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血氣凌霄 第五章 輕鬆取勝

春天,太嫩,所以天色也嫩得很善變。

律法課時春光燦爛,漫天陽光溫煦。陰雪歌一提出賭鬥,渭水那邊就飄來了一片薄薄的雲彩,淅淅瀝瀝的春雨就落了下來。

這一小片兒雨雲,恰恰就籠罩了整個渭南城,透過雨雲的邊緣,還能看到遠處滑落的光線。一根一根的淡青黃色的光從高空灑落,很清晰,很透亮,就和蛋清一樣。

不知道渭南城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公子,養了兩隻白翅膀的麻鷹,正經是冬天的時候才熬煉熟了,翅膀里的骨髓才長堅實的小鷹崽子,這時候正盤旋在陰家宗學上空。

雖然稚嫩,但是已經初有長空霸主味道的鷹啼聲從高空飄落,陰家宗學蒼松翠柏間,數以千計的大小鳥兒就全閉上了嘴,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苗天傑的笑容在臉上僵硬,他看著陰雪歌不敢吭聲。

就算陰雪歌這七個月來被他連下暗手,不斷的拖延他的修鍊。但是七個月前,他就有了八十九鈞的力量,而且無論陰家宗學秘傳的陰風步、陰風掌,都比常人厲害許多。

而他苗天傑,依靠大量資源才堆砌了八十鈞的力量,步法、拳法樣樣稀鬆。要是在雲榻上比「槍法」,他敢說是獨步渭南城,可是真箇實戰,他就是垃圾一團。

「五錢黃金而已。」

陰雪歌笑得很溫和,但是目光卻陰冷如刀。

「苗大公子,不敢?或者說,你對《學律》上的律法,不滿?」

很輕鬆的,一個大帽子就扣了下去。苗天傑頓時嚇得渾身冷汗直冒,這是要害死他么?

當今天下,誰敢對上古聖人制定的《律》不滿,唯有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禍及四鄰。

若個陰雪歌扣下的罪名被人當真,真有人「樂意」相信苗天傑對《學律》不滿,那麼就連他姐夫林驚風滿門老小,連帶著渭侯滿門,都會被斬草除根不留任何遺患。

面色慘白,嘴唇發青,本來生得尖嘴猴腮很是難看的苗天傑,硬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按《學律》。」

馮不平說話了。

「苗天傑身體不適,你看他臉色如此憔悴慘淡,他能抱病參加宗學課程,何言對《學律》不滿?」

輕輕咳嗽一聲,在陰家宗學廝混這麼多年,馮不平對《學律》內各項條款煞是清楚。

「遵循《學律》,學生有病,無法接受賭鬥。」

陰雪歌雙眉如刀高高揚起,然後重重落下,馮不平都覺得眼球一痛,好似被他濃烈的雙眉劈了一刀。

馮不平和附近的幾個師範同時皺眉,這陰雪歌的眉頭果然如同那些族人傳說一般,真正好大的煞氣,果真是天生的殺胚面相,他的父母,或許……

「妙哉,妙哉。《學律》有雲,若是學子抱病,無法參加賭鬥,可以由他人頂替。」

陰飛熊丟開陰飛飛,大步闖出人群,他橫身攔在了苗天傑面前,雙手傲慢的抱在胸前。

「我頂替苗少爺,和你賭鬥。陰雪歌,只管放馬過來。」

「我賭鬥五錢黃金,你若要代他,快取二十兩黃金來!」

陰雪歌將金豆子丟回錦囊,重重的丟在了地上,然後大聲呵斥。

「二十兩黃金,拿來,拿來,速速拿來!按《學律》,你要頂替賭鬥,莫非還不敢拿錢?」

陰飛熊的臉色一陣狼狽,二十兩黃金?他只是一個沒成年的陰家子弟,二十兩黃金的巨款,不要說他,就是他父母都一時半會籌措不齊。為了供應他修鍊,他父母可是連家底子都掏了出來。

但是苗天傑立刻恢複了活力,他志得意滿的冷笑了一聲,從袖子里慢條斯理的掏出了四個小小的金錁子。金光燦燦的金錁子在他掌心相互對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以為然的將黃金丟在地上,苗天傑猶如打賞乞丐的王子一般傲然抬起了頭。

「若你贏了陰飛熊,只管拿去。就當,就當我賞你的。」

細雨紛紛,不知道哪裡的柳絮被大風吹了過來,飄飄蕩蕩的無數點細小柳絮飄進了校場。細雨讓柳絮逐漸濕潤、沉重,這些輕飄飄的白色絨毛,就慢慢的落在了地上,落在了眾人的頭頂、肩頭。

