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血氣凌霄 第四十一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深山,老林,盆地,佛崖環繞間。

蛇後逃竄的地窟原本黑漆漆直冒冷氣,被火符炸了一記,四周懸崖崩解,露出無數佛像。

地窟中冷氣陰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道格外純凈,清澈如水的佛光嫻靜而溫柔的從地窟中噴出,直衝萬里高空。佛光撞在天空雲層上,一圈一圈佛光擴散開,點點半透明蓮花飄落。

諸多世家子目眩神迷,看著這莊嚴輝煌、難以形容的奇景,身體劇烈的哆嗦著。

元陸世界,當今之世,律法森嚴。

鍊氣士有移山填海的力量,有無窮奇妙手段,造成眼前輝煌瑰麗的景象自不難。

但律法約束,更有至聖法門傳下功法控制,鍊氣士平日里就算與人廝殺,也是一板一眼。所有招式,無論法符、法器,只求一擊必殺,並無流光炫目,也無妙音入耳。

佛光森森,異象萬千,對諸多世家子而言,就好似一耳聾、眼瞎、鼻塞、舌頭麻痹的老殘疾,突然有一天五感恢複,在他面前有無數煙花騰空,有無數美女狂舞,有無量美酒美食任憑享用。

那等衝擊力,足以讓人瘋狂。

地窟中更有絲絲香氣噴薄而出,如煙如霧,飄忽不定,卻又深邃雋永。

陰雪歌鼻頭一抽,不由得狠狠咬牙。真是見鬼了,這分明是鴻蒙世界佛宗傳說中的至高功德池,清凈琉璃水中溫養的八寶功德七彩蓮花,一顆蓮子就能讓人有大智慧、大覺悟,近乎能一步成佛的至寶。

荒山野地里,太古之時,四絕嶺屬於絕對的蠻荒所在。

在這荒僻之地的佛門遺迹,居然有這種佛門至寶流傳。

對他而言,這就好似看到荒郊野村,一蓬頭垢面的孩童,手持連城玉璧隨意行走。

上古元陸世界,佛門昌盛如斯?

一名出身渭北趙家的少年突然長嘯一聲,他袖子里一隻錦毛老鼠竄了出來,巴掌長短通體瑩白如玉的錦毛鼠『喳喳』亂叫,一溜煙的向地窟奔去。

「妙哉,有異寶!」

趙家少年狂笑,他抓起長劍,撒腿就向地窟狂奔。

一眾世家子激動得雙眼通紅,他們紛紛大叫大嚷,亂雜雜的向地窟奔去。

上古遺迹,奇香撲面,種種徵兆,都宣示地窟中有上古流傳下來的秘寶。

任何事情,和『寶』字牽扯上關係,就不受控制了。

人群中,幾個渭北陰家的少年闖出,他們手持品質精良強弓硬弩,更有兩人駕馭法器凌空亂劈,聲色俱厲的大聲呵斥,威逼眾世家子趕緊讓開道路。

陰雪歌瞳孔微微一凝,渭北陰家,此番居然也派出了兩名開闢竅穴成功的少年?

果然一個比一個手段陰狠,一個比一個心思沉重。

如果陰九幽不排出陰飛絮三人坐鎮,單純從參加春狩大祭的少年品質上而言,渭南陰家這次是有難的。

幸好因為他挑釁赫伯勃勃,賭鬥龍鯉的關係,陰家派出了陰飛絮三名天才精英。如此一來,渭南陰家在這次的春狩大祭中,才佔據了戰略優勢地位。

想到陰飛絮三個,陰雪歌扭頭看去,不由得濃眉挑動,好似兩柄大刀亂舞。

「蠢貨,你們去作甚?」

低沉呼喝一聲,陰雪歌抓起身邊碗口大落石,狠狠砸向陰飛劫後心。

石塊呼嘯射去,陰飛劫跨步閃身避開石頭,翻身怒視陰雪歌。

「作甚?自然是去搶奪寶物,你腿子廢了,就留在這裡流口水吧!」

陰飛絮三人幸災樂禍看著抱腿坐在山石下的陰雪歌,眉目間掩飾不住的儘是滿滿的得意。

其他陰家少年也都興緻勃勃、躍躍欲試,一個個笑得眼睫毛都要炸開。

在這裡,就是渭南陰家人多勢眾,地窟中若有奇寶,當逃不出他們的手。

抓起一塊山石,再次狠狠投擲出去。

這一次,山石直奔陰飛絮胸膛。陰飛絮惱怒閃開山石,怒氣沖沖向陰雪歌逼近了幾步。他手握長刀,語氣變得極其的陰森狠戾。

「陰雪歌,不要認為你斬傷蛇後,就能對我們放肆!」

冷笑一聲,陰雪歌指了指懸浮在自己面前,正不斷放出無數絲紅光的玉符。纖薄、小巧的玉符上,無數法符流轉,散發出攝人心魄的血光。剛剛玉符只是流光四溢,現在他更是劇烈的震蕩著,好似和某件物事正在遙相呼應。

「記得追殺洛王的人么?我知道你們那天也在現場。」

「記得那些血衣人么?這枚玉符,是他們首領饋贈。」

眉頭緊蹙,濃如長刀的長眉懸在額頭,猶如兩柄隨時可能砍下的屠刀。

陰飛絮、陰飛雲、陰飛劫的身體微微一晃,同時嚇得臉色慘白。追殺洛王的人?那些可怕的血衣人?最弱都是騰雲駕霧呵氣成雷的恐怖高手?

