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狐媚女人號已經靠岸停泊,一天的工作結束了,船上的人都下船過夜去了。賈森·蒙克與他的三位義大利客戶揮手告別,這三名客戶雖然捕魚的收穫不大,但是,他們似乎出海玩得挺痛快,既欣賞了外邊的海洋風光,又享用了他們帶去的美酒。

朱利葉斯站在船塢旁邊的加工魚片的檯子旁邊,拿出兩條中等大小的劍魚,切掉魚頭,清理出內臟。在他自己的後褲兜里,裝有今天的工資和義大利人給他留下的那份賞錢。

蒙克閑逛著,經過蒂基小屋,走向香蕉船,這條船上的露天飲食區已經聚滿了早到的顧客。蒙克朝酒吧走過來,向羅基點了點頭。

「與往常一樣嗎?」酒吧間招待員笑著問道。

「為什麼不一樣呢?我這個人養成的習慣很難改。」

他經常到這裡來,已經是好幾年的常客了,他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當他到海邊時,由香蕉船負責替他接電話。他給普羅維登西亞萊斯島上的所有旅館都留了這個飯店、酒吧的電話號碼,以便吸引客戶租船捕魚。

羅基的妻子梅伯爾說:「格雷斯港海灣俱樂部打過電話來。」

「留言沒有?」

「沒有,只是讓你回個電話。」

她把放到收銀台後面的電話遞給他。他撥通了電話,對方是俱樂部前台總機。他聽出了她的聲音。

「嗨!賈森。這幾天過得好嗎?」

「還不錯,露西。比往常好。你打電話了嗎?」

「是的。你明天打算幹什麼?」

「你這個壞女孩,你心裡想幹什麼呢?」

電話里傳來了海灘下面3英里以外酒店接待前台,那個高個子的開朗女孩的咯咯笑聲。

普羅沃島上的永久性居民並不多,這裡的旅遊業,是該島居民美元收入的惟一來源,在旅遊服務的社交圈內,幾乎人人都相互認識,不管你是島上的居民還是外來戶,人們經常用開心的玩笑打發時間。特克斯和凱科斯群島仍然保持了他們傳統的西印度群島人的性格:友好,易於相處,生活節奏比較悠閑。

「你不想做生意了嗎,賈森·蒙克?明天能否再收一個客戶?」

他考慮了一下。他本來打算明天一整天都在船上幹活,對於船主來說有於不完的活。但是這條船畢竟是租來的,在邁阿密的金融公司仍然持有狐媚女人號一半的股權,他們從來沒有間斷過索要償還現金的支票。

「我想可以,全天還是半天?」

「半天!上午,大約9點鐘。」

「好吧,告訴他們在哪兒找我,我會在那裡等他們的。」

「不是一組人,賈森。只有一個人。一個叫歐文的先生。我會告訴他的。再見。」

賈森放下了電話。一般情況下很少有單個客戶,通常都是兩個人或者兩個以上。也許是他的妻子不願意來,那也是非常正常的現象。他喝完了他的雞尾酒,回到船上,告訴朱利葉斯明天7點鐘見面,要給船加油並準備一些新鮮的誘餌放在船上。

第二天上午,差一刻9點時客戶出現了,他比以往釣魚的人年紀大一些,事實上是位老年人。他下身穿棕黃色的休閑褲,上身穿著棉布襯衫,頭戴白色巴拿馬帽子。他站在碼頭上,大聲問道:「是蒙克船長嗎?」

賈森從浮橋上爬下來迎接他的客戶。從他的口音判斷,他肯定是英國人。朱利葉斯幫助他上了船。

「以前在船上釣過魚嗎,歐文先生?」賈森問。

「實際上是沒有。這是我頭一回。我是個新手。」

「先生,別擔心。我們會照顧你的。海面很平靜,但是當你受不了時,就告訴我們。」

他從來不感到奇怪,有許多旅遊者出海時認為海面會像內陸的水面一樣平靜。旅遊宣傳冊從來不提西印度群島上的驚濤駭浪,有一些海域里的海面,船相當顛簸。

他將狐媚女人號緩慢地駛出了海龜灣,然後向右半轉彎向塞利通道駛去。過了在遠處西北點,海面將開始起伏不定,也許這位老人會受不了。但是,他知道另一個方向在松樹低島旁邊有一個地方,那裡的海面較平靜一些,而且報告上說那裡有劍魚群在遊動。

