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我們的收穫將是最大的,總統先生。」戴維·勞倫斯國務卿說,「我個人認為,埃德溫·坎貝爾在卡斯爾唐已為我們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橢圓形辦公室中,與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和中央情報局的羅伯特·本森一起聚集在總統辦公桌前面的,還有國務卿。國防部長和財政部長。在落地長窗的外面,一陣刺骨的寒風掠過了玫瑰花園。雪已消融,但3月1日的天氣是陰冷而又令人討厭的。

威廉·馬修斯總統把他的手擱在他身前鼓鼓囊囊的文件夾上,協議草案是在卡斯爾唐會談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出來的。

「那上面好多東西對我來說技術性太強了,」他坦率地說道,「但國務院送來的摘要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看法是這樣:如果我們現在拒絕這個協議的話,在蘇共政治局接受了這個協議之後,不管怎樣,不會再重新舉行談判。總之,再過三個月,糧食的發貨問題對俄國來說將是不現實的了。到那個時候,他們將會挨餓,魯丁將完蛋了。葉夫雷姆·維希納耶夫將發動他的戰爭,對嗎?」

「那個結論看來像是必不可免的。」戴維·勞倫斯說道。

「這個問題的另一方面,也就是我們已做出的讓步怎樣呢?」總統問道。

「另一個文件中的秘密貿易議定書,」財政部長說道,「要求我們以成本價格供應5500萬噸各種糧食,將近30億美元價值的石油、計算機和消費品工業技術,而且要支付相當多的補助金。美國所承擔的全部費用幾乎可達30億美元。另一方面,大幅度地裁減軍備應使我們能夠擠出那麼多的錢,通過緊縮國防開支就能夠騰出更多的錢來。」

「如果蘇聯烙守他們所做出的許諾。」國防部長急忙說道。

「要是他們這樣做的話,那麼,我們只得相信他們會這樣的,」勞倫斯辯駁道,「根據你自己的專家計算,他們至少在五年時間內還不能在整個歐洲成功地發動一場常規戰爭,或是戰術性的核戰爭。」

馬修斯總統知道,在今年11月的總統選舉中,他將不會被提名為候選人。不過,如果他能在卸任之後,使和平哪怕是保持五年的時間,而使70年代負擔沉重的軍備競賽能暫停下來,他將濟身於美國的偉大總統之列。在1983年的這個春天,他所需要的正是這個協議,而不是別的任何東西。

「先生們,」他說道,「我們必須批准目前這樣擬定的條約。戴維,通知莫斯科,我們和他們一樣也同意這些條款,並建議我們的談判人員再次在卡斯爾唐會晤以擬定可供簽字的正式條約文本。在會談進行期間,我們將允許運送糧食的輪船裝貨,並準備就緒以便在簽字的當天起航。就這樣。」

3月3日,阿扎瑪特·克里姆和他的美國籍烏克蘭夥伴拍板成交,那樣就使他們搞到了一艘堅固而又有強大推力的汽艇。這種汽艇受到北海沿岸英國和歐洲大陸熱衷於海上釣魚的人的喜愛,船殼是鋼製的,40英尺長,堅固耐用,而且是使用過的。汽艇是在比利時註冊的。他們是在奧斯坦德附近找到的。

汽艇前高聳著一個船艙,艙頂遮板向前伸出,遮住了船首部分,佔全長的三分之一。一個升降口通到下面一個狹窄的休息室,裡面備有四個鋪位、一間狹小的廁所和一具露營用的輕便煤氣灶。後艙壁以後的部分無遮無攔,任憑風吹雨淋,而在甲板下面就安放著功率很大的發動機,能夠使汽艇穿越波濤洶湧的北海開赴漁場,並返回原地。

克里姆和他的夥伴把汽艇從奧斯坦德沿著比利時的海岸北上駛抵布蘭肯堡。當它停泊在遊艇的港灣中時,它並不惹人注目。在春天,大批身強力壯的遠海釣魚者總是駕著他們備有釣魚用具的船隻來到海岸邊。那位美國人願意在船上宿夜並維修保養發動機。克里姆返回布魯塞爾,發現安德魯·德雷克已把廚房中的那張桌子當一張工作台用,全神貫注地在做他自己的準備工作。

「弗雷亞」號在它的處女航程中已是第三次跨越赤道了。3月7日,它駛進莫三鼻吉海峽,朝南偏西南方向奔赴好望角。它仍然在沿著100英尋的航道行駛,它的龍骨離下面的洋底有600英尺的距離;這是一條使它朝海的方向偏離商船航道的線路。自從駛離阿曼海灣以來,它還沒有見過陸地,但在3月7日下午,它通過了位於莫三鼻吉海峽北部的葛摩群島。船員們利用風平浪靜這個機會走向右舷,到長長的前甲板或登上「C」甲板到沒有屏障的游泳池旁的休息室中閑逛,遙望大葛摩島。海島的山坡上長著茂密的樹林,山峰隱藏的雲霧之中,山側的矮樹叢在燃燒,繚繞的煙霧在碧綠的水面上飄蕩。夜幕降臨之前,天空中已是彤雲密布,風暴即將來臨。前面是好望角波濤洶湧的海面、開赴歐洲最後一段向北的航程和歡迎的儀式。

