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佛國謀殺案 第二章 追查

「你可以進去了,現場已經檢查搜集過了。」一個警察對自己的上司徐隊長說。

徐隊長走了進去,看著床上的屍體,滿身是凝固的血跡,但死者並沒有掙扎、搏鬥的痕迹,毫無抵抗地挨了致命的兩刀,魂歸西天了。床頭櫃的抽屜被打開,空錢包扔在了地上,空調依然開著,但窗戶大開。

「看來像偷盜殺人。」下屬小陳小聲說,「現場沒有發現兇器。」

徐隊長目光落到了死者的行李箱上,行李箱沒有被打開,他不易被察覺地搖搖頭。走到大約一米高、六七十公分寬的窗戶前向外張望,牆壁外有半壁一層枝葉濃綠的爬山虎,覆蓋之下的外牆平坦光滑,沒有結實可供攀緣的地方。上到二樓盜竊,需要藉助某種工具才有可能,院子里幾個同事正在細緻地檢查取樣。

他轉身走了出來,對小陳說:「讓死者的朋友檢查一下都丟失了什麼,一會兒告訴我。」

然後,他走出來對店主說:「你安排一個房間,我有些話要問你們。」

店主喏喏地下樓了,然後他轉臉對面前這一圈人說:「我姓徐,你們可以叫我徐隊長。」

他看定店主的兒媳:「是你發現的屍體對吧。」

看到警察問她,一直彷彿崩潰似的蔡有珍露出幾許滿意的神情,極其配合地開了口:「哎呀,是呀,是呀,當時我嚇都要嚇死了,你知道我是最敏感了……我走到門口就感覺不對,我叫門,她不應,門沒有鎖,我一轉,鎖就開了,我一看,啊呀——嚇死人呢!我叫啊叫啊,倒叫不出聲了,你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死人的。血流得滿床都是,屋裡亂得很,窗戶還大開著,我就知道,遭搶劫了,不過我沒進去,我有常識哦,我對自己說,不行,我得報警,可我就是走不動路,我就蹲在門口,你知道我很敏感的,我就是站不起來,我說,不行啊,你得站起來,可我還是站不起來,你知道我很敏感的,然後我一扭頭看到他從外面進來……」

她用手一指黎震亞,繼續饒舌地講述著,視而不見徐隊長几次讓她停止的手勢,像開了閘的洪水綿綿不絕,表情隨著講述極其豐富地變化著:「他過來一看,也嚇得要命,要進去看究竟,我說:『別進。』他不聽,我拉不住他,又提醒他,『你不能進去耶,我們得保護現場,叫警察來。』我有常識的,可他那時已經進去看究竟了。我可是提醒他了。唉,後來他去報警,我還是站不起來,直到他們過來把我扶起來我才站起來的。」

她又用手指指立清和劉強:「我喝了好幾口涼水還沒緩過來,我可是很敏感的人哦。」說到這兒,她還用手輕輕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剛剛從驚嚇中走了回來。

徐隊長很高興這個饒舌的女人終於暫時停下來,他慌忙吩咐:「看得出來,噓,你還是歇歇吧,我們一會兒可以專門向你了解詳細情況。」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靜,十幾分鐘後。

隨小陳進去查看的高個子女人走了出來,徐隊長問:「丟了什麼?」

「錢,具體多少我說不準,她的項鏈丟了,鑽石的。」

「大概價值多少?」

「幾萬塊吧。」

「嗷——」在旁邊的人一齊發出相同而會心的聲音,接著就開始小聲嘰喳略有不同的評論了。

「怪不得,肯定是被賊相中了,半夜跟來了。」

「可不是,出門在外不能漏財,招賊的。」

「那是,在外招賊,倒了霉都不好抓。」

「是呀,這到哪裡找呀,坐船到了上海,那還不等於掉到人海里了?」

「可不是,早上都發了幾班了。」

……

聽著周圍越來越不吉利的評論,徐隊長十分慶幸地看見店主點頭哈腰地走上來了——知道他已經準備好了,便回頭對店主的兒媳說:「現在,請你跟我們到樓下講一講你了解的情況。」

「咦,我了解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可不知道誰殺的人,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呢?」她一臉茫然地抗議道。

徐隊長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個子很矮,大約才一米五齣頭,也許常年在海邊的緣故,這一家人都很黑,不過由於年輕,黑得很俏皮,本來就是很開朗的模樣,再加上眉梢眼角有種清晰的愛嘀嘀咕咕的氣質,看起來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一般人見到警察後因為緊張而產生的溝通問題。

「姓名。」徐隊長觀察完畢,把身體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開始了他的詢問,考慮到剛才見識到面前這個女人的饒舌程度,他採用了簡練的問話方式。