他全力加速航行了40分鐘,然後看見一團浮草,這是劍魚經常躲避的地方。

朱利葉斯一次下了四套魚鉤和魚線,馬達逐漸減速,他們開始環繞一片蘆葦叢遊盪。在游第三圈時他們發現了魚群。

其中一個魚漂兒猛烈地向下沉,然後魚線上的報警器也發出響聲。那個英國人從遮陽篷下站起來,鎮靜地到椅子上就位。朱利葉斯把魚桿遞給他,接著又去觀察其它三根魚線了。

賈森·蒙克將狐媚女人號調頭離開了那片浮草,將船的馬達設置得近似於「空轉」,然後他來到後甲板上。魚已經停住咬線,但是魚桿卻被深深地拽到了水裡。

「向後拉魚桿,」蒙克輕聲說,「向後拉直到魚桿豎立為止,然後向前放鬆一下,儘快收線。」

那個英國人試了一下。10分鐘後,他說:「我覺得我幹不了這事,魚太重了。」

「好吧,如果你願意就交給我吧。」

客戶離開了椅子,回到遮陽篷下面的陰涼處去了。蒙克坐到了他剛才的座位上。現在是上午10點半,溫度很高。太陽照到了船尾上,陽光從水面反射回來,像是一葉刀片似的。

經過10分鐘的奮戰,他終於把魚拽上來了,接近船體時,魚又掙扎了一次,蹦了30碼高。

「是什麼魚?」客戶問道。

「大海豚。」蒙克說。

「太好了。我喜歡海豚。」

「不是那種寬吻海豚。同樣的名稱,但是不一樣。也叫做劍魚。它是一種供垂釣的魚,非常好吃。」

朱利葉斯已經把魚叉準備好了,當那條魚剛被拉得與船體一般高時,他熟練地猛叉過去,將那條40磅重的大魚挑到了甲板上。

「真是條好魚。」他說。

「我想應該是蒙克的魚,不是我的。」

蒙克從椅子里出來了,他從魚的嘴裡取出魚鉤,收拾好魚線。

朱利葉斯正要把捕獲的魚放進容器里,他看到蒙克的舉動感到很驚奇。按照慣例,應該重新布置魚具,而不是將它們收拾起來。

「到上面去掌舵,」蒙克平靜地告訴他,「朝回家的方向高速行駛。」

朱利葉斯不理解地點點頭,他爬上梯子,到上面的控制艙去了。蒙克彎腰從冷藏箱里拿出來兩罐啤酒,打開蓋,遞給客戶一罐。然後他坐在箱子上,兩眼注視著遮陽篷底下的那位英國老人。

「你不是真想出來釣魚的,對嗎,歐文先生?」這與其說是個問題不如說是個陳述句。

「實際上釣魚並不是我的愛好。」

「是的,它不是,歐文先生。這一路上我一直有個問題迷惑不解。很久以前有一名英國秘密警察局的大人物訪問了蘭利。」

「記性真不錯,蒙克先生。」

「奈傑爾爵士這個名字似乎讓我想起了什麼。好吧,奈傑爾爵士,咱們別兜圈子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不起,沒有對你講實話。我只是想看看,想與你談談,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很少有什麼地方能比公海更清靜了。」

「這麼說我們要談一談。談什麼主題呢?」

「我想應該是俄羅斯。」

「那個大國不是我喜歡談論的話題。誰派你到這裡來的?」

「沒有人派我來。凱里·喬丹對我講了你的事情。幾天前我們在喬治敦一起吃的午飯。他向你問好。」

「他是個好人。如果你再見到他,替我謝謝他。可是你肯定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圈外的人了。你知道我說的『圈』的意思吧?即遊戲之外的人。我也一樣。先生,不管你來是為了什麼,你只是白跑了一趟。」

「凱里也是這麼說的。他叫我不要打攪你。但是我還是來了。這趟旅行有這麼遠的路程。如果我進行我的策反工作,你介意嗎?難道這不是你們的行話嗎?我想提個建議,行嗎?」

「那只是一個表達方式而已。唔,今天的天氣太熱。你租了四個小時的船,還剩兩個小時。你想談就談談吧,反正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你聽說過一個名叫科馬羅夫的人嗎?」

「我們這裡有報紙,只是要晚幾天,但不管怎樣可以看到報紙。我們也聽收音機。我自己沒有圓盤式衛星電視天線,因此也不需要電視。是的,我聽說過他。他將要成為俄羅斯總統了,對嗎?」

「他們都這麼說。你聽說過有關他的什麼事情?」

「他領導著右翼黨派,是個民族主義者,對愛國主義者非常有吸引力。」

「你認為他的右翼達到了什麼程度?」

蒙克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請已經達到很深的程度了。就像家裡南部那些極端保守的參議員中的一些人一樣。」

「恐怕比那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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