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晚上9點至凌晨6點。

直升飛機從白宮的草坪上升起時,安全勤務局的保安人員被拋在了身後。一位駕駛員感到十分驚異,發現自己的乘客是那位身上衣服皺得不像樣子而又神秘莫測的英國人和中央情報局的局長。當他們升到華盛頓的上空時,位於他們右側的波托馬克河在臨近傍晚的夕陽中波光粼粼。駕駛員朝正東南方向飛往安德魯斯空軍基地。

在橢圓形辦公室中,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正在與那兒的基地司令員通話,他每說一句話都聲稱是馬修斯總統親自下達的命令。最終,國家安全事務顧問把電話聽筒遞給了威廉·馬修斯。

「是的,將軍,我是威廉·馬修斯,那是我下達的命令。你通知奧沙利文上校立即制訂一個飛行計畫,直接從華盛頓經北極航線飛抵莫斯科。在他離開格林蘭之前,將用無線電轉達准予他安全進入蘇聯領空的指令。」

總統回到他的另一架電話機上,他儘力在用那部紅色的機子直接與莫斯科的馬克西姆·魯丁通話。

在安德魯斯基地,司令員在直升飛機降落時親自前往迎候。這位空軍將官一眼便認出了羅伯特·本森,沒有他在場,他不可能讓這位陌生的英國人乘坐這架世界上飛得最快的噴氣式偵察機,更不用說由他下命令讓那架飛機起飛前往莫斯科了。這架飛機儘管已服役10年了,但仍然列在秘密編製上,它的機件和系統十分先進。

「很好,局長先生,」他最終說道,「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們的奧沙利文上校是位性情暴躁的亞利桑那人。」

他說得不錯。亞當·芒羅被領到飛行服倉庫,領了一套抗超重飛行服、皮靴和金魚缸式的供氧密封帽。在此同時,羅伯特·本森在導航室里找到了喬治·梯·奧沙利文上校,他嘴裡叼著雪茄煙,正在全神貫注地查閱北極和波羅的海東部地區的地圖。中央情報局的局長在級別上比他要高,但他顯然沒有要顯得彬彬有禮的心境。

「你當真命令我駕著這架飛機越過格林蘭和斯堪的納維亞而進入俄國的中心地帶嗎?」他粗暴地問道。

「不,上校,」本森通情達理地說道,「是美國總統命令你這樣乾的。」

「不帶著我的領航兼操作員嗎?讓不知是哪位該死的英國佬坐在他的位子上嗎?」

「那位該死的英國佬恰好帶著馬修斯總統寫給蘇聯魯丁主席的私人信件,信件必須今晚送到他的手裡,用別的任何方式都是談不上的。」本森說道。

那位空軍上校對他盯著看了一陣。

「嗯,」他表示認可,「那最好是重要得要命的。」

在5點40分,亞當·芒羅被領進停放那架飛機的機庫,裡面擠滿了地勤技術人員,他們都在為它作飛行準備工作。

他曾聽說過洛克希德公司的SR-71型飛機,因其顏色而得了個「黑鳥」的俗名。他曾見過這種飛機的照片,但從來沒有見過貨真價實的飛機。它肯定是很壯觀的。在一個細巧而又孤零零鼻輪組件上,子彈頭形狀的鼻錐略微向上翹起。機身後面伸展著很薄的三角形機翼,雙翼和尾翼的操縱裝置組合成一個整體。

發動機幾乎位於兩翼的翼梢,修長的吊艙中安裝著普拉特·惠特尼公司的JT-11-D型滑輪風扇發動機,每台發動機在帶加力燃燒室的情況下能產生3000磅的推力。兩隻刀形的舵突出在每台發動機的上方,可以用來控制航向。機身和發動機就像三隻皮下注射器,相互之間只是由機翼聯結在一起。

白圓圈中白色的小五角星標明了飛機的國籍,除此之外,SR-71型從機頭到尾翼都是黑色的。

地勤人員幫助芒羅鑽進了狹窄的后座上。他感到自己在越來越往下沉,直至座艙的側壁升上來超過了他的耳朵。座艙罩放下來之後與機身幾乎是齊平的,這樣可以減少阻力。他在向外面張望時只能直接看到上空的星星。

該坐在那個座位上的人也許會懂得那一排令人眼花緣亂的雷達顯示屏、電子對抗系統和攝影機操作裝置,因為SR-71主要是一種間諜飛機,其設計和裝備都適於在大多數截擊戰鬥機和火箭所遠遠不能到達的高空巡航,並拍攝機身下方所展示的情景。

有人伸出手來幫助他把飛行服上接出來的管子連接到飛機的無線電、氧氣和反重力系統上。他朝前看著奧沙利文上校熟練地俯身鑽進前座和開始連接他自己的救生系統。當無線電接通時,那位亞利桑那人的聲音開始在他的耳朵中隆隆響了起來。

