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斯拉維揚斯基廣場上狂風卷著鵝毛大雪,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每年11月下旬都是這樣,這預示著一個寒冷的冬天已經來臨。

那個矮胖的神父,迎著寒風急速穿過外邊的大門,越過了小院,進入了庫利斯基溫暖的會聖教堂,這裡到處散發著潮氣和熏香的氣味。

外面停著一輛轎車,裡面坐著與他接頭的人,他們再一次監視了神父的行蹤,當他們確認後邊沒有其他人跟蹤後,格里申上校便緊跟著他進了教堂。

「你打電話了?」格里申問神父,他們肩並肩站在壁畫的前面,顯然是在研究壁畫,遠處有幾個人正在祈禱。

「昨天晚上來了一名客人。他是從倫敦來的。」神父回答。

「不是從美國來的?你肯定他不是美國人?」

「不是,上校。剛過10點鐘,陛下告訴我去接待一名倫敦來的先生,我領他進來了。他與一名翻譯一起來的,翻譯比他要年輕得多。我領他們進來,並陪同他們到了書房。然後,我就去端來一盤咖啡。」

「他們在說什麼?」

「我在屋裡時,那位年長的英國人正在為他講不好俄語而道歉。那個年輕人把所有的話都翻譯過來。後來,大主教讓我把咖啡放下,就叫我出去了。」

「你沒在門口偷聽?」

「我想偷聽。但是那個年輕的英國人似乎把他的圍巾掛在門的把手上。圍巾擋住了我的視線,大部分談話我都聽不見。然後有人過來了,是那名哥薩克衛兵在巡邏,我不得不離開了。」

「這位年長的英國人提到他的名字了嗎?」

「沒有,我在的時候沒有提到。或許我在外面沖咖啡的時候提到過。由於那條圍巾,我幾乎什麼也聽不見。我聽到的東西也沒什麼意義。」

「給我說說,馬克西姆神父。」

「大主教只大聲說了一次話。我聽見他說:『恢複沙皇』,他似乎很驚奇。然後他們的聲音放低了。」

格里申上校站在那裡,凝視著上帝母親懷裡抱著嬰兒的壁畫,他感到好像被人打了個耳光。他聽見的話對於那個愚蠢的神父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對於他來說,就意味著是重要的事情了。

假如國家實行君主立憲制,國家首腦就裡根本不會有總統的位置。政府的首腦將由首相擔任,他雖然是政府的領袖,但是仍然依附於議會,也就是國家杜馬。這就大大偏離了伊戈爾·科馬羅夫的一黨專制的設想。

「他的外貌特徵?」他平靜地問道。

「中等個頭,個頭高而尖瘦,銀灰色的頭髮,有70多歲了。」

「知道他從哪裡來的嗎?」

「他與那名年輕的美國人不同。他是乘轎車來的,那輛車一直等候在外邊。我送他們出去時,車還停在那裡。不是計程車,是一輛豪華轎車。車開走的時候,我記下了它的車號。」

他把一張小紙條遞給上校。

「你幹得不錯,馬克西姆神父。我會記住這件事的。」

阿納托利·格里申的偵探們沒花多長時間就解決了問題。他們給汽車管理局打了個電話,一個小時之內,汽車管理局就找到了那輛車的車號。那輛豪華轎車是屬於民族飯店的。

庫茲涅佐夫是個跑腿的人。他那接近流利的美國英語,使任何俄羅斯的職員都以為他確實是美國人。吃過午飯後,他來到民族飯店,向著門人走去。

「對不起,請問你講英語嗎?」

「是的,先生。」

「太好了。你看,昨天晚上我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酒店裡吃飯,相鄰的那一桌有一名英國人。我們交談起來。他走時,把這個忘在桌子上了。」

他舉起了一個打火機。它是金的,很昂貴。看門人疑惑了。

「那該怎麼辦呢,先生?」

「我在後面追他,但是太遲了。他已經駕車離開了,是一輛黑色大賓士。但是,門警認為那是你們的一輛車,我便記下了車號。」

他把那張紙條違了過去。

「是我們的車,對不起。」

看門人查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用車記錄。「肯定是特肖先生。我能把這個打火機轉交給他嗎?」

「沒問題。還是我把它交給服務台吧,他們會把它放在他房間鑰匙的存放閣里的。」

他高興地揮揮手,大步流星地向服務台走去。他把那個打火機裝進了口袋裡。

「你好,能告訴我特肖先生的房間號嗎?」

那個俄羅斯女孩皮膚的顏色較重,很漂亮,偶爾為美國人做一些兼職工作。一聽說找外國人,她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請等一下,先生。」