他們怎可能忘記呢?

洛王,那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洛王府更是國朝四品世家,實力比陰家強盛何止百倍?

這樣的人,居然被那些血衣人追殺得好似喪家之犬,身邊甚至連一個心腹死士都沒有,只能依靠兩具靈肉傀儡守護,一路逃竄到了四絕嶺來。

英雄末路,莫過於此。

「那些血衣人?他們的首領?」

陰雪歌冷笑一聲,將那柄無柄的短刀拔了出來,隨意丟在身邊。

重達一鼎的短刀落在地上,地面微微一顫,附近的陰家少年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顫抖。這柄短刀體積如此微小,不過一掌長,卻有如此重量,可見他使用的材料和鍛造的工藝,尋常小家族根本無法接觸。

「這柄刀,也是血衣人首領贈送,否則你們認為,我從哪裡來的法器?」

陰飛絮三人心頭疑惑頓時解開,難怪陰雪歌有法器,難怪他的法器如此凌厲,居然能輕鬆洞穿蛇王的身軀!

怦然心動的望了一眼短刀上十二枚清晰可見的法符,再想想那些血衣人殺洛王猶如殺雞的氣焰,陰飛絮三人迅速打消了心頭某些不良的念頭。

永遠不要和那些血衣人沾上關係,或者一旦沾上關係,就讓自己成為血衣人的一員。

很奇怪的,陰飛絮他們心頭就是冒出了這樣古怪的念頭。

強壓下心頭怪異的感覺,陰飛絮咬牙冷哼了一聲,小心的看著那枚血色玉符。

「你的意思是?」

「洛王犯事了,這是肯定的。昆吾國朝八大列土封疆的親王,居然被人追殺得猶如死狗一般。你們猜猜看,他犯了什麼事?」

「如果是謀反,應該是國朝出動大軍圍剿洛國,應該是一場戰爭,而不是這樣私下緝拿。」

「那些血衣人,他們的來歷,可比他們所謂的,國朝律府所屬,要更加可怕得多。」

凝視著陰飛絮等人,陰雪歌下巴一挑,向那些爭先恐後遁入地窟的世家少年冷笑了一聲。

「玉符是他們首領饋贈,看看這玉符上雕刻的法符,這是我們想像不到的高級貨色。」

「能夠讓這枚玉符主動跳出我的儲物皮囊,能夠讓這枚玉符主動激發的上古遺迹,血衣人們應該也很感興趣?如果他們發現,有人在他們之前,進入了遺迹……」

陰飛絮、陰飛雲、陰飛劫,包括身邊聽到這番話的陰家宗學子弟都不蠢。

相反,能夠被選進參加春狩大祭的隊伍,這些少年反比同齡人聰明許多。

正是如此,他們迅速明白了陰雪歌的言下之意。

追殺洛王猶如殺野狗的血衣人,他們的首領贈予的玉符,居然對這處遺迹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看玉符的動靜,分明是將這裡的異變通知給了血衣人。

不管遺迹是好是壞,是有利還是有害,沾染上了那些血衣人,一旦他們趕到現場,只要進入地窟的人,就渾身是嘴都難得說清了。太古遺迹中,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太多,誰知道你會在裡面遭遇什麼?

血衣人肯定也不知道,所以進入了地窟的人,他們的下場可就有點玄乎了。

撿起身邊短刀,將一絲元氣輸入刀中法符,激發出一絲凜冽寒光,短刀鏗鏘鳴叫了一聲。

陰雪歌冷聲笑了笑,雙眉如刀,向地窟的方向劈砍了一記。

「我們等在這裡,等他們出來。」

「血衣人若是來了,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血衣人若是沒來,他們從地窟出來,如果有什麼好處,難道我們不會搶么?」

陰雪歌的話讓陰飛絮三人呆了半晌。過了好久,三人才同時挑出一根大拇指。

「夠陰險。」

「夠無恥。」

「飛劫大爺喜歡你的陰險和無恥。」

『嘎嘎』長笑一聲,陰飛絮大吼大叫著撲到了陰雪歌身邊,胡亂的在他大腿小腿上按了幾下。

「雪歌,雪歌,你的腳怎麼樣了?你可不能出事,否則我們怎麼向家主交代?」

陰飛雲、陰飛劫也一派兄弟情深的湊到了陰雪歌身邊,掏出了一些山林中常用的,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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