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秘密武器

英國將軍的謎底躺在那家工廠日光燈下一輛襯著墊木的小車上。工廠建在伊拉克沙漠底下的80英尺深處。

當房間的門打開時,一名工程師快步後退站好了立正的姿勢。只有五個人走進來,然後兩名總統衛隊的武裝警衛關上了房門。

其中四人對中間的一個人表示出極大的尊敬。與往常一樣,那人穿著閃閃發亮的黑色牛皮靴,身著一套嶄新軍服,他的隨身武器掛在腰上,軍裝領口與喉嚨之間圍著一條綠色棉巾。他就是薩達姆·海珊。

其他四人中有一人是他的貼身保鏢,在對每一個人實施了五次搜查暗藏的武器之後,那人仍沒有離開他的身旁。在薩達姆·海珊和保鏢之間站著他的女婿海珊·卡米爾——工業與軍工部部長。

站在總統另一邊的是本項目的設計人賈法爾·阿爾賈法爾博士,伊拉克的核物理學天才。在他旁邊,但稍微靠後一點的是薩拉·西迪基博士。如果說賈法爾是物理學家的話,那麼西迪基是工程學家。

在白色的燈光照耀下,他們的嬰兒的鋼體泛著暗淡的顏色。它有14英尺長,直徑3英尺多一點點。

鋼體的4英尺後部是一個精心製作的減震裝置,彈射體一經發射,該裝置即會脫落。即使剩餘的10英尺長彈體實際上也是一隻軟殼,是由八段相同材料製成的襯套所組成。微小的爆炸性螺栓在彈射體彈出去執行任務時將使這些襯套炸裂,留下更苗條的、只有兩英尺直徑的核心部分獨自飛射出去。

襯套只是包在24英寸的彈射體外圍,使其達到發射器口徑所需的39英寸,並保護和包住四條剛性的尾鰭。

伊拉克不擁有從地面操縱可動尾翼所必需的遙感技術,但固定翼可用於穩定飛行中的彈射體,還能防止它發生搖擺和翻滾。

彈射體前部的錐形鼻首用的是超強合金鋼,並做成了針尖狀。最後,這個錐體也要分離。

進入內層空間飛行的火箭在重新回到地球的大氣層時,由於越是往下飛行空氣越是稠密,由此產生的摩擦熱量足以熔化那個錐形鼻首。那就是為什麼重新進入大氣層的宇航員需要那塊阻熱板——防止航天器遭焚毀。

那天晚上五個伊拉克人在視察的那件設備是類似的。鋼製的錐體將把彈射體帶上高空,但經不起重新進入大氣層的熱摩擦。假如它被保留著的話,那麼熔化的金屬會發生彎曲和翹起,導致下降的飛行物產生搖晃、突然轉向、寬面朝下迎向撲面而來的空氣,井且燒毀。這個鋼錐體被設計成在飛到最高點時即炸為碎片脫落,從而顯露出安裝在它下面的一隻更短、更鈍,用碳纖維製成的重返大氣層錐體。

在傑拉爾德·布爾還活著的時候,他曾經試圖代表巴格達收購在北愛爾蘭的一家叫李爾范的英國公司。那是一家破了產的飛機製造公司。它曾經試製過許多部件用碳纖維製造的執勤噴氣飛機。使布爾博士和巴格達感興趣的不是執勤飛機,而是在李爾范的碳纖維細絲盤繞機器。

碳纖維特別耐熱,但也很難加工。碳先是被分解成一種毛狀物,由此紡出一股細線或細絲。細線在一隻模具內安放和交叉疊放了許多次,然後粘合進一隻殼體以塑出所需的形狀;因為碳纖維在火箭技術中至關重要,而那項技術是分級的,所以對此種機器的出口監控非常小心。當英國的情報人員獲悉李爾范的設備要運往何處時,他們與華盛頓進行了協商,那項交易被否決了。那時候西方的專家們認定伊拉克將無法獲得碳纖維絲技術。

但是專家們猜錯了。伊拉克改變方針,結果奏效了。美國的一家空調器和絕緣器材供應商被說服向伊拉克的一家門面公司出售石棉紡紗機。在伊拉克,它被伊拉克的工程技術人員改裝成了紡制碳纖維的機器。

在後部的減震器與錐形鼻首之間安放著西迪基博士的作品——一顆小小的、普普通通的、但作用完備的原子彈,一可由炮筒發射,使用鋰和鈈催化劑以產生為開始鏈式反應所必需的中子風暴。

在西迪基博士的工程作品裡面的是那個真正的勝利成果——一個圓球和一個管形的塞子,裡邊裝的是在賈法爾博士領導下生產出來的重達35公斤的純濃縮鈾-235。一絲滿意的笑容展現在那道濃密的黑色小鬍子之下。總統走上前去用一根食指指向那個擦得發亮的鋼體。

