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著一個,秦長歌站了起來,捏了捏左邊那個,嘆口氣道:「阿玦的爪子就是硬,手感略欠。」
捏了捏右邊那個,眉開眼笑道:「非歡一摸就知道出身比阿玦好,不像那個農民胚子。」
然後無奈的嘆氣,咕噥,「要是還是前世,那幫婦女們一定又會大叫npnp,嘖嘖,莫愁前路無知己,極品不會沒人理,天下美男出我側,不要說我心太絕……」
那兩人將她咕噥聽的個清楚,俱都毫不意外的一笑,都知道秦長歌這個人,愈是危險之境愈見顏色,這個時辰還有心情開玩笑,也就她了。
蕭玦拍拍她的頭,罵道:「女登徒子。」
對面,水鏡塵微笑聖潔,也不追擊,只淡淡看著三人,突然道;「陛下,不得不承認,你收買人心很有一套。」
蕭玦冷笑睨他,「哦?」
「不然你們今日和他一樣,連眼都不敢睜開。」水鏡塵目光掠過屋後,做了個手勢,不知道哪裡傳來蹭蹭蹭的聲音,好像有人遠遠的快速的穿過街面,接著兵刃相接聲和悶哼哼聲隱隱傳來。
蕭玦若有所悟的對屋後看了眼,憂鬱道:「那個乞丐……」
「貴人多忘事啊,跟隨你身邊那麼久的舊人,居然也記不得了。」水鏡塵漫然笑,「若是給他知道,不知道會不會覺得不值?」
蕭玦怔了怔,秦長歌突然低聲道:「青殺?」
「太師大人好生厲害!」水鏡塵輕輕鼓掌,「這麼一個微末小人物居然都知道,青殺此生不枉了。」
「他是你的人?」蕭玦冷冷看著他,「不可能。」
水鏡塵微笑,「陛下說不肯能就不可能吧,說實在的,我也覺得真離奇,你有什麼本事,能令他一再抗命拒絕殺你,最後不惜找機會自廢武功,離開了這麼久,還想辦法回來救你?」
「你不會懂的,大聖人,」蕭玦冷笑,「從猗蘭崩塌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懂得真正的性靈之善。」
一直沒說話的陰離突然陰惻惻道:「說么多做什麼?什麼註定不註定,蕭玦趙莫言,你們今日註定會死,倒是真的。」
秦長歌忽然一偏頭,大喊:「班晏你——」
水鏡塵一怔。
陰離一怔。
陰離甚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黑青蘭三色流光飛射,同時閃掠向較遠的陰離,極有默契的一伸手,青光長劍襲目,淡藍飛魚襲胸,秦長歌在楚非歡低聲指示方位中,黑絲上纏陰離頸項,同時抬腿一腳惡狠狠直踹陰離命根!
一霎間陰離全身被三大高手的殺機籠罩,天羅地網,無處可避。
輕微的噗一聲,陰離的身子突然軟泥般癱了下去,像一層泥皮欲待貼上地面,四個殺著齊齊落空。
可以秦長歌腳尖踢出,人便突然滑了出去,依舊牽著兩人的手,身子斜斜一滑送出丈許,腰間啪的一彈,彈出一截雪亮的劍鋒,正向著陰離後心。
利刃風聲里她微笑道:「陰離,你這麼丑,好意思壓我?」
陰離只好退,這一退,便退在了飛魚劍的劍鋒上,楚非歡不知如何轉到了他後退的方位,單手執劍,劍勢卻穩如泰山,飛魚帶著利齒的刃尖,寒光熠熠,正對喉心。
而另一個方向蕭玦砰然一聲,和趕上欲待救援的水鏡塵拼了一掌,泥塵搖落里蕭玦晃了晃,卻是一步不讓的護著身後秦長歌,大笑道:「誰聖人劍法超絕,內力也這般渾厚,真是可惜了的。」
他回身一探,掌力暴漲,直至罩住陰離三大要穴。
三人本身就各各是一流高手,再加上難得的配合默契,毫釐不差,三人偷襲聯手,別說一般高一招難擋,只怕素玄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逃脫,擒下失神的陰離,當真只在須臾之間。
這本就是秦長歌的心理戰術,陰離好武,資質卻不甚佳,手下有班晏那樣的絕世強人,怎麼可能不心生忌諱?果然那一聲班晏,驚得陰離回首,導致被擒。
陰離目光隼厲的盯著楚非歡,楚非歡根本不看他,手中劍緊了緊,劍氣透喉,陰離根本說不出話來。
秦長歌已經帶著曖昧的微笑,伸手到陰離懷裡去摸,被蕭玦一把拉開手,道:「我來尋解藥。」
秦長歌笑了笑,道:「小心。」
蕭玦戴起手套,從陰離懷裡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由皺眉,現在哪有時辰一一慢慢試?
還沒來得及細細尋找,長街上一聲低嘯,隨即砰砰砰砰連聲,從街頭開始,長街上所有的地面突然一塊塊爆翻而起,仿若地下有金剛力士是無窮膂力,真移山倒海,洶洶而來!
