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中午1點至晚上7點。

如果說宣傳工具對上午9點鐘通話的反應由於通風報信的人靠不住而保持緘默和沉思的話,那麼對於12點鐘通話的反應則是狂熱的。

從中午起,對於「弗雷亞」號所發生的事情已是沒有任何疑問的了,對於拉森船長與馬斯控制中心站無線電通話中所說的話也是毫無疑義的了。收聽的人太多了。

各家晚報在10點鐘為中午版所擬定好的通欄標題被棄置不顧了。在12點半付印的那些標題在語氣和字體大小方面都增強了。在句子的末尾再也不用問號了。社論在匆忙之中寫成了,有關海運和環境問題的特約記者被要求在一個小時以內立即寫出評價文章。

在整個歐洲星期五的午餐時間,無線電廣播和電視節目中斷了,以便向聽眾和觀眾播送重要消息。

在12點零5分整,有一個人鎮靜自若地走進艦隊街85號的門廳中,放下了一隻信封,上面寫著「報刊聯合社新聞編輯收」;他頭戴摩托車防護帽和護目鏡,圍巾把他的下半個臉都裹住了。以後誰也沒有想起這個人,每天都有幾十位這樣的信差走進那間門廳之中。

12點15分,新聞編輯正在拆開那隻信封。裡面裝著15分鐘以前拉森船長宣讀的聲明副本,儘管文體肯定是早在那以前便準備好了的。新聞編輯向他的總編輯報告了送信的事,而總編輯向首都警察廳報了案。那並沒有阻擋將那份聲明直接用無線電發送出去,報刊聯合社及其樓下的姐妹機構——路透社,都向全世界轉發了聲明的全文。

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在離開艦隊街之後便將防護帽、護目鏡和圍巾扔進了垃圾箱,乘了一輛出租汽車到了希思羅機場,並登上了一架14點15分開往以色列特拉維夫市的班機。

到2點鐘時,報刊社論對於荷蘭和西德兩國政府所施加的壓力開始加大。兩國政府都沒有時間冷靜地考慮對於所提出的要求應如何做出反應。兩國政府開始收到接連不斷的電話,內容是敦促他們同意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而不要面臨由於「弗雷亞」號在他們的海岸附近被炸毀而勢必會造成的災難。

到1點鐘時,德國駐海牙的大使正在直接與波恩的外交部長克勞斯·哈古威茨打電話;外交部長打攪了正在辦公桌旁用午餐的總理。12點鐘通話的全文已經呈報波恩,一份來自聯邦通訊社的情報部門,一份是電傳印表機列印出來的路透社電訊稿。德國的每一家報館也都收到了從路透社發來的聲明全文,而打到總理府新聞辦公室的電話紛至沓來。

在1點45分,總理府發表了一項聲明,大意是內閣將在3點鐘召集一次緊急會議考慮整個形勢。部長們已取消了在周末離開波恩到各自選區去的計畫。連吃的午餐都沒有得到很好消化。

特格爾監獄的典獄長,帶著某種唯命是從的心情在2點零2分放下了他的電話聽筒。聯邦司法部長破除了應該首先與西柏林市長通話的禮儀,卻親自給他打電話,這是罕見的。

他拿起內部電話,對他的秘書下達了一項命令。毫無疑問,他在適當的時候將與柏林市政院聯繫並提出同樣的要求;但只要市長在某個地方吃午飯而無法聯繫上的話,他不會拒不受理那位來自波恩的部長的指示。

3分鐘過後,他手下的一位高級獄吏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你已聽到2點鐘廣播的新聞了嗎?」典獄長問道。

那時才2點零5分。那位獄吏指出,他胸袋中的蜂鳴器發出嘟嘟聲時,他正在巡查;那聲音示意要他馬上掛電話報到。沒有,他還沒有聽到新聞。典獄長把「弗雷亞」號船上恐怖分子在中午提出的要求告訴了他。獄吏的頭垂下來了。

「那是可以寫書的材料,不是嗎?」典獄長說道,「看上去我們不出幾分鐘就要登報了。這樣說來,要關門閉戶。我已給大門那兒下達了命令:除了工作人員之外閑人不得人內。所有新聞界人士的詢問都要轉到市政院的有關部門去。」

「好了,至於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我想要把那層樓面上的,特別是那條走廊中的警衛力量增加兩倍。取消放風以擠出足夠的人手來。把那條走廊的所有其他囚犯都轉到別的囚室或別的幾層樓去。把那個地方封鎖起來。一批搞情報的人正從波恩乘飛機來盤問他們,要查明誰是他們在北海的朋友。有什麼問題嗎?」

