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皇嗣 第二章 貴妃醉酒

三郎……

我還唐明皇哪!

孟扶搖抽搐著嘴角,蹭的後蹦一步——九夫人之類事件,來上一次就可以了,俺可不想再次被關在柴房裡寫「我真傻,真的。」

美人細長明媚的眼睛轉過來,眼波一撩薄唇一撇,滿眼寂寥含嗔帶怨,纖細手指一點孟扶搖臉頰:「聖駕莫非要去西宮么?」

西宮么……敢情是和梅妃爭寵?孟扶搖肅然,繼續躬身後退:「娘娘,聖駕轉東宮去也!」

「哎呀……」美人捂臉嬌唿,「昨日聖上命我百花廳設宴。哎,怎麼今日駕轉東宮?哦,諒必是這賤人之意!咳,由他去罷!嚇,高卿看宴,待你娘娘自飲!」

看你個球的宴咧,哪家兔兒爺跑錯門,在這裡半瘋半傻的故作「閨怨」?孟扶搖版「高力士」露出一個猥瑣的微笑,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茶壺,俯身在碧波池中舀了一壺池水,奸笑著奉上去:「啟娘娘:奴婢敬酒。」

茶壺裡「通宵酒」清冽透明,倒影美人烏髮千絲,他以手掩唇,宛轉腰肢眼波流溢,那般似笑非笑瞅了孟扶搖一眼,那一瞬眼神掠過一絲驚異,瞬間湮滅在明媚的眼波里。

「敬得什麼酒?」

「通宵酒。」孟扶搖暗喜,好歹看過李玉剛版《貴妃醉酒》,當時覺得這個通宵酒很暖昧,記得忒清楚咧。

「呀呀啐!」美人輕喚,微啟芳唇半偏螓首,「哪個與你同什麼宵!」

孟力士撓頭——下一句是啥?忘詞了。

誰知美人根本不介意孟力士忘詞,嬌笑著偎身過來:「既名通宵酒,不如力士與本宮通宵……同飲。」

最後兩字含麝吐芳,輕不可聞,孟扶搖扶額——呀呀啐!篡改情節,這死娘娘忒風流!

「娘娘言重鳥……奴婢怎敢與萬歲戴綠帽也!」

美人下腰飲酒三斗醉,一個水袖飛甩卧魚姿,已經半卧在孟扶搖身上,將那「通宵酒」十指纖纖擎了,嬌笑著便往孟扶搖口中灌:「綠帽何其多,不少萬歲那一頂,力士,你我且搖駕長生殿,共偕魚水之歡也!」

他倒身孟扶搖懷裡,一邊喂水,一邊手立即開始不老實,直奔某重要地帶,高貴而濃郁的脂粉香氣傳來,熏得孟扶搖火冒三丈,丫的你這兔兒爺,敢調戲你家孟大王!還敢叫你家孟大王喝生水!

她手一伸,一把掐住「娘娘」纖腰,接過那一壺「通宵酒」,笑道:「既如此……奴婢且陪娘娘大戰三百合!」一把拖了他便往拐角樹蔭里去。

「去也去也,回宮去也,」美人一邊被拖走一邊曼妙的揮舞廣袖,「明皇將奴騙,辜負好良宵,騙得我空歡悅,萬歲!我同力士回宮睡覺去也!」

「……是也,睡覺去也!」孟扶搖抽著嘴角,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她三下兩下將美人拖入牆角後,片刻後,牆角後騰起煙塵,隱約有砰砰乓乓悶聲響起,再片刻,孟扶搖吹著拳頭施施然出來,面不改色神情坦然。

然後她揣著她家「兔子」,繼續在三進院落里轉悠,將剛才的「戲子」插曲很快忘到了腦後。

而牆角後。

美人伏身一地亂七八糟的殘花敗葉間,長發散亂衣襟零落,鼻青臉腫額沾泥巴,腦袋上還澆了水,烏髮濕淋淋貼在背上——生生被辣手摧花。

他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肩膀微微聳動,半晌幾道人影飛射而來,看見他身影先是一喜,道:「找到了!」再一看他那狼狽樣兒,頓時大驚。

「快去報攝政王,有人刺駕!」

刺駕。

軒轅皇帝,軒轅旻。

軒轅旻肩膀竟然還在微微聳動,侍衛們跪地面面相覷——陛下深宮寂寞,能玩的就是唱戲,能去的除了皇宮就是這王府最後一進,他今日居然跑到王府內三進來了,還被人揍成這樣,看那樣子,嬌弱的陛下,是在哭?

