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美國佬滾蛋

5點以後,遊行者們終於排成了七人縱隊,隊伍有1英里長。隊頭從伊克斯沃路口(叫做A1088)沿著狹窄的公路向北行進,目的地是小費肯翰村,然後,通過更窄的公路去霍寧頓皇家空軍基地。

這是一個天空晴朗,陽光明媚的早晨。雖然時間太早,但遊行者們個個鬥志昂揚。他們這樣早就來,正是為了趕上運送巡航導彈的美國銀河運輸機到來之時。當隊伍行進到路兩邊都栽有樹牆的地段時,人們便喊起來:「不要巡航導彈——美國佬滾蛋!」

幾年以前,霍寧頓皇家空軍基地是旋風殲擊轟炸機基地,從全國範圍講,還沒有引起多大注意,只是小費肯翰、霍寧頓和薩皮斯頓的村民們難以忍受旋風轟炸機在頭上轟轟亂吼。在霍寧頓設立英國第三枚巡航導彈的決定使事情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旋風轟炸機都遷到了蘇格蘭,在原來的地方,鄉村居民的和平生活卻被抗議者們所打破。大多數抗議者都是婦女。她們有著奇怪的生活習慣。她們侵佔了土地,在田地上支起簡易帳篷。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年。

以前,也出現過遊行示威,但這次規模是最龐大的。報紙、電視台的記者們也背著沉重的設備和攝影機,在隊伍里跑前跑後,拍攝那些憤怒的場面。隊伍中還包括三名影子內閣的成員。兩名大主教、一名修道院院長、基督教革新派的一些頭面人物、五名工會領袖和兩名著名科學家。

在他們的後面跟著和平主義者、自覺反對派:牧師、貴格會教徒、學生、親蘇馬列主義者、蘇聯托洛茨基反對派、講師和工黨積極分子,還摻雜著一些失業者、流氓、嬉皮士和老生態學家,也有數百名家庭婦女、工人、教師和中學生。

前面道路的兩側,都住著一些婦女抗議者,掛著許多大標語牌和旗幟,她們都穿著登山服,留著平頭,有的手挽手,有的為遊行者鼓掌。在行進隊伍的兩側是兩排騎摩托的警察。

瓦列里·彼得羅夫斯基在5點15分離開塞特福德,跟往常一樣,駕駛著小汽車一直向南,沿著A1088號公路來到通向伊普斯威奇的主要公路,向家中馳去。他一夜都沒有歇息,覺得很疲倦。但他知道,他的消息會在3點30分發出去,莫斯科會知道他沒把事情搞糟。

他在尤斯頓豪爾附近越過郡界,進入薩福克郡內,看到路邊有一個警察崗,另一名警察跨坐在摩托車上。不該在這條路上設崗啊,而且時間也不對頭。前幾個月中,他在這條路上跑過多次,但從來沒見過警察崗。

又開了1英里,到了小費肯翰,他的所有神經都緊張起來了。兩輛白色的警察巡邏車停在村北頭,旁邊有一群老警察,正跟兩名騎摩托的警察商量著什麼。他從旁邊開過時,他們看了看他,但沒讓他停車。

隨後,在伊克斯沃,事情發生了。他剛剛出村朝著右邊的一座教堂開去,突然看到一輛警察摩托靠在路欄上,巡邏警察站在馬路中央,舉起胳膊讓他停車。他慢了下來,同時把右手伸進車門上的地圖袋裡,袋中一捲毛衣下面,是一支芬蘭造自動手槍。

如果是圈套的話,後面一定被包抄了。但好像只有一個警察,附近看不到把話筒貼著嘴的警察。他慢慢地把車停住。那位穿著維尼綸黑色警服的大個子警察向他的駕駛窗口走來,躬下腰。彼得羅夫斯基看到一張紅紅的薩福克人的臉,並沒有顯出惡意。

「請把車開到路邊好嗎?就停在教堂前。然後,你就不會有事了。」

看來,確實是一個圈套。敵意被掩蓋著,但附近為什麼沒有別的警察呢?

「出了什麼事,警官?」

「恐怕前邊的路堵住了,先生。我們得疏通一下。」

真的還是假的?或許前邊有大拖車翻了?他決定不向警察開槍,也不逃走。還不到時候。他點了點頭,鬆開離合器,把車開到教堂前的停車處,然後等著。從反光鏡中,他看到那個警察再不注意他了,卻在指揮另一輛轎車開到停車處來。這回是了,他想,是反間人員。但那輛車裡只有一個人。那輛車停在他的後邊。那人爬了出來。

