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倫敦會議

把他攔住的那個路障位於默罕默得·卡賽姆街與四環路的交接處。當他在遠處看見它時,麥克·馬丁盤算著想調頭從原路返回去。

但至檢查點的道路兩旁把守著伊拉克士兵,顯然就是為了防止這個目的,而且以調頭時的緩慢車速想逃過他們的步槍射擊是不可能的。他別無選擇,只得硬著頭皮朝前行駛,加入到一長溜等待檢查的車流後面。

在駕車穿越科威特市區時,他與往常一樣設法避開很有可能設有路障的主要道路,但要穿過六環路必須經過一個主要路口。

在上半晌駕駛汽車時,他也曾指望匯入到車水馬龍的交通之中或者伊拉克人會躲在蔭涼處。但10月中旬天氣已經涼爽了,且綠色貝雷帽特種部隊比無能的常規軍要強得多。於是他坐在那輛白色麵包車方向盤後面等待著。

當他駕著越野車去南方沙漠里挖掘他已經答應給阿布福阿德的剩餘的炸藥、槍支、彈藥和設備時,天還很黑,夜還很深。當他在費爾多斯一條后街的車庫裡把吉普車上的物品裝卸到麵包車上時,天還沒有破曉。

在裝卸彈藥完後,他判斷氣溫上升伊軍士兵去尋找蔭涼處之間,他甚至還在麵包車上睡了兩個小時。然後他把麵包車駛出車庫,又把吉普車開進去,他明白這種好車不久即會被沒收。

最後他還洗臉洗手換衣服,把那件污漬斑斑、沾滿沙漠塵土的貝督因人部落人的袍子換成科威特醫生所穿的乾淨、潔白的衣袍。

他前面的汽車朝前方伊拉克步兵聚集的混凝土圓塊堆砌的路障一寸一寸地爬行著。有時候,士兵們只查看一下司機的身份證就揮手讓他通過。通常,被命令到路邊停下來的是那些裝有貨物的車輛。

他對身後車廂上的兩隻大木箱深感不安,裡面的東西可使他立即遭到逮捕,並被押送到秘密警察那裡受刑訊。

最後他前面的那輛轎車通過了,他在路障檢查口停下來。負責的那個中士沒向他要身份證。見到沃爾沃麵包車上的大箱子時,中士揮手讓汽車停到路邊去,並對等候在那裡的戰士們吆喝了一聲命令。

一名穿橄欖綠軍服的士兵出現在駕駛座的車窗旁,車窗已被馬丁搖了下來。那士兵俯下身來,車窗開啟處出現了一張滿是胡茬的臉。

「出來!」那士兵說。馬丁下車伸直了身體,他彬彬有禮地微笑著。一個臉色冷漠、臉上布滿麻子的中士走上前來。士兵走到後面去窺視車內的箱子。

「證件?」中士說。他審視著馬丁遞上來的身份證,他的目光從塑料膜下面的那張模糊的臉到站在他面前的臉之間來回閃動著。如果說他看出了面向著他的英國軍官與照片被用在那張身份證上的阿爾卡里法貿易公司倉庫保管員之間有任何破綻的話,他沒有表示出來。

那張身份證是一年前簽發的,而一年之內一個男人可以決定剃去他的鬍鬚。

「你是醫生?」

「是的,中土。我在那家醫院工作。」

「哪裡?」

「在賈赫拉路上的阿米里醫院。」

那中士顯然沒受過多少教育,在他的心目中醫生應該是那種學識豐富、身材高大的人。他咕噥著走到後面去了。

「打開。」他說。

馬丁用鑰匙打開了車門,車門彈起來轉到了他們的頭頂上方。中士盯視著那兩隻箱子。

「裡面是什麼東西?」

「樣本,中士。阿米里醫院的實驗室需要它們。」

「打開。」

馬丁從衣袍口袋裡取出幾把小巧的黃銅鑰匙。箱子上各掛著兩把黃銅鎖。

「你知道嗎,這些箱子是冷藏的?」馬丁說,他的手裡晃著鑰匙。

「冷藏?」中士被這個詞語搞糊塗了。

「是的,中士。內部是冷的。這樣可使那些培養液保持經常性的低溫,這樣還能保證它們處於惰性狀態。恐怕我打開以後冷氣會逸出來,它們就會變得活躍了。最好往後站。」

聽到「往後站」這個短語,中士臉一沉,摘下肩上背著的卡賓槍把槍口對準了馬丁,他懷疑箱子里肯定是放置著某種武器。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大喝一聲。

