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秘密電台

英國的狂風在庫拜沒有擊中真正目標的消息使那個只知道叫耶利哥的人大吃一驚。他只得隨同所有其他人一起站起來向熱依斯熱烈鼓掌以示崇敬。

在與其他將軍們一起搭乘黑窗戶客車返回巴格達市中心去時,他靜靜地坐在車後,陷入了沉思。

這件設備現在藏到了別處——在一個叫喀拉的地方,也叫要塞,這是他所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他也不知道其具體地點。至於這件設備的使用也許會造成許多人的死亡,他是不會去關心的。

他所關心的是他自己的地位。三年來他冒著遭暴露、毀滅和慘死的風險背叛了他的國家的統治集團。他的動機不光是在國外積聚一大筆財富;他在國內通過巧取豪奪也能收斂大筆錢財,儘管風險也是同樣要冒的。

其動機在於去國外定居,由他的外國付費人為他辦妥一個新的身份和背景,並由他們保證他的安全,避開復仇暗殺小組。他曾經看到有些人偷了錢後遠走高飛,但他們一直提心弔膽,直至有一天伊拉克的復仇者找上門來。

他——耶利哥,既需要財富也需要安全,這就是為什麼他願意讓他的操縱人從以色列人換成美國人的緣故。美國人會照顧他的,會按約定給他搞一套新的身份,允許他成為另一個國家的另一個人,為他在墨西哥的海濱買一座別墅,使他能在那裡過上一種舒適、安逸的生活。

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如果他保持沉默而那件設備使用了。那麼美國人會認為他對於庫拜的事情說了謊言。實際上他沒說謊,但在盛怒之下他們決不會相信他。不管是真是假,美國人會凍結他的賬戶,整個事情會變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不得不警告他們有一個差錯。再冒一點點風險,事情就會全部結束了——伊拉克會被打敗,熱依斯會被趕下台,而他——耶利哥,也就會離開那裡遠走高飛了。

在他的私人辦公室里,他把情報寫了下來,與往常一樣,也是寫在摺疊起來以後體積很小的薄紙上。他解釋了那天晚上的會議;當他發出上次信息的時候,那件設備仍在庫拜,如同他所說過的,但48小時之後當狂風襲擊時,它已被轉移了。那不是他的過錯。

他繼續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有一個叫要塞的秘密的地方;那件設備就在那裡,而且當第一批美軍跨過邊境進入伊拉克時,它會從喀拉發射出來。

剛過午夜不久,他駕著一輛沒有標記的小汽車進入了巴格達的小街小巷。沒人來查問他這麼做的權力,也沒人敢查問他。他把情報塞進了阿布納華斯街旁一個老院子的一塊旗杆石下面,然後在基督教區的聖約瑟夫教堂後面做上了一個粉筆記號。這次的粉筆記號有點不同。他希望那個未經謀面的人來取情報時不致浪費時間。

麥克·馬丁在2月15日上午一大早就離開了那座蘇聯人的別墅。俄羅斯廚師已經交給了他一張寫得滿滿的購物清單,要完成採購任務相當困難。食品正在發生短缺。原因不是農民,而是運輸問題。大多數橋樑已被炸塌。伊拉克中部平原貫穿著河流,為巴格達郊區的農田提供了灌溉水源。但由於現在過河需付渡費,農民們待在家裡不肯進城來了。

碰巧的是,馬丁是從在舒爾賈的香料市場開始的,然後騎車繞到聖約瑟夫教堂後面的巷子。當他看見那個粉筆記號時,他的心抽緊了。

在這道牆上的標記總是一個橫著寫的8字,並在兩個圓圈的連結處加上短短的一橫。但他原先已經提醒過耶利哥,萬一有緊急情況,這短短的一橫應該換成兩個小十字,分別寫在8的兩個圓圈內。今天的記號顯示有兩個小十字。

馬丁奮力蹬車來到阿布納華斯街旁邊的那個院子里,等到四周沒有人時,他與往常一樣蹲下來系鞋帶,一隻手悄悄地伸進隱藏處,找到了那隻小信封。中午時分他回到別墅里,向已經發火了的廚師解釋說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進行採購,但今天食物進城比以往晚。他下午還會出去購買的。

當他讀到耶利哥的信息時,他馬上就明白為什麼那人會處於慌亂之中。馬丁自己起草了一份電文,向利雅得解釋說為什麼他現在覺得他只得自己接手事情並做出自己的決定。已經沒有時間等待利雅得召開會議並進一步交流信息了。對他來說,最糟糕的消息是耶利哥告訴他說,伊拉克的反間諜機構已經知道了有一台非法發報機在拍發辟啪響的電報。他不可能知道他們已經追查他到了哪一步,但他只得假定不能再向利雅得交換冗長的電報了。因此他在自己做出決定。

