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歸宿

在夜晚的剩餘時間裡,英國特空團的三名戰士一直在進行急行軍。他們的行進速度把唐·沃克拉下了。美國飛行員雖然沒有背包,而且形體也不錯,但他還是累得直喘粗氣。

有時候走著走著,他會跪倒在地上,心裡明白他再也邁不動步子了,即使死去也比全身肌肉沒完沒了的疼痛要好。但每次他跪在地上不肯挪步時,他總會感到一雙強有力的手把他拉起來,還會聽到斯蒂芬森中士在他的耳邊用倫敦腔的英語說話:「來吧,朋友,只有一小段路程了。看見那道山樑了嗎?我們或許會在山樑的那一邊休息呢!」

但他們一直沒有休息。他們不是朝南走向傑巴爾哈姆利的山腳,因為麥克·馬丁估計那裡會有共和國衛隊的機動部隊,於是他們朝東走向與伊朗接壤的高山地區。這是一個迫使共和國衛隊的烏貝蒂山民巡邏隊來他們屁股後面追趕的策略。

剛過黎明,馬丁回頭去看山下。他看見有六個烏貝蒂人,長得身材慓悍,正奮力登山追上來。當共和國衛兵們到達第二個山頂時,他們發現其中一個獵物背對著他們坐在地上。

跑到岩石後面掩護起來,部落人開火了,把那個外國人的背部打得布滿了窟窿。屍體跌倒了。共和國衛隊的六名巡邏兵邊隱蔽邊跑上去。

太晚了,他們看到的那具屍體其實是一隻背包,披上了一件迷彩軍服,上面安放著沃克的飛行頭盔。當他們站在「屍體」周圍時,三支裝上了消音器的赫克勒·科奇MP衝鋒槍把他們掃倒在地。他們再也沒能爬起來。

在哈納金鎮的上方,馬丁才最後命令休息,並發了一個電報給利雅得。斯蒂芬森和伊斯曼擔任警戒,面朝著西方。如有任何追捕巡邏隊,那麼他們肯定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馬丁只是簡單地報告利雅得,特空團現在剩下三名戰士,還有一個美國飛行員與他們在一起。為防信息遭截聽,他沒有報出他們的方位。然後他們繼續前進。

在靠近邊境的高山上,他們發現了一個可以棲身的小石屋,那是當地的牧羊人在夏天趕著羊群到高山上的牧地來放牧時使用的。安排好輪流放哨警戒之後,他們在那裡等了四天的地面戰。在遙遠的南方,盟軍的坦克部隊和空中力量在30小時的閃電戰中擊潰伊拉克陸軍,並開進了科威特。

在地面戰的第一天,一名孤獨的軍人從西部進入了伊拉克。他是沙葉雷·馬特卡爾突擊隊的一名以色列人,是由於他的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語而被選中的。

一架配置著長航距油箱並塗有約旦陸軍標誌的以色列直升機,從內格夫沙漠過來後掠過約旦的沙漠,把那個人放在了魯韋希德邊境站南邊的伊拉克境內。

當直升機放下他之後,它轉身飛過約旦回到了以色列。

與馬丁一樣,這個軍人也有一輛配置著粗紋沙漠輪胎的舊摩托車。雖然被偽裝成看上去沾滿塵土、破破爛爛、銹跡斑駁,但它的發動機處於最佳狀態,而且掛在後輪的兩個馱袋裡還裝著副油箱。

那軍人駕著摩托車沿東向的主線公路行駛,於太陽下山時進入了巴格達。

他的上司對他的安全考慮已經是太小心了。街談巷議的小道消息傳播似乎比電子器件更為快捷,巴格達的市民現在已經知道他們的軍隊在伊拉克和科威特正在遭受重創。到了第一天的晚上,秘密警察部隊就已經縮進了兵營里。

現在空襲轟炸已經停止了,因為多國部隊的所有飛機需要在戰場上空使用,這樣巴格達的市民可以自由活動,公開談論美國人和英國人即將來臨,把薩達姆·海珊趕下台。

這種論點將會持續一個星期,直至後來明白多國部隊不會進來了,秘密警察對他們的管理才又加強了。

長途汽車總站擠滿了士兵,大都穿著單衣單褲,因為他們已經在沙漠里甩掉了他們的軍服。這些是逃兵,他們躲開了布置在前線後防的憲兵行刑隊。他們現在正以低價出售他們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槍,以便換得一張返回家鄉的車票。剛開始時,這些步槍還能每支賣得35第納爾;四天以後,價格跌至17第納爾。

這名以色列滲入者有一項工作,他在夜晚完成了這項工作。摩薩德只知道阿爾方索·本茨·蒙卡達在8月份撤離時留有三個可發給耶利哥信息的死信箱。後來,出於安全考慮,馬丁已經放棄了其中兩個,但第三個仍在使用。

