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你可以在6月10號後的任何時間裡取走迫擊炮和火箭筒。昨天我打電話又證實了一遍這個消息。」艾倫·貝克告訴香農道。
這是香農抵達漢堡後的第二天。他們在上午9點左右,打電話約好在一家飯店吃午餐。
「在哪個港口?」香農問。
「普洛切。」
「哪裡?」
「普——洛——切。這是個小港,幾乎恰巧就在斯普列特和杜布羅夫尼克之間。」
香農沉思起來。在熱那亞時,他雖說讓塞姆勒買齊整了南斯拉夫沿海必要的海圖,但他當時估計,大概會在一個大一些的港口裝船;現在他只有希望塞姆勒已備好普洛切一帶海域的航海圖,或者可以在布林迪西港搞到一張。
「港口有多大?」
「相當小,非常偏僻,只有六七個泊位和兩個貨棧,南斯拉夫人常用此港出口武器。上一次我從南斯拉夫買的軍火,是用飛機運走的。但那時我就知道,如果用船運,就是在普洛切港。其實港小好處更多,那兒隨便什麼時候都有泊位空著,裝船速度也快得多。此外,那兒的海關肯定很小,也許僅由一個小官員負責。如果給他點兒禮品,要不了幾個小時,他就會把貨都弄上船。」
「好吧,就在普洛切港。船6月11號到。」香農回答說。貝克記下了日期。
「『托斯卡那號』沒問題嗎?」他問,心裡仍然期望,能替他那駕駛「聖·安德魯號」的朋友撈住這筆生意。不過,他同時也拿定主意,記住「托斯卡那號」這條船,以便日後派用場。他堅信,不管香農目前是在準備什麼行動,一旦大功告成,就很少會再用這條船了。然而,船對他來說卻總是必不可少的,他需要一條可靠的船,隨時把他的貨送進荒僻的海灣去藏匿。
「船很好。」香農說,「眼下它正開往一個義大利港口,我必須打電報或者寫信到那個港口,通知它該駛向哪裡。你那一頭有沒有問題?」
貝克稍稍變換了一下姿態說:「有點兒麻煩,是錢的問題。」
「怎麼回事?」
「我記得上次曾對你提過價格,總計是14400美元。可是南斯拉夫那一邊的情況半年來有了變化。為了及時辦好手續,我不得不找了個南斯拉夫合伙人,或者至少得這麼稱呼他,雖說他實際上也只是個中間人。」
「所以……」香農問。
「所以,要想使手續能順利地得到批准,就一定得給他一筆酬金作為交換,你可以按時把貨裝上船,不會因官僚體制上的種種弊端而耽擱下來。我估計,你是願意為此花上一筆錢的,因此也就同意僱傭了他。此人是外貿部那個主管官員的妹夫。當然,這樣一來,你實際上又得支付一筆額外的傭金了。但這年頭你還能指望什麼?巴爾幹人雖說還是老模樣,但一個個都變得精明起來。」
「他要多少錢?」
「1000英鎊。」
「要南斯拉夫幣,還是要美元?」
「美元。」
香農想,這也許是真的,也許只是貝克想在他身上多敲點竹杠。此事如果屬實,不給貝克這筆錢,就等於逼他從自己的傭金中拿出錢來付給那個南斯拉夫人。那樣的話,貝克本人勢必所剩無幾,說不定因此就會對這筆生意失去興趣,根本不再去關心是否能及時交貨。但目前貝克仍然有用,在親眼目睹「托斯卡那號」拖著銀色的浪花駛出普洛切港直奔西班牙之前,都離不開他。
「好吧!」他同意道,「這人是誰?」
「是一個名叫齊爾亞克的傢伙。他正在那邊忙著呢,照看著把武器運往普洛切,存進貨棧。船進港後,由他負責把武器提出貨棧,通過海關檢查,裝上船。」
「我還以為那都是你的事情。」
「是我的工作,可現在我不得不雇了個南斯拉夫人做幫手。實話對你說,貓兒,是他們要挾我這樣做的。」
「那麼,錢由我當面付給他,給他旅行支票。」
「我不贊成。」貝克說。
「為什麼?」
「這些武器的買主,按理說應該是多哥政府,對嗎?是黑人。結果卻出了個白人,而且是白人付的錢。南斯拉夫人也許會從中嗅出點味兒來。倘若你願意,我們可以一道去普洛切,或者由我一個人去。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同行,就得假裝成我的助手。此外,旅行支票非得要到銀行才能兌成現款,在南斯拉夫這就意味著銀行將記下兌換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如果兌換人是南斯拉夫人,還要回答一連串的問題。所以,最好還是照齊爾亞克要求的那樣,付給他現金。」