「你是蘇格蘭人嗎,芒羅先生?」

「蘇格蘭人?是的。」芒羅對著自己的飛行帽說道。

「我是愛爾蘭人。」那個聲音在他的耳朵中說道,「你是一位天主教徒嗎?」

「什麼?」

「一位天主教徒,看在上帝份上!」

芒羅想了一會兒,他確實是根本不信奉宗教的。

「不,」他說道,「蘇格蘭教。」

很明顯,前面那個人有一種憎惡的情緒。

「天哪!在美國空軍中幹了20年,我不得不開飛機接送一位蘇格蘭新教徒。」

用三層透明塑膠玻璃製成的座艙罩把他們封閉了起來,它能抵擋超高空飛行中巨大的氣壓差。一種嘶嘶聲表明座艙現在已完全加壓了。在界輪前面的某個地方,有一台拖拉機牽引著SR-71型飛機離開了機庫而進入晚霞之中。

從座艙裡面聽來,一經發動起來的發動機只是發出一種輕輕的風嘯聲。在外面,當隆隆聲穿過機庫發出迴響時,地勤人員即使戴著耳套還是在打戰。

即令奧沙利文上校還正在進行像是數不清的起飛前檢查時,他便即刻獲得了准予起飛的指令。「黑鳥」在主跑道的起始線停了下來,當那位上校在使它對準跑道時,機身在輪子上左右搖晃著。然後,芒羅聽到了他的聲音。

「不管你向上帝作些什麼樣的祈禱,現在就開始吧,緊緊抓住。」

芒羅在後排座位上作好了準備。

像是有一列脫軌的火車不偏不倚地撞在他寬闊的背部似的,他的身子被捆綁在那張凹背座椅之中了。他無法靠觀看建築物來判斷速度,只是看到頭頂上方淡藍色的天空。當噴氣式飛機的速度達到150節時,鼻輪離開了鋪著柏油碎石的跑道,半秒鐘之後主輪也離地了,奧沙利文把起落架收進了起落架艙。

消除了這個阻力之後,SR-71型飛機便向後翹起,直至它的尾噴管對著下面的馬里蘭州為止。飛機爬升了。它幾乎是在垂直地向上爬升,猶如火箭那樣憑藉強大的推力在沖向天空,而它幾乎像是一枚火箭。當「黑鳥」向天空風馳電掣般地飛去時,芒羅背靠著座椅,雙腳朝天,只是意識到座椅穩定地壓在自己的脊梁骨上。天空很快變成了深藍色,又變成了紫色,最終變成了漆黑一團。

奧沙利文上校在前面的座位上自行導航,那就等於說,按機載計算機閃現在他身前的數字所表達的指令飛行。計算機為他提供了飛行的高度、速度、爬升速率、航程和航向、機內外的溫度、發動機和尾噴管的溫度、氧氣流量和是否接近音速。

在他們身下的某個地方,費城和紐約就像玩具一般的城鎮一閃而過。他們在紐約州北部的上空超越了音障,飛機仍然在爬升,仍然在加速。在8萬英尺的高空——比「協和」號飛機還要高出5英里,奧沙利文上校關掉了加力燃燒室,把飛行姿態改為平飛。

儘管太陽還沒有怎麼下山,但天空中是黑沉沉的,因為在這樣的高度,能反射陽光的空氣分子太少了,以致沒有光線,但依然存在足量的空氣分子可以在像「黑鳥」這樣的飛機上造成表皮摩擦。在緬因州和加拿大的邊界從他們身下通過之前,他們採用了幾乎三倍於音速的巡航速度。在芒羅驚愕的眼睛面前,SR-71型飛機由純鈦製作的黑色蒙皮,開始在高溫中閃現鮮紅色的輝光。

在座艙裡面,飛機本身的冷凍系統使機內的乘員保持舒適的人體溫度。

「我能說話嗎?」芒羅問道。

「當然可以。」駕駛員用乾脆的聲音說道。

「我們現在到哪兒啦?」

「在聖勞倫斯海灣的上空,」奧沙利文說道,「朝紐芬蘭飛去。」

「到莫斯科有多少英里?」

「從安德魯斯基地算起,4856英里。」

「飛多長時間?」

「3小時50分鐘。」

芒羅盤算著。他們起飛時,華盛頓時間是下午6點鐘,歐洲時間是晚上11點鐘。在莫斯科,那將是4月3日(星期天)夜裡1點鐘。他們將大約在莫斯科時間清晨5點鐘著陸。如果魯丁同意他的方案,且「黑烏」能夠把他送回到柏林的話,他們將比乘其他的飛機贏得兩個小時的時間。恰好來得及在天亮前趕到柏林。

當加拿大在哈里森角的最後一片陸地從他們遙遠的下方飄蕩而去時,他們剛飛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已身臨波濤洶湧的北大西洋上空,在朝著格林蘭南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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