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血氣凌霄 第四十章 風起雲湧古佛墟

「哎,我腳,這筋不對。」

四面山崖綿延百里,山崖上無數大大小小佛像同時噴射金光霞氣。

這些佛像,大的高有百丈,威嚴崢嶸,古老氣韻逼得人無法喘息。

小的佛光則乾脆只有綠豆大小,卻栩栩如生纖毫可見,哪怕相隔數百里,只要你望他一眼,整個佛像所有的細節,包括衣衫上的瓔珞掛佩等物都清晰入目。

這不是你主動要看清佛像,而是佛像主動將自己的形象烙印在了你靈魂深處。

數以萬計大小佛像或坐或立,或者飛天,或者斜卧,或者坐而論道,或者講經說法。佛像身邊,億萬眾生簇擁跪拜,頭頂有天龍盤旋,有大鵬浮空,有天女散花,有飛天奏樂。

在佛像腳下,地獄十八層清晰可見。

地獄中無數魔鬼、阿修羅紛紛向佛陀跪拜,他們沐浴在佛光之中,面帶慈悲之意,雖然出身惡道,卻秉承佛門宗法,一番慈悲心生處,放下屠刀者立地成佛。

更有佛陀端坐在雲端之上,四周矗立著無數宮殿樓閣、佛堂廟宇,森森菩提,亭亭蓮花,無數比丘佛子在其中起居,他們手捧佛經長聲吟唱,周身同樣金光隱隱。

讓陰雪歌駭然近乎驚恐的是,這些雕像,無論佛陀、菩薩,還是金剛、力士,乃至那些最普通的,在禪林中誦經的普通佛門修士,他們的雕像中都蘊藏著無比宏大深邃的古老佛力。

最弱小的一尊看門金剛身上的佛力,單純數量上,就堪比鴻蒙世界一尊古佛。

如果要說精純的程度,這些雕像中任何一尊雕像中蘊藏的佛力,都比鴻蒙世界的古佛精純百倍、千倍。那是本質上、境界上天差地遠的懸殊差距,就好像黃銅和黃金,差距太大了。

漫長的歲月流逝,甚至在民間傳說中,都已經不見佛門的絲毫痕迹。

但是在這四絕嶺的深山中,在龍蟒佔據的巢穴旁,這些山崖上的雕像,依舊無聲的向人述說著曾經過去的太古時代,在這四絕嶺中,曾經有過多麼輝煌的佛門傳承。

「或許並不怎麼輝煌。」

陰雪歌在心裡告訴自己。

昆吾國朝,元陸世界極西小國,國朝的皇族,不過是三品世家。

在太古時代,昆吾國朝所在的這一方疆土,或許只是一方蠻荒之地,猶如赫伯家曾經想要開荒的西疆地帶,是瘴氣瀰漫、兇險無數的絕境。

在這蠻荒絕域立足的佛門宗派,或許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流派。

但是這小小流派展現人前,流散出的佛力佛光,那等恢弘博大的底蘊,已經讓陰雪歌心折,讓他為之膽戰心驚。

如此強橫強盛的佛門,都在太古之時煙消雲散。

能夠將佛門存在過的一切痕迹,徹底磨滅,徹底消滅,讓現在元陸世界的神靈,甚至不知道『佛』字何解,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手段。

如此實力,如此手段,真正可為『天道』,可以為天地立法,藉以約束天地之間芸芸眾生。

天空艷陽都為之失色,佛光霞氣噴涌千里,半個四絕嶺都被佛光金霞籠罩。

滾滾熱流噴涌,若是有佛門修士在此,單純吸收佛像散逸出的佛力,感悟佛像身上衣袂的紋路,或許都能進入頓悟狀態,短短几個呼吸,就能道行大進、感悟無上神通。

但是……

現在,這裡是元陸世界。

《律法》森嚴,芸芸眾生,億萬生靈,都在律法框架中按部就班的繁衍生息。

陰雪歌大叫一聲腳抽筋了,狼狽的一頭翻倒在地。手上短刀呼嘯射出,將幾條靠近自己的毒蛇大蟒斬殺刀下。

四周山林中無邊無際的毒蛇洪流,如今凶焰全無。佛光籠罩下,恢弘莊嚴的慈悲氣息慢慢擴散開,所有毒蛇都心生慈悲,再也沒有傷人、殺人的心思。

隱隱有佛陀梵唱聲擴散,毒蛇大蟒們盤繞著身體,面朝四周山崖上的無數佛像,緩緩點頭,猶如臣子在朝堂上禮拜皇帝一般,態度恭敬、神態肅然。

此情此景,陰雪歌揮刀殺蛇,單純是因為身邊幾條毒蛇生得太過猙獰醜陋,看在心裡有點難受。

「這是什麼東西?」

陰飛絮等人,所有追到這裡的世家子都呆住了。

這些頭皮光溜溜的雕像是什麼人?他們身上的衣飾裝束為何如此古怪?他們散發出的金光霞氣,怎麼給人如此巨大的壓力?