她把名字輸入桌的電腦,然後搖了搖頭。

「對不起,特肖先生和他的同伴今天早晨已經離開了。」

「哎喲,真討厭。希望能夠趕上他。你知道他是否離開了莫斯科?」

她又輸入了更多的數字。「是的,先生。今天上午我們確認了他的航班。他中午乘飛機回倫敦了。」

庫茲涅佐夫並不知道格里申讓他查詢那個神秘的特肖先生下落的原因,但是他還是把結果向格里申彙報了。他走之後,格里申動用了他在內務部移民局簽證申請科的聯繫人。聯繫人先把細節資料給他傳真過去,然後,又從倫敦肯辛頓皇家花園的俄羅斯大使館搞到申請表上的照片,派人送給他。

「把那張照片放大。」他對他的工作人員說。他並不認識那位年長的英國人。

但是,他相信會有人會認識他的。特韋爾斯卡亞街的3英里以外,有一條已經兩次改名的通往明斯克的公路,它的附近坐落著那個象徵著偉大意義的勝利拱門,它的一邊是馬羅西卡大街。

這裡有兩個大型的公寓街區,住在這裡全部是老克格勃的高級離休官員和國家的撫恤金領取者,他們在那裡過著舒適的離休生活。

1999年冬天,那裡居住了一位十分令人敬畏的俄羅斯老間諜頭目——尤利德羅茲多夫將軍。在冷戰高潮時期,他曾指揮過在美國東海岸的所有克格勃的行動,然後被招回莫斯科,擔任極其秘密的,稱為「非法特工」局的間諜局局長。

「非法特工」是指那些沒有外交官員的頭銜,而進入敵人領地的人。這些人的身份是商人、學者和其它身份,目的是要「控制」那些已經招募的本土間諜。這類間諜一旦被逮捕,他們面臨的不是被驅逐,而是被逮捕和審判。德羅茲多夫曾多年從事「非法特工」培訓工作,並向國外輸送了許多克格勃身份的非法特工。

格里申曾經偶然與他見過短暫的一面,德羅茲多夫離休前曾領導過那個考慮周到的特工審查小組,對奧爾德里奇:埃姆斯提供的眾多資料進行分析,格里申當時是處理那批叛徒的主審官。

這兩個人各自都不喜歡對方。德羅茲多夫喜歡的是技巧和精明,而不是殘忍的武力。格里申則鄙視第一總局的那些人,他自己除了一次短暫的不光彩的東柏林之行以外,從來沒有離開過蘇聯,而第一總局的人常年呆在西方,已經被外國的特殊生活習慣「感染」了。然而,德羅茲多夫同意,在馬羅西卡街他的公寓里會見他。格里申把那張放大的照片放在他的面前。

「你以前見過這個人嗎?」

使他感到十分驚奇的是那位老間諜頭目仰面大笑起來。

「見過他?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這張面孔已經深深地印在我這個年齡的所有諜報工作者的腦海里。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否則我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唔,我們稱他為『狐狸』——奈傑爾·歐文。在60年代和70年代里,他一直指揮與我們搞對抗的活動。後來,他擔任了六年英國秘密情報局局長的職務。」

「一名間諜?」

「間諜的頭目,指揮間諜的人!」德羅茲多夫糾正他的說法,「不是一回事,他是最好的指揮官之一,你為什麼對他感興趣?」

「昨天,他來到莫斯科了。」

「上帝!你知道他來幹嘛?」

「不知道!」格里申撒謊了。德羅茲多夫兩眼專註地盯著他,他不相信格里申不知道。

「與你有什麼關係嗎?你已經跳出來了。現在,你控制的是科馬羅夫的那些穿黑色制服的暴徒,對嗎?」

「我只是愛國武裝聯盟安全部門的頭目!」格里申頑固地說。

「不管什麼區別,身份都是一樣的。」老將軍喃喃自語地說。他陪著格里申走到門口。

「如果他來了,告訴他,到我這兒來喝杯茶!」他對正在離開的格里申大聲說。接著,他又低聲地說,「卑鄙的傢伙!」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

格里申告誡他在移民局的情報員,他需要知道奈傑爾·歐文爵士或者特肖先生,是否還有再次進入莫斯科的可能。

第二天,陸軍尼古拉耶夫將軍接見了俄羅斯最大的官方報紙《消息報》的記者,該報社把它當做獨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