那位獄吏竭力抑制住自己強烈的感情,並搖了搖頭。

「好了,」典獄長又說道,「我們不知道這種緊急狀態將會持續多長時間。你什麼時候該下班?」

「今天晚上6點鐘,先生。」

「星期一上午8點鐘回來是嗎?」

「不,先生。星期天午夜時分。下個星期我上夜班。」

「我將不得不請你接著幹下去,」典獄長說道,「當然,我們到以後給你補休,而且加發津貼。但我要你在這兒負責這項工作。同意嗎?」

「是,先生,你說啥都行。我現在就接著幹下去。」

那位典獄長喜歡對他的部下採取一種同志式的態度,他繞過辦公桌拍拍那個人的肩膀。

「你是好樣的,揚,沒有你,我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是好。」

馬克·萊瑟姆空軍少校目不轉睛地望著下面的跑道,聽到了從塔台傳來准許起飛的指令,並向他的副駕駛員點點頭。那位年紀較輕的人用他戴著手套的手慢慢地鬆開四個節流活門;在機翼的基部,四台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斯貝」發動機吼聲大作,產生出了45000磅的推力。「獵人」號二型飛機從英國皇家空軍金羅斯航站升上了天空,並從蘇格蘭轉向東南方向朝北海和英吉利海峽飛去。

這位海防總隊的少校年僅31歲,他知道自己駕駛的飛機恐怕在世界上是最優良的潛艇和水面艦艇監視飛機。飛機上共有12位機務人員,配備了經過改進的動力裝置以及性能和監視輔助設備,這樣,「獵人」號既能緩慢而穩定地貼著水面作低空飛行,用電子偵聽裝置收聽水下活動的音響,又能在高空作長時間的巡航飛行,並觀察下面遼闊的海域;它的兩台發動機可以停車以節省燃油。

機載雷達將可以測出水面上任何金屬物體最細微的活動,攝影機可以日夜拍攝照片,而不受風暴或降雪、冰雹或雨淞、濃霧或颳風、明亮或黑暗的影響。飛機上的「戴特林克」型計算機可以處理所接收到的信息,識別所觀測到的目標是什麼樣的物體,並把整個圖像用視頻或電子信號發送到基地,也能發送一艘可轉接「戴特林克」型計算機信息的海軍艦艇上。

他所接受的命令是在那個春光明媚的星期五到「弗雷亞」號15000英尺的上空盤旋值勤,直至換班為止。

「它出現在顯示屏上了,機長。」萊瑟姆的雷達員朝內部對講裝置中說道。雷達員在機艙的後部凝視著他的掃描器熒光屏,在屏幕的北側辨別出「弗雷亞」號四周沒有船隻航行的區域,觀看著那個很大的尖峰信號在他們逼近時從邊緣朝屏幕的中央移動。

「打開攝影機。」萊瑟姆冷靜地說道。在「獵人」號的機身腹部,白天用的F-126型攝影機像槍炮一樣轉動著,對準了「弗雷亞」號之後便鎖定了。它自動地調節了攝影範圍和焦距以獲得最高的清晰度。就像鼴鼠在漆黑的地洞中一樣,萊瑟姆身後的機務人員看到「弗雷亞」號出現在他們的圖像顯示屏上。從這時起,飛機就可以在天空翱翔,攝影機將牢牢盯住「弗雷亞」號不放,可以自動調節距離和光度的變化,且可在護罩中轉動以適應「獵人」號的盤旋飛行。甚至在「弗雷亞」號開始航行的情況下,攝影機也將像一隻始終睜大的眼睛那樣仍然跟著它直至接收到新的指令為止。

「發射。」萊瑟姆說道。

「戴特林克」計算機開始把圖像發回英國的基地,並從基地轉發到倫敦。當「獵人」號位於「弗雷亞」號的頭頂上方時,飛機朝左舷傾側著。這樣萊瑟姆少校可以從他左側的座椅上用肉眼向下觀望。在他身後的下方,攝影機向目標移得更近了,遠非肉眼所能比擬。它分辨出了前甲板上那位恐怖分子修長的身軀,他那戴著面具的面孔朝天空中凝視著他上方3英里處的銀燕。它辨認出了位於煙囪頂端的第二個恐怖分子,並移向目標以至於他那頂巴拉克拉瓦式的黑帽子填滿了整個顯示屏,在下面很遠的地方,那個人在陽光中懷抱著一支卡賓槍。

「找到他們了,雜種!」攝影員喊道。「獵人」號在「弗雷亞」號上方作了一個小傾角的緩轉彎,改用自動駕駛儀,關閉了兩台發動機,將其他兩台發動機的功率減小到最大續航狀態,並開始執行其任務。飛機盤旋著,觀測著,等待著,把所有的信息都發回了基地。馬克·萊瑟姆吩咐他的副駕駛員接班,解開帶扣,隨即離開了飛行甲板。他走到機屋可容納四個人的餐室,上了廁所,洗了洗手便帶著一隻真空加熱的午餐盒坐了下來。他心中想到,像這樣上戰場確實是挺愜意的。

奧勒松警察局長鋥亮的「沃爾沃」汽車,開上了通往博格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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