馬丁對著錄音機先用阿拉伯語讀出耶利哥的信息,接著是他自己的翻譯。他加上自己的彙報信息,準備拍發。

他的發報時限在深夜——之所以定為深夜是因為屆時庫利科夫家庭全部進入了夢鄉。但與耶利哥一樣,他也有一個應急程序。

這是一次長聲發射,在這種情況下是一聲尖聲口哨聲,在通常的甚高頻波段以外的一個完全不同的頻率上。

他查核了一下,獲悉那名伊拉克司機與一等秘書庫利科夫一起在市中心的使館裡,那個俄羅斯管家正與妻子一起在吃中飯。這樣,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他在敞開著的門道旁架起衛星天線,把那聲口哨聲發了出去。

在利雅得的秘情局別墅里,在由原先的卧室改成的那間錄音室里,一隻指示燈亮了起來。這時候是下午一點半。承擔著別墅與倫敦世紀大廈正常通訊聯絡的值班無線電報員扔下手頭上的工作,朝著房門口大喊一聲,並把收發報機轉到接收馬丁當天頻率的波段上。

第二名報務員把頭探進了房門。

「什麼事?」

「快去叫史蒂夫和西蒙。黑熊來電了,而且是急電。」

那人走開了。馬丁等了利雅得15分鐘,然後發出了電報的主要內容。

利雅得並不是接收到這次辟啪聲電報的惟一地方。在巴格達郊外,另一架不間斷地掃射著甚高頻波段的衛星天線也接受到了一部分信號。這次信息太長了,即使濃縮以後也佔了4秒鐘時間。伊拉克監聽人捕捉到了最後兩秒並把它鎖定了。

一發完電報,馬丁就把設備收起來放進了地磚下面的洞穴里。剛收拾好,他就聽到門口的礫石上傳來了腳步聲。是那位俄羅斯管家,穿過院子慷慨地遞給他一支巴爾幹香煙。馬丁感激涕零地接過香煙,邊鞠躬邊連聲說「謝謝」。

那俄羅斯人完成施捨後走回去了。「可憐的傢伙,」他想到,「生活得真艱苦。」

只剩下一個人時,那可憐的傢伙開始在他平時放在錢包里的一張航空信紙上用阿拉伯語書寫起來。這時候,那個叫澤伊德少校的無線電天才俯身在一張大比例的巴格達城市地圖上,特別注視著曼蘇爾區。當他完成計算後,他複核了一遍,然後打電話給在安全機關總部辦公的哈桑·拉曼尼准將。他的會見時間被定在4點鐘。

在利雅得,奇普·巴伯正在郊外那座別墅的主客廳里踱來踱去,手裡拿著一張電腦列印紙,口裡說著自從三十年前從海軍陸戰隊退伍後一直沒說過的罵人話。

「他到底認為他是在幹什麼?」他大聲質問房間里與他在一起的那兩名英國情報官。

「冷靜點,奇普。」萊恩說,「他已經潛伏良久。他的心理壓力很重。壞蛋們正在向他包圍。我們的情報經驗告訴我們,我們應該把他從那裡弄出來——現在。」

「是啊,我知道,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他沒有權力這麼干。付費人是我們,還記得嗎?」

「我們當然記得,」巴克斯曼說,「但他是我們的人,他戰鬥在敵人心臟。如果他選擇留下來,那是為了完成工作,為了你們也為了我們。」

巴伯鎮靜下來了。

「300萬美元哪!我怎麼去告訴蘭利他已經答應另給耶利哥300萬綠鈔票以換取這次準確情報?那伊拉克笨蛋在第一次時就應該把情報搞准。對我們來說,他也許是故意在吊我們的胃口,想騙取更多的金錢。」

「奇普,」萊恩說,「我們在這裡討論的是核打擊問題。」

「也許是吧,」巴伯的說話聲又大了起來,「也許我們是在討論核打擊。也許薩達姆及時獲得了足夠的鈾,也許他及時把它拼湊起來了。我們手裡全部所掌握的也只不過是一些科學家的計算和薩達姆的聲稱——如果他確實這麼聲稱過了的話。該死的,耶利哥是一個僱傭兵,他有可能在說謊。科學家有可能出錯。薩達姆說謊已習以為常。這麼多錢我們到底是花在什麼地方?」

「那你想冒險嗎?」萊恩問道。

巴伯往椅子里一坐。

「不!」他最後說,「不,我不想。好吧,我會向華盛頓報告的。然後我們告訴將軍們。他們必須知道這件事。可我告訴你們一點:有一天我要會見這個耶利哥。如果他在愚弄我們,我要擰下他的胳膊當棍子打死他。」

那天下午4點鐘,澤伊德少校帶著他的地圖和計算結果走進了哈桑·拉曼尼局長的辦公室。他小心地解釋說他在那天已經確定了第三個三角形,並把該地方縮成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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