有侍衛小心翼翼伸手去扶軒轅旻,冷不防他自己已經抬起頭來。

滿面泥巴污垢,細膩的肌膚上還粘著破碎的枯葉,一線鼻血細細,半點朱唇紅腫,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臉上卻沒有一點淚痕。

他在笑。

笑得肩頭輕抖,笑得身姿搖擺,笑得……開心而放縱,笑得眼底淚花閃閃,亮著驚喜和新鮮的光。

今天真……開心呀……

習慣了寂寂深宮,幽深而永無止境的長廊,高大而不見盡頭的穹頂,一重又一重如同噩夢般不斷糾纏在前路上的厚厚帳幔,還有那些永遠一個表情一個語氣的蒼白的有禮的殭屍般的太監宮女……多少夜裡他赤腳在巨大華麗的宮室里走來走去,唱著只有一個人聽的戲詞,直到走得唱得精疲力盡,直到東方晨曦初露該上朝,好在御座上打瞌睡。

不如此,他這個嚴重失眠症患者,如何能在別人希望他睡覺的時辰睡覺呢?

而那些深夜掠過宮室的風,沉重得鐵板似的,一寸寸壓著玉闕金宮壓著錦帳深幄,壓至人喘不過氣來,那樣的鐵似的空間,直應讓人唿喊狂吼,衝破這夜的牢籠和黑暗,偏偏所有人都輕言細氣的壓抑著,連他唱給自己聽的戲,似乎也不習慣那樣大聲的驚起訝異的眼光,於是他便低低在足可容納千人的寢宮裡,在龍床之後,低唱,悠悠。

富貴無邊,夢也,荒涼。

然後今天,一次無心的越過,水殿風來暗香滿,玉帶亭前下金鉤,他竟然邂逅這樣的少年。

鮮活明亮,揍人也奔放霸道,絲毫不因為在這森嚴高貴的攝政王府,軒轅比皇宮還重要的第一府邸而輕聲壓抑,隨口就對戲,隨手就「敬酒」,隨心就揍人。

有意思,有意思。

軒轅旻驚喜的笑著,一疊聲的傳喚侍衛。

「來人,給朕去請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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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這麼「好命」,隨手一揍就揍了一個皇帝。

她如果知道,八成要哀嘆自己命中帶煞,專碰皇族。

她的心思還在宗越那裡,軒轅韻既然不知道她自己無心犯過,那麼她自然要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談談,把這孩子拉過來做個助力。

宗越擄來已經有段日子,她尋遍攝政王府也沒發現可疑地方,那麼就在那座紅門後,大抵就是皇宮所在,也大抵能找到宗越。

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度過那座最後一進大紅門。

誰攔,拍死誰。

夜色漸漸降臨,孟扶搖扎束停當,帶著自己的一人一鼠,趁夜直奔大紅門。

她對攝政王府已經十分熟悉,三繞兩繞便越過內院,經過軒轅韻院子時,她小心的放慢了腳步,隱約聽得院牆內軒轅韻在吩咐侍女:「將香案抬出來,我要焚香。」

唉……傻孩子,有些事不是禱告就有用的,上帝這種生物,更多的時候只會添亂,想要達到某種目標,就得該出手時就出手。

孟扶搖抬手,對空氣狠狠做了個抓握的姿勢。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前面,大紅門在望。

戒備那叫一個……森嚴。

足足有近千侍衛在牆下游戈巡邏,刀槍劍戟的叢林在初冬月色下光芒越發冷銳,侍衛們結成小隊交互而過,嚴密得毫無縫隙,紅門上下燈火通明,別說兩個大活人,便是元寶大人想要過去,也得先瘦身一百八十倍。

硬闖么?硬闖么?當真要……硬闖么?

那就硬闖吧。

孟扶搖附耳在鐵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不待一臉不樂意的鐵成拒絕,霍地一巴掌將他狠狠推了出去!

跟著就蹦起來大喊。

「偷香聖手!往哪跑!」

隨即噼里啪啦的亂彈石子,打得黑影咻咻四面草木歪倒,看起來像是很多人踏了過去。

孟扶搖亂七八糟的喊:「淫賊!站住!」

「啊!你竟敢往小郡主閨房去!找死!」

鐵成被孟扶搖推出去,半空中無可奈何轉身,撲入草叢中潛伏,紅門前侍衛已經被驚動,他們面面相覷神情為難——攝政王的命令,他們看守這處連接王府和皇宮的宮門是不許擅離崗位的,但是遇襲的不是別人,是王爺心尖尖上的寶貝,愛若珍寶性命的小郡主,對方還是個「淫賊」,萬一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追究起來,淫賊從他們今夜看守的地帶經過,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奔向郡主香閨,他們卻無動於衷不予追擊,生生便是經受不起的大罪。

這一隊侍衛的頭領,沉思半晌,手一揮,道:「去一半人追賊!」

立時紅門前少了一半人,侍衛長剛要重新安排巡邏人數,忽聽紅門那邊又是一陣驚唿。

「有刺客!」

「護駕——」

孟扶搖精神一振,這什麼人和她這麼心有靈犀,同時闖宮?她還在想辦法打算把那剩下一半人也調開呢,現在看樣子不用操心了——侍衛長已經下令開門,和宮門那頭追擊刺客過來的皇宮侍衛匯合在一起詢問情形,兩頭散布在宮牆下的巡邏隊伍剎那一亂,孟扶搖已經一飄身跟上隊伍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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