「請!」

陰雪歌也不啰嗦,他看了一眼陰飛熊,身形一晃,踏著陰家秘傳陰風步,身形飄忽不定的帶著一道小小旋風向後急速騰挪。同時他雙掌一前一後交錯,輕飄飄的護在了胸前。

陰家《陰風訣》,在渭水之南都是鼎鼎有名的上品功法。

這門功法走得是陰沉綿柔的路子,奠基的步法、掌法也是講究一個綿綿不絕、陰柔纏綿,以柔和力量滴水穿石般,逐漸的淬鍊肉體肉身。這樣淬鍊出的肉體雖然爆發力欠缺,但是持久力極長,無論長途奔襲還是長時間作戰,都有極大的便利。

陰飛熊看著身形飄忽難以捉摸的陰雪歌,他的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

他心知肚明陰雪歌的資質比他高出一截,陰雪歌父親未曾去世前,有著巡街法尉官職在身的陰父家底子很是豐厚,每月上面撥發的丹藥,倒是有一半進了陰雪歌的肚皮。

故而陰雪歌根底紮實,而且他悟性頗高,拳腳上的手段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如果不是這七個月來,因為某些特殊緣故,陰雪歌的修為停滯不前,他陰飛熊哪裡敢對陰雪歌出手?更不要說主動糾集講堂的本家子弟,孤立乃至是圍攻嘲諷陰雪歌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大吼一聲,身材比陰雪歌高出一大截,猶如一頭大熊的陰飛熊同樣踏著陰風步,揮動陰風掌,惡狠狠的向陰雪歌打了過去。

一旁的馮不平等師範一見陰飛熊這般動作,就同時皺起了眉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陰飛熊單純看肉體力量,那真正是一把好手。但是看他的步法掌法,那簡直是不堪入目。能夠將飄忽莫測、疏忽往來、陰柔纏綿、至死不休的陰家基礎步法和掌法打得猶如猛虎下山,這真是奇葩一個。

「前途堪憂。」

馮不平等師範迅速對陰飛熊下了一個結論。

陰飛熊在陰風掌、陰風步上造詣堪憂,他對《陰風訣》的領悟就勢必出紕漏。搞不好他在《陰風訣》上會浪費許多時光,最終只能改修陰家收集的其他功法。

但是陰家收集的其他功法,尤其是那些剛猛有力的法門,可遠遠不及《陰風訣》。

「可惜了他這肉體資質。」

馮不平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目露惋惜的向陰雪歌望了一眼。

看著猶如猛虎一樣撲面而來的陰飛熊,陰雪歌原本想要藉助陰風步避開他的衝勁。但是轉念一念,他身形一晃,主動向前迎了上去。

雙掌一錯,陰雪歌運足全部力量,以陰風掌的化、融二訣,封住了陰飛熊的雙掌。

一聲悶響,一股巨大的力量撲面而來,陰雪歌的身形一晃,踉蹌著向後連連倒退。

陰飛熊的肉體力量只是比陰雪歌高出三鈞,但是這只是靜態的死力。陰飛熊體格高大粗壯,帶起的衝擊之勢何止三鈞?他全力撲擊上去,帶起的額外衝擊力怕是三十鈞都不止,這一撲一拍,陰雪歌只是化去了一小半衝勁,融掉了一小半掌力。

剩下的力量當面轟下,陰雪歌只覺胸口一陣滯悶,雙臂一陣酸麻,腳步踉蹌向後不斷倒退,再也穩不住身形。陰飛熊得勢不饒人,他大笑出聲,笑聲如雷,「呵呵」連聲揮動重拳,瘋狂向陰雪歌打下。

現在陰飛熊使用的,已經不是陰家陰風掌,而是他父親專門為他淘換來的大力開山拳。

這門大力開山拳粗淺粗暴,但是最適合陰飛熊使用。說白了,這門拳法不需要動腦子,不需要領悟各種運勁的法門,陰飛熊一到手就迷上了這門拳法,完全將陰風掌丟去了一旁。

馮不平等師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身為陰家精英子弟,不使用家傳陰風掌,卻使出了這江湖上粗魯武夫才視若珍寶的下三濫的外門拳法。陰飛熊這完全是在丟人,是在陰家列祖列宗的臉上吐吐沫。

幾個師範下意識的將法尺捏得「咔咔」作響,就算陰飛熊獲勝,他也逃不過一頓懲戒。

巨響聲中,陰雪歌接連中了幾拳,他昨夜後腦勺受傷,今天的狀態本來就不夠完美,一身實力最多能發揮出七成左右。加上陰飛熊本身實力就已經勝過了他,幾拳砸下,陰雪歌被打得頭昏目眩、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嗓子眼更是一口甜甜的熱氣快要衝了出來。

接連倒退了數十丈,陰雪歌退到了校場邊緣。

後背突然劇痛,後方再無退路,他已經被逼到了一株五人合抱的龍爪松前。

身體緊貼龍爪松,粗糙的樹皮甚至磨破了衣衫,緊貼在了他皮肉上。陰雪歌一愣神間,陰飛熊歡喜大笑著欺近,一個右肘狠狠轟在了他面門上。

猶如金錘貫頂,陰雪歌眼前金星亂閃,他的脖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口熱血噴出,全吐在了陰飛熊的衣袖上。這一肘子差點打暈了他,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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