「它能用嗎?它真的能用嗎?」他耳語著問。

「是的,賽義德熱依斯。」物理學家說。

戴著黑色貝雷帽的那顆頭緩慢地點了好幾次。

「要向你們表示祝賀,弟兄們。」

在那個彈射體之下的一隻木架上有一塊簡單的牌子。上面寫著:安拉——烏特——庫布。

伊拉克外交部長塔里克·阿齊茲一直在長時間地、艱難地打算著如何把在日內瓦期間美國人在他面前表達的如此赤裸裸的恫嚇轉達給他的總統。

他和總統已經互相相識有二十年了。二十年以來,這位外交部長對他的主人表現了狗一般的忠誠;在早年復興黨內部的爭權奪利鬥爭中,總是站在他的一邊;總是相信他的判斷,即來自底格里特的那個殘酷無情的人會取得勝利;且這種判斷總是被證明是正確的。

他們一起爬上了獨裁統治的那根滑溜溜的權力桿,但在陰影中總是還有一根杆子。這位灰頭髮的、個子粗壯的阿齊茲先生已經以他絕對的盲從努力克服了他受過高等教育和掌握兩門歐洲語言的先期優勢。

把實際的暴力留給他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中他與所有在薩達姆·海珊法庭里的人一樣,目睹並讚許了一隊隊軍官和曾經是受信任的黨員蒙受恥辱,並被拉出去處決,而且在死刑之前往往已經在阿布格雷布的折磨者那裡遭受了嚴刑拷打。

他已經看到過英勇善戰的將軍們因為站出來為部下講了幾句話而被革職和槍決,他還知道真正的陰謀家死去時的慘狀是他所不敢想像的。

他已經見到過曾經在軍中不可一世、無人敢惹的阿爾朱布里部族是如何失寵和遭黜的,餘下的人是如何變得服服帖帖的。他對薩達姆的親屬、時任內務部長的阿里·哈桑·馬吉德的濫殺無辜緘口不語。當時馬吉德策划了對庫爾德人的大屠殺,不單單在哈拉布賈,還在另五十個村鎮,用炸彈、炮彈和毒氣把它們夷為平地。

與跟在熱依斯後面的所有隨從一樣,塔里克·阿齊茲知道他沒有其他道路可走。如果他的主人有個三長兩短,那麼他也將會永遠沉淪。

與御座周圍的某些人不同,他太聰明了,不會去相信這是一個受歡迎的政權。使他真正害怕的倒不是外國人,而是伊拉克人民的可怕的復仇,假如有朝一日薩達姆的保護面紗被從他的臉面揭開的話。

1月11日那天,當他從歐洲返回受召喚等待著約見時,他的問題是如何選擇美國人恫嚇的措詞,而不會引火燒身。他知道總統有可能輕易地懷疑是他——外交部長向美國人建議那種恫嚇的。偏執狂是不講邏輯的。許多無辜的人死去了,他們的家人與他們一同死去,其緣由就是熱依斯的某些靈感性的懷疑。

兩個小時之後,當他回到他的轎車裡時、他寬慰了,含著笑容,但感到迷茫。

使他寬慰的理由很簡單。當時他的總統相當放鬆,態度和藹。他讚許地聽取了塔里克·阿齊茲對他的日內瓦之行的激動的彙報,還有在他與人們交談時他所感受到的對伊拉克處境的廣泛同情,以及在西方出現的越來越強烈的反美情緒。

他理解地點點頭,當塔里克憤怒地譴責美國的戰爭販子們時,以及當他最後發完了怒火而提到了詹姆斯·貝克確切地對他說過的話時,期待著的來自熱依斯的暴怒並沒有發生。

當桌子周圍的其他人怒火衝天時,薩達姆·海珊仍在點頭和微笑著。

外交部長離開時面帶笑容,因為最後他的熱依斯還就他的歐洲之行向他表示了祝賀。實際上按照任何正常的外交標準來衡量,這次歐洲之行應該是一場災難——各方面均遭到拒絕、受到主人的冷遇、沒能動搖已經針對他的國家布置起來的多國部隊的決心,但這些事實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

使他迷茫的是熱依斯最後說的那番話。這是對外交部長一個人說的悄悄話,因為總統把他送到了門邊。

「拉菲克,親愛的同志,別擔心。不久我將會讓美國人大吃一驚。現在還不會。但如果貝尼卡爾布膽敢越過國境,我將不會用毒氣去對付,而是用上帝的拳頭。」

塔里克·阿齊茲贊同地點點頭,即使他根本不知道熱依斯在說些什麼。與其他人一樣,他也是在24小時之後才找到謎底。

1月12日上午,在巴格達7月14日街與金迪街交匯處的總統府里召開了伊拉克革命指揮委員會的最後一次全會。一星期以後,總統府被炸成了廢墟,但裡面的鳥兒早就飛走了。

與往常一樣,會議通知是最後一分鐘才發出的。熱依斯每一天特定時刻的行蹤,除了其家庭成員、最親密知己和貼身保縹這一小撮人知道之外,其他官員,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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