而每塊泛起的地面,都躍出一個身影,男著灰衣女著彩裳,輕功曼妙,有種詭異難言的姿態。
低嘯由遠而近,自那些柔曼男女頭頂卷過,掠地颶風般剎那近前,人還未至,衣袖一揮,採光衝天而起,夾雜著淡淡的腥氣直向三人竄來,如一條斑斕巨蛇,張開血腥大口撲面而至。
三人根本不避,楚非歡默不作聲將陰離向前一頂,蕭玦立即拉著秦長歌躲到超級擋箭牌陰離身後。
彩光一收,出現班晏窈窕身形,半邊秀眉高挑,冷冷道:「卑鄙!」
秦長歌刷的一下從陰離身後探出腦袋,答:「難道你要我挾制了貴大祭師卻不用他?和愚蠢比起來,我寧願卑鄙。」
班晏窒了窒,她並不善言辭,半邊鬼臉一抽搐,看了看陰離,確真的是不敢出手了。
水鏡塵卻如流泉般滑了過來。
他滑過來的時候還是空手,軟體系在要帶上,滑到一半,不知怎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但音色的劍狀物,似有若無,光華內斂,彷彿真氣凝華而成,他手指一動,那虛幻的「劍」突然扭曲流動,成了刀,成了槍,再一動,成了戟,變化萬千,流動無定。
他手一揚,最後出現的「氣戟」,直直捅向蕭玦後心。
蕭玦立刻將陰離拖來一擋,與此同時班晏一個翻身倒飛而起,嚓得掠過來,手中一道彩光銼然一架,怒道:「大祭司在他們手中!」
水鏡塵微笑,「哦……抱歉,我忘記了。」
班晏哼一聲,撒開兵器,誰知她手剛一挪開,水鏡塵掌中氣戟再次稱為氣槍,光芒暴漲,一槍搠向陰離!
「你!」班晏氣得幾乎吐血。
那一槍去勢狠厲,好似不搠死陰離不罷休,卻在半途突然折成兩半,變化成了雙節棍,前棍忽的一折,風聲忽忽直擊楚非歡面頰!
楚非歡卻已在先前班晏架開水鏡塵那一刻便滑了出去,那猛烈的滾風直打在他身後,豁拉一聲地面出現一個長形大坑。
此時秦長歌那邊已經成了一個長蛇形,陰離被頂在最前,楚非歡其後,蕭玦最後,秦長歌被護在中間。
死人踢開虛掩的大門衝出台階,小鎮上長街凄冷,風聲唿嘯,樹梢山的夜鳥仍在沉默的下望,各處殘破的檐下掛著幽暗的燈籠,在風中有節奏的搖晃,那悠悠搖擺的姿態,令人看著有些發窒,混沌的黑暗裡飛雪旋轉著飄落,冰雹仍然在雪中不斷墜落,簌簌聲里有種憋悶的沉靜。
每個人對哦要覺得心裡緊緊的,想說話都有些憋不上氣。
長街上,從地底竄出的彩盅教等玄螭屬下投鼠忌器,面面相覷,楚非歡一言不發,只是冷然將陰離向外頂了頂,諸人便只有後退。
外圈卻突然出現了些素衣馬冠的男子,並不後退,僵僵的站立在那裡,眼睛直看著水鏡塵。
楚非歡冷笑道:「不用看,儘管攻擊,你們谷主,一定是很希望陰大祭祀趁亂被殺的,省得被我們挾持。」
班晏的臉色變了變,水鏡塵已經悠然笑道:「很好的離間計,可惜我和大祭司早已捐棄前嫌,結為盟友,南閔國滅,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利益紛爭,卻有了共同的敵人,任你怎生離間,都是沒用的。」
楚非歡不理他,只是微微偏頭,聽秦長歌細語,隨即在她掌心寫字,隨即握緊了她的手。
「是嗎,」蕭玦介面笑道:「誰說沒有利益紛爭,殺了朕,滅了西梁,地盤怎麼分?這是不是得掙?」
「陛下,天下傳聞你英風磊落,仁厚天子,不想也心思如此詭詐,」水鏡塵面帶欣賞的看著蕭玦,淡淡道:「只可惜我們都不是三尺幼童,利弊權衡,得失輕重,自有分寸,不勞賜教。」
他一彈手指,指中真氣所化之槍突然又成了劍,光彩如虹一耀,他冷然道:「擋住他們!不許傷及祭祀大人!」
轟然一聲,內圈才光滑碟版招展,外圈素衣流泉般奔瀉,一陣眼花繚亂的走步,各走防偽,長劍相交,銼然聲響里,劍幕如牆,森然林立。
秦長歌突然仰頭,長嘯。
女子聲音監理,嘯聲又帶了充沛真氣,宛如一根極細的利線噝噝的割過平靜陳滯的空氣,刷的一下將夜的肌理悍然割開。
砰砰砰砰連響,整條長街上的紙燈籠都炸了開來,搖搖欲墜卻沒墜,仔細看過去似有細線相連,而此時楚非歡清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