第二天,莫斯科對美國總統的建議正式做出答覆,對他同意條約草案中擬訂的條款表示歡迎,並同意參加卡斯爾唐會談的首席談判代表應該再次會晤,共同起草正式條約文本,在此同時與各自的政府經常保持接觸。

蘇聯航運公司的商船隊中的大部分船隻,連同蘇聯已經租用的許多其他的船隻,已應美方的邀請駛向北美洲的東海岸裝運糧食。在莫斯科,首次出現了有關農村集市發生肉類過剩現象的傳聞,表明即令在禁止屠宰牲口的國營和集體農莊上,屠宰牲口的事也正在發生。最後一點儲備口糧和飼料糧即將消耗殆盡。

在致馬修斯總統的私人函件中,馬克西姆·魯丁表示遺憾,他本人由於健康的原因將不能代表蘇聯在條約上簽字,除非簽字儀式是在莫斯科舉行;因此,他提議由外交部長們於4月10日在都柏林正式簽字。

好望角的狂風猶如惡魔一般可怕。南非的夏季已經消逝,秋天從南極呼嘯而來的颶風侵襲著桌山。「弗雷亞」號在3月12日前已進入阿古勒斯洋流之中,冒著排山倒海般的綠色巨浪向西插進,颶風從西南方向猛吹著它的左舷。

外面甲板上寒風凜冽,但那兒空無一人。在駕駛台雙層玻璃窗戶的後面,船長索爾·拉森和他的兩名高級船員與舵手、電報員和另外兩個只穿件襯衣的人站在一起。那兒既溫暖又安全,船上的技術裝備是無可匹敵的,四處洋溢著一種置身於保護之中的氣氛;他們向前凝視著長達40英尺的巨浪,巨浪在從西南方向刮來的10級颶風的推動下,掀了起來,以至於超出「弗雷亞」號的左舷高度,它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之後,然後就砸下來,一團漩渦般的白色泡沫遮掩了巨大的甲板及其無數的管道和閥門。當波浪崩裂的時候,惟有最前面的艄樓是清晰可辨的,就像那是另一個實體。當泡沫偃旗息鼓似地從排水孔中消退時,「弗雷亞」號渾身顫抖了起來,它巨大的船體又埋入了又一個滾滾而來的滔天巨浪之中。在這些人下面100英尺的地方,9萬匹軸馬力的發動機把滿載100萬噸原油的油輪又向鹿特丹推進了幾碼遠。信天翁在岬角的上空盤旋,滑翔;而隔著有機玻璃怎麼也聽不到湮沒無聞的鳥叫聲。一位服務員端上了咖啡。

兩天後,3月14日,星期一,亞當·芒羅驅車駛離英國大使館商務處的院子,向右急轉彎上了庫圖佐夫斯基大街向市中心駛去。他的目的地是大使館本部的主樓,政務參贊曾在那兒會見過他。電話中曾提到要澄清有關倫敦貿易代表團即將來訪的枝節問題,而電話肯定是要被克格勃竊聽的。事實上,那意味著在密碼室中有一份密件在等著他。

使館本部大樓位於莫里斯·多列士堤岸上,而密碼室是在大樓的地下室中。這是一個安全可靠的房間,定期由「清潔工」進行檢查,但他們清掃的不是垃圾,而是竊聽器。解碼員屬於外交人員,受過最嚴密的保安審查。然而,有時候發來的文電上帶有一個代碼,表明文電是無法用普通的解碼器譯出來的。這些電文上的標記表明,電文必須交給一位指定的解碼員,這個人有權力知道,因為他需要知道。發給亞當·芒羅的電文就像今天這樣,間或附有這樣的代碼。這位解碼員知道芒羅的真正差使,因為他需要知道;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那是為了保護他免受那些蒙在鼓裡的人進行干擾。

芒羅走進密碼室,那位解碼員看到了他。他們退入一個連通的小房間中,那位職員是個辦事一絲不苟、有條不紊的人,戴一副雙光眼鏡。他在小房間中用從他腰帶上取下的一個鑰匙打開了另一台解碼器的鎖。他把倫敦發來的電文放進解碼器中,機器立即列印出了譯文。當芒羅走開的時候,解碼員毫不在意,移開了他凝視的目光。

芒羅閱讀了電文,並微笑了起來。他在幾秒鐘之內便把電文記住了,並把紙頭徑直投入一台碎紙器,它把那張薄紙扯得粉碎。他向那位職員表示了謝意便離去了,心中感到洋洋自得。巴里·弗恩代爾已通知他,隨著美蘇條約即將簽字,「夜鶯」可在4月16日至23日的一周中從庫斯坦察附近的羅馬尼亞海岸出境,並將受到審慎而又非常熱情的歡迎。至於具體的接頭方式,尚有進一步的細節問題有待確定,他受命去與「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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