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京突圍戰 2、流動,讓生活更美好

2007年,有一個最牛的MSN簽名:我是一隻趴在窗戶上面的蚊子,前途充滿了光明,卻無法找到出路。蝸居於北京這座魔幻城市一隅的我們,遭際正像那隻蚊子,橫亘在我們與城市之間的玻璃,除了人情冷暖,還有那些冰冷的制度屏障玻璃。逃出去,成了追求品質生活的必然選擇。如果這座城市待你不仁,為何還要留下來忍受白眼?

實際上,自由流動,是大勢所趨。這是北京擺脫「臃腫」困局的大勢,也是全中國二三線城市紛紛崛起的大勢。順勢而動,才是明智之舉。

美國《資本論》專家華贊說:「文明的發展,現代化的實現,不是國際大都市的建立,而是小型農村的發展,國家的模式應該鞏固中小城鎮,以此分散資源和發展,讓人們共享文明的成果;不是將資源和發展集中在大都市。」

這和吳良鏞教授的「大北京地區」的概念本質相同,主張鼓勵周邊區域的發展,來緩解大城市的壓力,同時達到區域的整體騰飛。

但是,「大樹底下好乘涼」的美好景象卻沒能在北京周邊地區發生。中國社科院於2006年對外公布的《中國區域發展藍皮書》讓人憂心忡忡:

在河北與北京、天津接壤的6個設區市有32個貧困縣、3798個貧困村,貧困人口達到272.6萬。「歐洲的城市」與「非洲的農村」同時出現在半徑100公里的區域內。像這樣在首都周邊還存在著大面積「環京津貧困帶」的現象,在世界上也是極為少見的。

專家分析,這反映出與上海相比,北京對天津和河北的輻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在很多時候是聚集效應大於輻射效應,形成了「空吸」現象。

何謂「空吸」呢?《辭海》的解釋是:流體在一個中間狹窄的管道里急速流過時,狹窄的地方的壓強就低於大氣壓,如果在這個地方用細管接上另外的流體,接上的流體就會被吸入。而北京的「空吸現象」,則主要指北京與周邊津冀地區經濟發展差距較大,周邊地區的人才、資源逐漸向北京集中,這又使北京與周邊地區的差距進一步拉大,造成周邊地區經濟發展相對遲緩。

「對面村落的雞會經常到這裡來串門,對面誰家吵架了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近得就像一個村,但是心裡感覺可是天上地下,遠著呢!」保定淶水縣遽家蘑村的人經常看著北京郊縣的鄭家蘑這樣說。北京一方的富庶優越與河北一方的愁苦與困窘,並不是邁過邊界上的那座小橋、跨過那道田埂、越過那塊界石、鑽過那副橫杆就能改變的。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專家分析認為,這是北京對周邊地區,尤其是河北,長期以來「索取大於給予」的政策所致。中國人民大學區域經濟與城市管理研究所教授孫久文說:「對北京與河北的關係,一直存在一種誤解,認為河北地區應以滿足中央政府和北京城市發展的各種需求為目標,而中央和北京市應當對這些地區在經濟發展上有所回報,這顯然是停留在80年代的思維。」但事實遠比孫教授形容的更糟糕。

北京81%的用水、天津93%的用水都來自河北。作為京津的水源地,河北為了給京津提供充足和清潔的水資源,不斷提高水源保護標準,加大對這一地區資源開發和工農業生產的限制,因而不可避免地制約了該地區的經濟發展。

同時,根據《河北生態省建設規劃綱要》的內容,從2005年開始,河北省相繼投入了4188億元用於生態建設,以此成為京津兩大都市的生態屏障。而且「因為2008年奧運會要舉行了,河北省投入這麼大的精力來構建生態環境,對首都的環境改善也意義重大」。

京津冀,唇齒相依,難解難分。京津冀一體化的概念,也在幾年前就提出,但一直都流於口頭表態,真正意義上的一體化合作幾乎沒有。《燕趙都市報》記者王榮娟於2006年對此問題撰寫文章《環京津貧困帶困局:差距逐步擴大》:

「河北與京津的『對接』恐怕更多意義上,是為保障京津的生態、保京津用水。」與北京毗鄰的村民們對一體化的感覺具體而且現實。現實也正是如此,北京人喝的每五杯水中,就有三杯來自河北的潮河,天津的很大一部分用水也都來自河北。

「可是我們卻從來沒有見過,北京為用水而給我們所做出的補償。」雖然幾年前,就有經濟界人士提出「生態補償」的概念,但河北方面相關部門嘗試與北京尋求的「用水補償」卻從未得到過明確的答案。