馬丁遺憾地聳聳肩。「對不起,可我阻止不了。細菌會逸入到我們周圍的空氣之中。」

「細菌?什麼細菌?」中士既糊塗又憤怒。

「我沒說過我在哪裡工作嗎?」馬丁溫和地問。

「說過,在那家醫院裡。」

「對,那家隔離醫院。這些箱子里裝滿了供分析的天花和霍亂疫苗樣本。」

這時候中士確實跳到後面去了,往後跳了兩英尺。他臉上的麻子不是意外事故造成的——小時候他差一點死於天花。

「快帶著那種東西離開這裡,該死的!」

馬丁再次表示抱歉,關上車後門,坐到方向盤後面驅車離開了。一小時之後,他被引到了舒韋克港的水產倉庫並把他的貨物交給了阿布福阿德。

「伊扎克,這件事我們真的應該同意他們。」

與在他面前的副外長相比,以色列總理與往常一樣,在轉椅裡面和書桌前面他的個子顯得更為矮小了。他們是在耶路撒冷那間堡壘般的總理私人辦公室里。隔著厚重的鋼木門,兩名站在門外的傘兵對裡面的談話一無所知。

伊扎克·沙米爾從辦公桌後面瞪著眼睛,他那雙短腿在地毯上自由自在地晃來晃去,儘管只要他需要旁邊就有一隻特製的擱腳凳。在滿頭的灰白頭髮下,他那張線條分明的、好鬥的臉使他看上去似乎更像某種北方好惡作劇而態度友善的保儒。

他的副外長在各方面都與總理不同:他長得高大,而國家領導人矮小;他衣著筆挺合身,而沙米爾穿著皺巴巴的衣服;他長相溫文爾雅,而總理性情暴躁。然而他們相處融洽,持有相同的觀點,即他們的國家決不與巴勒斯坦人妥協,這樣使得在俄羅斯出生的總理毫不猶豫地選拔了這位大都市的外交家。

本傑明·內塔尼亞胡把事情的利害關係說清楚了。以色列需要美國:她的友好,這以前曾因強有力的猶太院外活動人士而自動地得到了保證,而現在卻在國會和美國的傳媒中得到了圍攻;她的援助、她的武器和她在安理會的否決權。如因由那邊特拉維夫的科比·德洛爾所操縱的一個被指稱為伊拉克間諜的人使這種關係處於危險境地的話,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這個耶利哥,不管他是誰,把他交給他們吧。」內塔尼亞胡催促說,「如果他能幫助他們摧垮薩達姆·海珊,對我們豈不更好?」

總理嘟噥了一聲,點點頭,用手指去按內部通訊器。

「給德洛爾將軍打電話,告訴他我要在這裡——我的辦公室里見他。」他對他的私人秘書說,「不,不要等他有空。讓他現在就來。」

四個小時以後,科比·德洛爾離開了總理辦公室。他的內心在沸騰。當他的轎車從耶路撒冷出來轉下山丘進入到返回特拉維夫的寬闊的公路上時,他確實承認他想不起以前什麼時候這樣憤怒過。

被自己的總理批評做錯了事已經是夠丟臉的了,被訓斥為是一個笨蛋,更使他無地自容。

通常他會去欣賞路邊的松林,當初耶路撒冷遭圍攻時,今天的公路那時還是一條布滿泥坑的土路,他的父親和其他先輩把巴勒斯坦人的防線轟開一個缺口從而拯救了這個城市。但今天他根本無心欣賞。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他召來沙米·格桑並把消息告訴了他。

「美國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他大聲喊道,「是誰泄露的?」

「局裡人沒有泄露出去。」格桑胸有成竹地說,「會不會是那個教授?我獲悉他剛剛從倫敦回來。」

「該死的叛徒。」德洛爾咆哮起來。「我饒不了他。」

「英國佬很可能把他灌醉了。」格桑提議。「酒後吹牛說大話。算了吧,科比,損失已經造成了。我們要做什麼呢?」

「把耶利哥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他們。」德洛洛爾厲聲說,「我才不去。派沙龍,讓他去辦。會議在倫敦,消息泄露的地方。」

格桑思考了一番露齒笑了。

「什麼事情那麼有趣?」德洛爾問道。

「就這些,我們無法再次接觸耶利哥,就讓他們去嘗試吧。我們仍未弄清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讓他們去查明吧。碰上好運氣他們或許能挖到寶貝。」

德洛爾思考了一番,最後一絲狡黠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臉面。「今天晚上派沙龍去。」他說,「然後我們開始另一項行動。這個主意我在心裡已經盤算了好長時間。我們將把它稱為『約書亞』行動。」

「為什麼?」格桑問,他被搞糊塗了。

「你忘了約書亞曾對耶利哥干過什麼嗎?」

倫敦會議對蘭利的主管行動副局長比爾·斯圖爾特來說相當重要,於是他跨越大西洋親自飛過來了,陪同他一起前來的是中東處處長奇普·巴伯。他們在公司的一座安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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