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之道 第十三節

唐嬸兒更不了解!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坐在桌子後面,一言不發靜靜注視著自己,表面看來還是很和氣的警察是否是個「笑面虎」——說了不算,算了不說。

他會兌現自己的承諾嗎?唐嬸兒想,心裡打著鼓,她還清楚地記得,當自己沉浸在將要獲取一大筆錢的美好遐想中的時候,這個前兩天還跟她問過路的男人再次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並且告訴自己,他是個警察。

當時她震驚得抹布都掉到地上了,天哪!自己從未做過壞事,怎麼什麼還沒幹,警察就來了?

她勉強鎮定一下:

「什麼事兒?」

「你自己很清楚。」那個警察冷冷地回答。

她這才發現,任何和善的面容都可以瞬間變得很冷酷。

「我是想給你一次機會才來的。」對方盯著她的眼睛補充。

她嚇壞了,雖然自己還是飛快地做出了自我保護的表情——裝傻,她無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沉默是金!她提醒自己。

但這次似乎沒用,眼前自稱警察的男子給自己一個輕蔑地冷笑:

「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可以矇混過關,你已經被跟蹤了,和你接洽的那個男人就是一月二十九日夜裡進入C座302準備盜竊的那個人。」

她依然無辜地看著他,她知道那天什麼也沒拿,自己不用怕。

可那個警察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始變得很失望。

她有些想笑,原來警察詐不成也會生氣?!但很快她就明白是自己想錯了——

「想裝糊塗是嗎?」對方又開口了,「那好,我告訴你,他是個在逃殺人犯,犯不犯新罪都會被緝捕,一旦審訊,你認為他會包庇你嗎?」

只在睜大眼睛的瞬間,她就決定妥協了,自己不惜犯罪是要搞到錢,兒子的學費錢,可不想一無所獲就當了冤死鬼。

她低下了頭,小聲說:

「你要我做什麼?」

她明白,警察是不會白給自己機會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默默地聽著警察的交代,心裡卻暗自盤算如何儘快溜掉或者也通知「鐵扣」,她不想和警察合作,希望大家都跑掉,自己需要搭檔,能犯罪的搭檔,只要能跑掉,將來重新開始就行了。

她打定了主意,同時還謙卑地點著頭,說:「我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但面前的警察卻又無聲地注視了自己一會兒,臉上浮現出陰險的笑容,她感到脊背一陣發涼。果然,那警察又開口了。

「你應該感到很慶幸,在你站在犯罪邊緣的時候遇到了我,知道我怎麼得知這件事的嗎?巧的不能再巧了,因為我女兒和你兒子是同學。」

兒子!同學!這兩個詞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砸了過來,她感到頭一暈,有些站立不穩,一隻手下意識地扶住了牆,但她心裡卻很明白,看來自己必須和這個陰險、該死、破壞她計畫的警察合作了!

她恢複了理智,顯然眼前這個警察非常陰險,還是不要耍滑頭的好,逃過眼前這一劫為上策。她終於死心了,乞求地問:

「我能不能不被抓起來?」

「那要看你表現怎麼樣了!」警察很快地回答,「如果表現好,我會盡量使你免於起訴的。」

「我現在後悔得很,」唐嬸兒終於熬不住,一臉恭敬地開口了,她希望儘快結束這一切,「不過現在我覺得特別慶幸,在我犯糊塗的時候遇到了您。」

撒謊!郭小峰心裡說道,女兒能聽出這是言不由衷的懺悔嗎?就如同自己剛才請她坐下卻被她拒絕,堅持站在椅子邊,擺出虛心聽訓的姿態那樣——站,也不代表真的懺悔,僅僅是認錯的姿態而已!

他想起早上女兒像尾巴似的追著自己說:

「爸爸,你會放過她的,對不對?她很可憐。」

「可憐?如果不是這次趕得巧,我及時地制止了這一切,她可能就是製造出血案的幫凶,如同去年那個保姆那樣!」他邊走邊回答。

「但沒有發生不是嗎?你不能根據推測定罪。」女兒反駁說。

他討厭女兒的這類強辯,所以回答了一句外交辭令:

「我不會給她定罪的,那是法院的事。」

「可你提供的證據也很重要不是嗎?」女兒說,口氣軟了,但隨後就有些激動地說:「爸爸,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唐嬸兒過了快六十年的艱苦生活都沒有犯罪,現在卻起了邪念?」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承認,很多人之所以還是好人那只是他們的品格未受考驗。」

「所以嘛——」愛梅趕緊上前兩步,「那是實在沒辦法,不是嗎?你昨天還說不能安居樂業的人就容易鋌而走險,你能說她的行為就毫無理由嗎?」

理由?他站住了,回身看著女兒充滿善良和熱情的面孔,嘆了口氣,真是太天真和危險的想法,怎麼才能使女兒明白,不能做護身符的理由——多說無益!

「如果她犯了罪法院會因為這個理由而原諒她嗎?」他冷冷地反問:「或者,這個理由足夠讓你覺得她應該聯合那個『鐵扣』去偷錢並殺了周小姐嗎?」

「這——」女兒噎住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更重要的事實,「她,她不是還沒犯罪嗎?」

他轉身繼續走,淡淡地回答:

「從不嚴格的意義上——」

「這麼說不是還可以從寬的嗎?」女兒一溜小跑到了他前面,機靈地偏過頭。

「是的,我可以從寬。但如果她以後再出問題,誰從寬。」

「不是還沒有出問題嗎?」

「還沒出問題我才要和她談,要是有問題了,談話的就是律師和法官了。」

女兒站住了,他沒有回頭,繼續走著,他知道女兒很快就會跟上來的,果然——

「爸爸,我現在明白了。」女兒喘著氣跑上來說:「你不會傷害她的。」

「我不會故意傷害她的。」

女兒似乎沒有聽出兩句話語的不同,已經轉換心思好奇地問:

「爸,我知道你想勸她改過自新,你打算怎麼勸她?對了,你好像還很擅長這個。」

「因人而異。」

「因人而異?哦,就是我們老師說的,也就是因材施教。」

「NO,那只有水平相差極大的人之間才可以用這個詞,我還不配。」

「這麼謙虛?謙虛的人都是有把握的人,老師總這麼說,看來你把握很大,爸爸?」

「不!」他謹慎地回答,「人都比你想像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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