「我叫蔡有珍,是這家的媳婦,我老公叫朱承業,我公公叫朱來根,我婆婆叫曹愛花,我老公還有個哥哥,不過他們全家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沒有回來,他可比我老公精明多了,開了一個飯店,那可是個大飯店,錢賺的么老老的,我老公就不行了,木頭似的,哎,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你說我老公怎麼就這麼木呢,他爹說什麼他就幹什麼,一點兒也不為我們將來著想,過日子是要鈔票的,是不是,你說可怎麼辦。」蔡有珍問一答十,最後開始向他們傾訴她不愉快的家事。

「我相信有你著想你們的將來就足夠了。」徐隊長接著她的話說了一句,表示他很認真地聽完了她的回答,但又巧妙地把話拉回案子:「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幾點上樓發現的屍體,你去找她幹什麼?」

「哎呀,本來呢我們這種小旅館是不打攪顧客的,不像大酒店定時要打掃房間,除非你不讓他們來打掃,要掛個什麼『請勿打擾』的牌子,我們這種小家庭旅館可不同,一切按顧客的需要,隨便啦,你不要我們進去,我們就不進去,你要我們進去打掃,我們就進去打掃,反正是按顧客的需要來,像我們這種小旅館要想吸引顧客就只能這麼辦,按顧客需要辦事,對不對?雖然有時候顧客做得過分,但我們也得忍著,誰讓現在賺錢難呢,像他們昨天四個人打了一夜牌,吵得亂七八糟我們也沒說什麼,半夜跑到我們廚房做什麼宵夜,很吵的,雖然最後會給他們結賬時加上這些開銷,可是在大酒店,你就是加錢,人家也不讓你這麼干啊,我們這裡就隨便啦。這樣一鬧,我是最可憐的了,我睡覺輕呀,有點什麼聲音都知道,這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睡不香,跟沒睡一樣,醒來還是累得很,幹活也沒勁兒,我公公婆婆還說我懶,是不是冤枉我,氣死我了。」說到這兒,蔡有珍氣鼓鼓地閉上了嘴,猶自憤憤不平。

「我是問你你是幾點上樓發現的屍體,你去找她幹什麼?」徐隊長耐心地追問。

「哦?」茫然間,蔡有珍才發現自己答非所問,想了一下說,「是這樣,前一天那個高個子女人叫我記得每天早上九點去給她送一杯牛奶。哼!真是刁,還要我送牛奶進去,我們這個旅館人來人往我見得多了,像她那個勢派的我還沒見過,她遭劫我一點兒也不奇怪,太招搖了,穿的,戴的,嘖嘖!其實有錢幹嗎來住我們這個小旅館嘛,那天我媽帶他們過來的時候還高興得不得了,以為可以多賺些,得!現在好了,把賊都招來了,還死在我們這裡,把我都嚇死了,這是精神損失呀!還有這幾天生意也會有麻煩,也不知他們耽擱這幾天會不會付錢給我們,真倒霉!」

蔡有珍把手一攤,彷彿正在向鄰居訴苦,不過馬上就很自得地接著說:「不過也好,就休息幾天好了,錢哪裡賺得完,人要想開些,我就想得很開,不像我爸爸媽媽,想不開的呀。」

「就是說你是九點鐘發現屍體的?」

「是呀,可能要晚幾分鐘。我一向是準時的呀,不過——」

「在九點之前你上過樓沒有。」徐隊長搶先截斷她的話,因為他推測她下邊的話無非是表白自己的準時。

「今天沒有,但平時都上去的呀,我一向起的早,五點多就起床了,六點多就上去打掃衛生了,沒辦法呀,要是起晚了,我爸爸媽媽要嘮叨個沒完呀,跟老人住就是這樣呀,說不出的苦,又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不知道心疼你的呀,唉!還好我一向很早起床,在樓下打掃,樓上也要打掃,我想昨天他們在樓梯間打一夜麻將,一定困得晚,所以我九點鐘才上去,誰知我上來時,那個男人——就是他老婆很會跟我們還價的那個——歪在沙發上睡覺,睡得好熟。我催他回房間睡,他回去之後,我剛準備打掃,想起要衝牛奶,就下樓沖牛奶去了,啊呀,我告訴你呀,我在樓下還聽到樓上有腳步聲呀,說不定那個賊那時才走呀,想想就嚇死了,你知道我一向很敏感的呀。」

「你說你一夜沒睡,那昨晚你聽到什麼聲音或者看到什麼異常的景象沒有,比如攀牆什麼的。」

「沒有,現在的賊都是飛賊,來無影,去無蹤的,我怎麼能看見,想想嚇死人,我們的卧室就在正下方,說不定賊還往我們房間看了看,哎呀,以後可得注意呀。」說到這兒,她彷彿才意識到危險,臉色頓時白了。

徐隊長表示他不認為現在的賊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因為不是古代,現在的人們不怎麼練奇妙的武功了,如果真有奇特的身手,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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