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之謎 第十八章 愛恨如露

「啊——」

尖叫的是剛剛被抽醒懵懵懂懂從床上看下來的十皇女。

「啊——」

同時尖叫的是和玉衡滾床單正滾得起勁的璇璣皇后。

十皇女直挺挺坐在床上,呆愣愣看著自己的尊嚴華貴的母后赤條條壓在別的男人身下,在地上野獸般咻咻糾纏滾成一團,如果不是那張臉太過熟悉,她幾乎要以為那是個戴著母后面具的別的女人。

饒是如此她依舊不敢相信,怔怔將手指放到口中一咬,尖利的疼痛讓她再次短促的「啊」的一聲,隨即知道這真的不是噩夢,是天底下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她啊啊的叫著,一把抓過床上被褥,往頭上一蓋,整個人往床里一縮,不動了。

璇璣皇后卻已經僵成了翻白肚皮的死魚,硬成了千年不腐的屍,她僵僵的躺在厚而暖的地毯上,腳趾頭剛才還因為興奮蜷在了一起,如今都蹼一樣直直的張著,腿上青色的筋脈突突的泛出來,在玉色的肌膚下一抽一抽。

她從慾望和興奮的雲端突然栽落,栽在了現實冷酷冰冷的深淵。

她做了什麼?她做了什麼?

她竟然在這裡,在她女兒的房間,在她女兒床下,當著女兒的面和別的男人顛鸞倒鳳!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她竟然把自己當成街頭巷尾的流鶯,人盡可夫的蕩婦!她竟然忘記了自己是璇璣的皇后,是璇璣最尊貴的母儀天下的女子!

她怎麼可以和尋常的久曠的中年婦女一般,遇見男人的鮮活肉體便丟了心,失了魂,犯下不可饒恕的最最淫賤無恥的罪!

她是皇后!皇后!

孟扶搖冷笑俯身,看著她轉瞬間不似人色的臉龐,猶自未休的一笑,突然一鞭子對牆上一抽!

轟然一聲,整面牆齊齊倒塌,剎那間斷壁殘垣。

牆外細雨蒙蒙,細雨中立著很多人。

十皇女府的男女老少,從駙馬開始,到皇女府的最下等的小廝,一個不落。

他們都被精悍的大瀚護衛及無極隱衛用刀劍逼著,站在這午後綿綿春雨之中,等著看這五洲大陸最香艷最刺激最值得史書流傳的活春宮。

牆壁傾塌,地毯上赤身相擁的男女暴露人前,所有人都在瞬間張大嘴,發出了無聲的驚唿,他們張著一時無法合攏的嘴,像在淺水裡快要窒息的魚。

眾目睽睽,姦情示眾。

是個人都不能承受。

何況一向以皇后身份自尊自傲的璇璣皇后。

那些張大的嘴是吞噬靈魂的洞,那些躲閃而發亮的目光是亂攢的箭,她栽落那樣的洞,再被那樣的箭萬箭穿心碎成萬片。

璇璣皇后頭一仰,再次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隨即她暈過去了,很強大很省心省事的暈過去了,在身上男子的懷中軟軟的癱了下去。

極端驕傲因此也極端暴戾的女子,在驕傲被摧毀後,尊嚴被踩至塵埃後,其反應也不過是一灘發臭的爛泥。

玉衡卻一直都很鎮靜。

所有事都發生在剎那之間,孟扶搖大步進來抽醒十皇女,皇后還沉浸在情慾的巔峰沒有蘇醒的時刻,他竟然沒有抽離自己,而是不急不忙,將只差最後一步的高潮做完。

一生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不虧待自己。

孟扶搖抽毀牆壁展示他們姦情的那一刻,他抱著暈去的璇璣皇后飛起,身子半空中一掠已經在床上一滾,這一滾便將床單滾到了他們兩人身上,十皇女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隨即他身子一轉,地上散落的衣服不知怎的就會部穿到他身上,他小心的將皇后用床單裹好,往床下一塞。

這一系列事情做好,他才不急不忙的轉身面對孟扶搖。

轉過身時,他臉上竟然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孟扶搖有點欣賞的看著這個男人,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氣度,剛才那一幕對璇璣皇后是絕頂侮辱,對稱霸天下眾所尊崇的十強者又何嘗不是?然而他淡定如斯,對得起十強者一代宗師的身份。