古怪,古怪,無比的古怪。

《律法》森嚴至極,什麼年齡段的男子,應該是何等髮式都有著嚴酷的規定。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除開律法規定的節氣,可以修理髮鬚眉毛,清潔身體,整肅容貌,其他時候誰會胡亂在自己的頭髮鬍鬚上動手?

但是這些雕像,分明都頭皮精光。他們居然剃光了頭髮,這分明就和律法相悖。

陰雪歌抱著『抽筋的腿』蜷縮在一塊大石下,皺著眉頭看著這些佛像。

所有佛像都隱藏在厚厚的山岩下,剛才一枚火符在那地洞中爆開,應該是觸動了這裡的佛法禁制,這才崩解山崖,將這些雕像暴露了出來。

這裡四周山崖峭立,正中盆地有數十里方圓,盆地核心處,就是那一口地洞。如果沒猜錯的話,在這盆地中,應該是一座佛門禪寺。只是不知道,禪寺是被什麼手段掩飾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腰間儲物皮囊微微一動。

前些日子,那個血衣男子追殺洛王,丟給陰雪歌的那枚血色玉符突然主動從皮囊中飛出。擁有獨立空間的儲物皮囊,居然無法阻止這枚玉符的飛起。

血色玉符精巧晶瑩,無數細小的法符猶如漩渦一般在玉符內緩緩流轉。

四周金光霞氣照耀在玉符上,玉符突然噴射出無數道極細的光芒,然後劇烈的震蕩起來。

距離四絕里不足千里,洛國洛邑城內,洛王府被一片血色籠罩。

上千顆男女老少的頭顱順著洛王府的圍牆,在牆頭下掛了一圈兒。洛王府一脈,洛王嫡系的族人全部被斬殺,人頭正掛在這裡示眾。

洛王一脈直系被滅殺,洛國律府法相對外的解釋是,洛王謀反,圖謀勾結西疆蠻族攻打昆吾國朝,顛覆國朝統治,故此滅其親眷。

不管洛國百姓子民如何想,反正律府對外的口徑就是這般。

而且洛國的所有世家豪族的家主紛紛出面,義憤填膺的對自家領地上的子民說,洛王謀反、罪大惡極,被誅殺了這麼多親族也是罪有應得。而且洛王謀反一案證據確鑿,不管百姓們信不信,反正世家豪族的家主們,還有那些洛國的大人物們,他們第一時間就相信了。

輝煌巍峨,裝飾得美輪美奐的洛王府內,陰雪歌在山中見過的血衣男子正盤坐在洛王議事大殿上。

曾經的洛王寶座被一劍劈開,被當做垃圾丟棄在大殿角落中。

血衣男子盤坐在原本寶座的所在的位置,目光森冷的看著大殿中忙碌的眾多血衣人。

清洗洛王一脈,這可是一件極其繁瑣複雜的事情。

罪魁禍首洛王已經被生擒活捉,如今正被嚴刑拷打。但是洛王口風極緊,飽受酷刑,胳膊大腿都被連續砍下來了數十條,血蜥蜴丹都服用了三五十顆,他依舊一言不發。

洛王的王妃,側妃,眾多王子、王孫,這些人都經過了鑒定,他們倒是和洛王的出身無關。

但是律法森嚴,洛王的直系親眷要被滅殺,這些王妃、側妃、王子、王孫,已經全部被殺死。

可惜的就是那些明眸皓齒、美艷無方的王女們,就算血衣男子雙手血腥殺人無數,看到那些美麗可愛的少女在屠刀下痛哭流涕、苦苦求饒,也覺得有點暴殄天物。

只不過,這些王女一共三百七十二人,她們美麗的頭顱,如今正掛在洛邑城的城門口。

如此美麗的東西,就應該讓更多的人欣賞。也只有如此美麗的人口掛在城門口,才能震懾更多的人。

殺人只是一件事情,洛王的口供其實並不重要。

血衣男子這些日子滯留洛王府,鎮守洛邑城,更大的原因是,他要查清洛王上位後數百年,洛王府所有的物資詳細。各種靈丹妙藥的去向,各種珍稀材料的走向,是否有人從洛王手上得到了不該得到的好處。

偌大的洛國掌控的資源是可怕的。

洛王登基數百年,他想要做某些布置,那也是極其隱秘的。

想要徹查這些事情,極其的繁瑣,極其的困難。

但是誰讓血衣男子就是做這種事情的呢?再難的事情,他也要將這些事情追查到底,然後將所有可能的嫌疑人一一追捕,或殺或囚或者做其他的處理,這都要按照律法的規定行事。

「沒有一年,這些陳年的賬本,是沒辦法清查的。」

血衣男子盤坐在地上,皺著眉頭看著那些正在忙碌的下屬。

真是無聊,他寧可在荒郊野外去追殺重犯,也不願意做這種抽絲剝繭的查賬工作。

剛剛有人彙報,兩百七十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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