那個以色列人在三個信筒里放進內容相同的信息,做上三個合適的粉筆記號,騎上摩托車又往西行,匯入到朝著那個方向蜂擁而去的難民潮中。

到達邊境又使他花了一天時間。他轉下幹線公路,朝南進入空曠的沙漠,越過國境進入約旦,找出他隱藏在那裡的方位儀,發出了一個信號。嘀嘀作響的無線電信號當即被一架在內格夫上空盤旋著的以色列飛機所接收,於是那架直升機回到會面地點,把滲入者接回來了。

在那50個小時里他沒有睡覺過,吃得也很少,但他完成了任務並且安全地回到了家裡。

在地面戰的第三天,愛迪絲·哈登堡回到溫克勒銀行的辦公室里,心裡感到既迷惑又憤怒。頭天早上正當她要去上班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打電話者說一口完美的德語並帶有薩爾茨堡口音,他自我介紹是她母親的鄰居。他告訴她,她的母親哈登堡太太因為踩上一塊冰從樓梯上滑下來,傷得不輕。

她馬上打電話給母親,但對方一直忙音。最後她氣急敗壞地把電話打到了薩爾茨堡電話交換局,但得到答覆說那個電話一定是出了故障。

她又打電話給銀行清了假,然後穿越冰雪驅車去薩爾茨堡,並於中飯前抵達。她的母親顯得健康平安,對她的出現感到驚奇。沒有跌倒,沒有受傷。更為糟糕的是,一些無賴拉斷了公寓外面她的電話線。

當愛迪絲·哈登堡回到維也納時,再去上班已經太晚了。次日上午當她走進辦公室時,她發現副總裁沃爾夫岡·格穆利希的心情甚至比她還要沮喪。他批評她昨天沒來上班,並板著臉傾聽她的解釋。

不久,他把他自己的不幸也說了出來。昨天半晌午時,一個年輕人來到銀行並堅持要見他。那客人解釋說他姓阿齊茲,是一個巨額編號賬戶主人的兒子。他的父親,這個阿拉伯人解釋說,患病了,希望他的兒子來處理賬戶。

對此,小阿齊茲出示了有關文件,以證明他是他父親的授權代表,完全有權處理那個編號賬戶。格穆利希先生查驗了授權文件是否有任何微小的疵瑕,但沒能發現。他別無選擇,只得照辦。

那個年輕人再三說他父親要求關閉整個賬戶並把資金轉移出去。這個,告訴你,哈登堡小姐,兩天前剛剛有一筆300萬美元的資金打進那個賬戶,使得資金的總額超過了1000萬美元。愛迪絲·哈登堡靜靜地聽著格穆利希講述的悲慘的故事,然後詢問了那個客人的有關情況。是的,她被告知說,他的名字是叫卡里姆。現在她提示了,一隻手的小指上有一枚印章戒指,上面鑲著一塊粉紅色的蛋白石,而且下巴上有一條疤痕。假如他自己的怒氣沒有消除得那麼多的話,那麼這位銀行家也許會對他的秘書對於她所從來不曾見過的一個人的如此準確的提問感到奇怪。

他當然知道,格穆利希承認說,該賬戶的戶主肯定是某一類阿拉伯人,但他一點也不知道那人是來自伊拉克的,或者還有一個兒子。

下班後,愛迪絲·哈登堡回到家裡並開始清掃她的小公寓。她擦洗了好幾個小時。她拿到100碼遠的那個大垃圾桶里去扔掉的是兩隻紙箱。其中一隻裝有一些化妝品、香水、洗髮露和沐浴液,另一隻裡面是各種女用內衣內褲。然後她回家繼續清洗。

鄰居們後來說,晚。上她一直在播放音樂,播放到深夜——不是她通常喜歡的莫扎特和施特勞斯,而是威爾第的作品,尤其是(納布科》的一些曲子。一個耳朵特別尖的鄰居指明那部曲子是(奴隸合唱曲》,該曲子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播放著。

凌晨一二點鐘,音樂聲停止了。她從廚房裡拿了兩件物品後駕車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7點鐘在普拉特公園裡,是一個正在牽著狗散步的退休的會計師發現了她。

她穿著她的那件整潔的灰色花呢大衣,她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譬,她的腿上套著一雙用萊爾線棉紗織成的厚厚的長統襪,她的腳上穿著一雙平跟皮鞋。在一棵橡樹的樹枝上掛成了一個圓圈的那條晾衣繩沒有背叛她的意願,那把廚房的凳子倒在了一米開外的地方。

她死去時的模樣相當安祥和挺直,她的雙手垂在兩側,她的腳尖指向下面。愛迪絲·哈登堡永遠是一位酷愛整潔的女士。

2月28日是地面戰的最後一天。在科威特西邊的伊拉克沙漠里,伊拉克陸軍已經在兩側受到了圍殲。在科威特市南邊,8月2日趾高氣揚地開進科威特的共和國衛隊的幾個作戰師已經停止了存在。在那一天,伊拉克佔領軍在把會燒的一切東西全點上火、不會燒的東西儘可能砸爛之後,紛紛搭載由卡車、大客車、麵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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