「不要再提補償了,我們都麻木了。」淶水縣水利局許多人士對這個問題談得都有點不耐煩了。自從拒馬河截流工程開始後,就不斷地通過上級部門與北京協商,報告寫得都不願再寫,專家組團也到當地考察過多次,雙方的協調會也召開過,「都說對『受災』的群眾應該補償,可就是沒有下文。」姬山說,地下水位越來越深,現在打一口井的費用得10多萬,老百姓根本打不起,縣鄉財政本來就吃緊,工資有時都發不出來,無法給予補貼,吃水都成了困難事,更別提發展了。

「沒有投入如何保住成果?」張家口市林業局造林科科長劉洪濤也很無奈,為涵養水源,防風固沙,張家口地區退耕還林、荒山造林都需要大筆的投入資金。據了解,目前退耕還林國家在八年內每畝補貼140元,或者200斤糧食,荒山造林每畝只補貼50元。「如果沒有發展後續產業的資金,補貼時間一過,沒了土地的農民靠什麼生活,如何更好的生活?」據劉洪濤介紹,當地即使發展經濟果木,但因為經濟條件限制,也只能進行一些初級加工,收入有限,更不用說一些沒有經濟效益的生態林了。「沒有後續產業,就沒未來。而在這些方面,我們沒有得到過任何『補償』。」

環京津貧困帶的產生,雖然有歷史原因,但這種難言平等的「對接」也難辭其咎。

犧牲他人,成全自己,這是自私,亦是貪婪。美國作家艾本斯坦將這種行為歸結為「勢利眼」的重要表現之一,恐怕也是對北京這座城市最恰當的點評。

若將「環京津貧困帶」與長江三角洲地區的經濟騰飛相比較,則更突顯了上海開闊的「老大」風範,和北京勢利的「老闆」態度。

上海作為「長三角」地區的龍頭城市,其快速發展帶動了相鄰的江蘇、浙江等相關地區的快速發展,其周邊各個主要城市也主動和上海接軌、協調,主動接受上海的輻射和帶動。「長三角」在上海的帶動下,旅遊產業蓬勃發展。

經過20年的合作,「長三角」旅遊發展走向了良性循環,而京津冀地區的合作還處於起步階段。據統計,2004年京津冀兩市一省的生產總值為1.6萬億元,尚不及「長三角」的一半;2004年「長三角」地區接待境外遊客的數量是京津冀地區的1.8倍,創造的旅遊收入則是京津冀地區的3倍。

學界趨於一致的觀點認為,若要破題北京「空吸現象」,北京的經濟發展應以創新經濟、現代金融業信息、服務業諮詢為主,而把製造業讓給天津和河北,這樣才能凸顯京津冀地區經濟互補的優勢;京津冀之間要發展為相互的競合關係,推動地區合作發展。而要解決「環京津貧困帶」現象,建立生態補償機制和加強京津冀地區合作發展就成為當務之急。

為了緩解城內外來人口的急劇膨脹,以及由此引起的水資源的嚴重緊缺,北京過去那種蠻橫地蠶食周邊土地,機械地向外擴張的方法,顯然無異於飲鴆止渴,只是在近郊多幾座「睡城」而已。因此,即便北京再勢利、再自私,使京津冀地區實現平等對接,讓周邊城鎮真正分擔她的一部分職能,已勢在必行。

首鋼搬遷至曹妃甸,三元集團等向承德拋出的合作繡球,都是順應了這種趨勢的改革舉動。

《中國城市發展報告(No.2)》指出,2009年中國城市發展呈現出六大特點,其中之一就是「城市密集區的戰略引擎作用將進一步凸顯」。也就是說,城市群將成為未來中國城市化發展的動力之一,對個人而言,在北京這樣的特大城市周圍,將出現更多的發展機會,二三線城市將變得越來越活躍。

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首次提出要按照「以大帶小」的原則,「以特大城市為依託,形成輻射作用大的城市群,培育新的增長極」。

2010年3月21日津保鐵路正式開工建設,這不僅將打造濱海新區通往西北部的重要客貨通道,還將連接京石客運專線、京滬高速鐵路、津秦客運專線等三條線路,加快推進環渤海京津冀區域高速鐵路網建設,縮短京津冀城市群的時空距離,加快推進環渤海區域合作進程。未來,還將建設以北京為中心,以京津為主軸,以石家莊、秦皇島為兩翼的城際軌道交通網路。按照規劃,到2020年,京津冀地區城際軌道交通總里程達到710公里。

2010年5月19日,國家發改委地區經濟司官員透露,《京津冀都市圈區域規劃》已經上報國務院,有望年內出台。目前,從北京開車到曹妃甸,不到3個小時。高速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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