「出了什麼事?」那人喊著問警察。彼得羅夫斯基開著車窗可以聽到他們談話。

「你還沒聽說呀,先生?遊行。所有的報上都登了,而且電視也是。」

「咳,見鬼!」那個司機說,「沒想到是這條路,而且在這個時候。」

「不會用多長時間他們就會過去的,」警察安慰說,「不會超過一小時。」

正在這時,遊行隊伍的隊首在拐彎處出現了。彼得羅夫斯基滿意而欣賞地望著遠處的旗幟,也模糊地聽到喊叫聲。他從車中爬出來觀看。

馬格達蘭路邊,帶有三十個車房的柏油廣場上人聲嘈雜起來。發現那間車房幾分鐘後,普雷斯頓就派巴尼和第二輛車到格羅弗路警察局去求援。當時,在前屋有一名值班警察,後屋有一個警士在喝茶。

與此同時,普雷斯頓利用警方通訊網向倫敦打電話。儘管這是無線電話,他一般也是用暗語以汽車出租公司的名義打電話。他小心謹慎地對空中講著話,並指名要與伯納德爵士本人講話。

「我需要諾福克郡和薩福克郡的警察幫助,」他說,「也要一架直升飛機,爵士。要特別快,不然就完蛋了。」在等待的時間裡,他花了20分鐘研究東英格蘭的大比例尺地圖,地圖鋪在喬爾的車蓋上。

5分鐘後,一名塞特福德摩托巡邏警察,受派出所所長的指派,來到了廣場。他關掉引擎,停住車,向著普雷斯頓走來,邊走邊摘頭盔。

「你是倫敦來的先生嗎?」他問,「我能幫什麼忙嗎?」

「你要是魔術師的話,還能幫點忙。」普雷斯頓嘆氣說。

巴尼從警察局回來了。「給你照片,約翰。我跟值班警士講話時到的。」

普雷斯頓凝視著在大馬士革街道上被拍下來的那個漂亮小夥子的面孔。

「你這個混蛋。」他小聲地說。他的聲音被另一個聲音淹沒了,所以,誰也沒有聽見。兩架美國們11殲擊轟炸機從城市上空一掠而過,飛得很低,向東飛去了。它們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打破了醒來城市的寂靜。那個警察連看都沒看一眼。巴尼站在普雷斯頓旁邊,看著飛機消失在空中。「吵人的傢伙。」他說。

「咳,它們老是在塞特福德飛過,」當地警察說,「過幾天就不用理會了。從拉肯希思飛來的。」

「倫敦機場就夠糟的了,」巴尼說,他住在豪斯洛,「但那些班機至少不會飛得這麼低。真難想像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活下去。」

「別理會它們,就讓它們待在天上吧,」那警察說著,手中剝著一塊巧克力糖,「別墜毀就行。它們攜帶原子彈,真的。小的,留神點兒。」

普雷斯頓慢慢地轉過身來。「你說什麼?」他問道。

在科克大街,五局的工作也很緊張。伯納德·亨明斯爵士省卻了平時靠法律顧問聯繫的程序,親自直接打電話給諾福克郡和薩福克郡的警察署副署長(刑事處)。諾里奇的署長還沒起床,而伊普斯威奇的署長卻已上班了,因為遊行示威使薩福克的一半警察都出動了。伯納德在電話里找到副署長的時候,塞特福德警察局的電話也來了。他授權給以全面協助,文書手續隨後便下達。

布賴恩·哈考特·史密斯正在找直升飛機。英國有兩個情報機關可以呼叫特種空中警察,即所謂「獻身」的直升飛機,他們駐紮在倫敦外的諾索爾特。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叫到一架直升飛機;但正常情況下要預約。對於副總局長的緊急請求,對方回答說,過40分鐘可以起飛,然後就飛往塞特福德。哈考特·史密斯讓諾索爾特等一下。

「得80分鐘。」他對伯納德爵士說;這時,總局長正在與薩福克警察署副署長談話。「你手頭有直升飛機沒有?就是現在,有嗎?」他問薩福克的副署長。

對方稍有一段停頓。副署長正用內線電話與交通監理聯繫。「我們在貝里聖埃德蒙茲的上空有一架。」他說。

「請立即飛到塞特福德,把我們的一個官員接上去,」伯納德爵士說,「這是關係到國家安全的事情,我可以保證。」

「我現在就下命令。」薩福克的副署長說。

普雷斯頓招呼塞特福德的警察走到車跟前來。

「把附近的美國空軍基地指給我看。」他說。

巡邏警察用粗大的手指點著地圖。

「嗯,差不多到處都有。斯卡爾索普,在北諾福克;萊肯希思和馬爾登豪爾,在這兒,西部;契克桑茲,在貝德福德希爾。但我想那裡已經不再飛了。另外,本特沃特,在這兒,薩福克,靠近伍德布里奇。」

6點了。遊行隊伍在奧爾聖教堂前的兩輛轎車前走過。這所教堂雖小,但很漂亮,跟村子一樣古老,屋頂是用諾福克草苫的,沒有電燈,所以,晚待時要點蠟燭。

彼得羅夫斯基站在車旁,抱著雙臂,臉上無動於衷的樣子,看著隊伍走過。他自己的想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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