看他對璇璣皇后那惡婦,竟然是真心相待,雖然不明白他怎麼看上那女人,但孟扶搖對一切誠摯純凈的感情都十分尊重。

是的,純凈。

在那女人身邊十餘年,比她強大很多倍,有太多的機會得到她,他卻始終未曾染指她,如果今日不是他們幾人合力的連環計,他玉衡一定是到死都乾乾淨淨的保護著她。

精神柏拉圖,絕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尤其強大的男人。

正因為他愛她,所以他為她做一切事,無分善惡,只要她喜歡,只要對她有利——比如意圖拆散長孫無極和孟扶搖。

孟扶搖此刻突然明白了船上那夜,他明明來得及佔有她,卻將很多時間浪費在了欣賞上——他根本沒打算玷污孟扶搖,想做的只是讓兩人互相不信任互相背叛,達到分化他們的效果。

他做那些事,不是因為討厭誰想害誰,只是為了璇璣皇后而已。

孟扶搖突然有些出神。

她想,她孟扶搖也算殺人如麻,而她身邊的男子們,為了她要做的事幫她殺人如麻,只要她需要,他們就去做,這樣一想,就覺得,其實,也是一樣的。

站在各自的立場看,玉衡也沒有錯。

孟扶搖輕輕嘆息一聲,手中金鞭一甩,淡淡道:「玉衡大人,你離開這裡,以後不要再管璇璣任何事,咱們的事,便算一筆勾銷了。」

玉衡默然,他立在如油的綿綿雨中,一言不發,細長的眼晴如這春雨光澤瀲灧,半晌突然奇怪的笑了笑,道:「我為什麼要走?」

孟扶搖看著他,只是這短短一刻,他的堅實飽滿的肌膚已經開始慢慢塌陷,一笑間眼角皺紋蛛網般漫開,童子功被破,一身功力付諸流水,他自然也不能維持他的駐顏之術,現在的玉衡,已經不會是她的對手。

「如果我要走,我會帶她走。」玉衡偏頭看看床底的璇璣皇后。

「抱歉,那不可能。」孟扶搖冷冷道,「事實上,我就算是殺你,也是理所應當。」

「那還說什麼?」玉衡笑,「孟扶搖,你不要以為你名列十強者,以為我失了一身童子功便穩操勝券,真正的強者,折了翼一樣可以飛。」

「那便飛一輩子吧。」孟扶搖微笑,「不用再下來了。」

話音未落,金光一閃!

她人在金光之上!

金鞭如一道金色的電光,筆直兇猛的刺破空氣,而孟扶搖踏著金鞭,身形也是一道更為凌厲的電。

她立在鞭梢,半空中腳尖一挑,鞭子旋開扇面般的金色光幕,團團一轉轉出唿嘯風聲,從鞭梢到鞭柄,噼頭蓋臉分幾個接觸點向玉衡上半身大穴罩下!

玉衡只是扭了扭身。

他扭了扭身,突然將自己扭成了麻花狀,一個柔軟的彈性極強的麻花,那麼電光火石中極其精巧的輕微一扭,那些凌厲的落穴全部落空。

落空那一霎,他手指從衣袖中掠出,輕輕在鞭梢一點,如同打蛇在七寸,鞭子立即軟軟的垂下來。

隨即他手指一撈,便要將鞭子撈到手中。

這幾招快若流電,轉換變幻如行雲流水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而且一絲真力都不需要用,完全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卻又更上一層。

孟扶搖這一霎終於明白了那句「十強者前五和後五之間是個巨大的鴻溝,十強者前五名每名之間也是個巨大的鴻溝」的意思,一個排名第四的玉衡,失去武人最重要的所有真力,竟然在同列十強者之名的她面前不露敗像!

她這下倒起了好勝之心,玉衡招式精妙世所僅見,跟他酣暢淋漓的鬥上一場,自己定可以再上一層!

手指一勾,握拳成「鳳啄」之勢,她不去搶鞭子,反而直取玉衡脈門。

玉衡臉色一變,現在的他沒了真力,已經無法和孟扶搖渾然如意的真氣相鬥,身子一掣流水般退後,輕若鴻羽,竟像還能使輕功,但是孟扶搖知道,那大概只是玉衡那門武功,多年來練得身體輕盈,否則當初在船上,他也不能裝成被漕幫祭祀的人牲孩子了,當初鐵成抱他在手中,對分量可是一點,都沒覺察。

當初船上那夜,回頭查找誰是嫌疑人,最後還是著落在那孩子身上——送他回去的護衛,在半路上失去了他的行蹤。

玉衡身子輕盈,等於輕功還在,再輔以招式精妙,只要不和孟扶搖拼內力,還可以支撐很長時間,孟扶搖抬眼看看天色,她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她還要去宮裡。

她突然也飄了起來。

一張紙片似的橫著一盪,直盪到玉衡腳底,抬手「弒天」黑芒一閃,直戳他腳心,玉衡只有讓,他剛剛一飄,將落地還未落地時孟扶搖又盪了過來,還是一模一樣一個姿勢和部位,存心不讓玉衡落地。

身在半空飄移,時間久了只能靠真力支持,以孟扶搖的真力,她可以不落地在半空飄很久,但是現在的玉銜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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