「好吧,那我就在漢堡這兒兌換一些美元給他。不過,給你的那一份只能是支票。我決不隨身帶著大量美元到處亂轉,至少不是去南斯拉夫。他們對這種事情可敏感呢,保安當局將立刻對你嚴加防範,他們會懷疑你是在為間諜行動提供資金。所以,我打算帶著旅行支票作為遊客去。」
「我同意。」貝克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香農瞟了一眼腕上的日曆表,明天就是6月1號了。
「後天。」他答道,「我們乘飛機去杜布羅夫尼克,到那兒的海濱浴場曬上一個星期的日光浴,這樣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可以8號或9號再到那兒找我,但不得遲於那個時間。我想在10號租一部汽車前往普洛切。我打算讓『托斯卡那號』10號夜裡或者11號早晨駛進普洛切港。」
「你自個兒先去吧,」貝克對他說,「我在漢堡還有些事,8號我去找你。」
「可別失約,」香農警告道,「到時候你要是不露面,我就回漢堡找你。果真那樣,我是不會客氣的。」
「我一定去。我還想要你欠我的那一半錢呢!迄今為止,我已把自己的老本都掏出來貼在這筆交易上了。我和你一樣,也巴不得事情能順利辦完。」
香農正需要他有這種認識。
「我想,你大概不至於到時候拿不出錢來吧?」貝克手中玩弄著一匙砂糖問。
香農抽出一大疊錢,其中大多數是美元支票,輕輕地在貝克的鼻尖下抖了抖。貝克臉上泛起了笑容。
他倆一同離開了飯桌。臨走前他們在飯店給漢堡一家旅行社掛了個電話。這家旅行社專為德國人前往亞得里亞海濱休假辦理團體旅遊。他們從這家旅行社打聽到了杜布羅夫尼克三家第一流旅館的名稱。香農對貝克說,屆時他將化名基思·布朗住在其中一家旅館。
約翰·施林克爾和貝克一樣,對按期交貨信心十足,儘管他們並不知道後者也在和香農做生意。毫無疑問,這兩個軍火商彼此都認識,甚至可能還非常熟悉。但是,要想讓他倆湊在一起做買賣,簡直是難上加難。
「裝船是在巴倫西亞港,雖說這尚未最後確定,而且畢竟最後的決定權是在西班牙政府手中。」施林克爾告訴香農。「馬德里方面對我說,裝船必須在6月16號到20號之間。」
「那就放在20號吧!」香農答道,「一定要允許『托斯卡那號』事先停泊在那兒,或者19號夜間進港,次日清晨裝船。」
「可以,我把你的要求轉達給我的西班牙合伙人;因為向來都是由他負責處理運輸和裝船事宜的。他在巴倫西亞港雇一位首屈一指的海運代理商,此人與當地所有的海關官員關係都很好,決不會出什麼問題。」
「再有問題就不像話了。」香農悻悻地說,「裝船日期已被你拖了下來,現在推遲到20號裝船,儘管在海上航行的時間是夠了,但並沒有給我留下餘地。」
這不是真話,不過香農估計施林克爾對此不會生疑。
「我還打算親眼看看裝船。」香農繼續說道。
施林克爾不以為然地說:「當然,你可以在遠處看看,這我攔不住你。但既然說貨是一個阿拉伯國家買的,你總不能宣稱你就是這批貨的買主吧?」
「我還準備在巴倫西亞上船呢。」
「那就更困難了。整個港區都用鐵柵欄圍了起來,非經官方批准,無法人內。你要是想上船,就必須通過護照檢查處。此外,由於這條船裝的是軍火,在跳板旁邊還有一名民防軍的士兵站崗守衛。」
「假設船長需要一名船員,他能否從當地招募?」
施林克爾考慮了一會兒,說:「大概可以。你與這條船所屬的輪船公司有關係嗎?」
「有,但沒有書面證明。」香農答道。
「如果船一進港,船長就通知代理人說,他們在上一個港口停泊時,有一個水手接到家中電話,乘飛機趕回去參加母親的葬禮,準備在巴倫西亞港重新上船。我估計這樣一說,西班牙當局就不會有異議了。但是你得搞一個商船海員證來證明你的海員身份,海員證上的名字還必須和你的大名一致,布朗先生。」
香農沉恩丁幾分鐘,然後開口說:「行,我就照這樣安排。」
施林克爾翻閱著他的記事本道:「巧得很,我19號和20號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