生疏,主官迂腐不知變通,還在使用早已不合時宜的舊禮,落在諸國帝君眼裡,怕是要笑我無極無人,所以打算會同禮部通改,還有宮裡一些庶務,都一併解決了。」

孟扶搖瞅著他案上高高一疊奏章,有點心疼又有點不甘的嘆口氣,半晌道:「這些閑雜事兒,你哪操心的過來,不然,我幫你解決了吧。」

「不成。」長孫無極立刻一口拒絕。

孟扶搖愕然——他不許自己插手無極國務?

長孫無極轉過身,拉她坐在自己身邊,深情脈脈看她:「你已經夠辛苦,照顧好你自己,就是你最應該操心的事。」

陛下語氣深摯,眼神專註,神情溫柔如水,原本就容顏風華無限,為人父之後,更多幾分魅力沉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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