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終的結局 第四節

小秦東張西望一下,這是熱鬧的夜市,空氣中繚繞著碳火的煙氣、招攬的人聲和各種香味兒,一個讓人忍不住豪爽和說些大話的地方,但是——「你確定是在這個地方嗎?林姐,」小秦笑著問,「可是慶祝破案,而且我們請你呀!你可請了我們兩頓了呀!不打算扎我們一下嗎?」

旁邊一個正大聲吆喝著招攬生意的老闆娘聽見他的話,立刻轉過頭來連數落帶招攬地吆喝起來:「哎呀!小夥子,這兒可比大飯店有勁兒多了,味兒比他們也地道!怎麼?不信?我告訴你,凈是開大奔,寶馬的天天專門來我們這兒吃呢!看見那邊停的車沒?坐、坐、到後頭坐。」

一邊說,還一邊一把揪住木蘭的胳膊一陣風似的扯到後面一張窄桌上,往凳子上一按,半命令地說道:「就在這兒吃,包你吃的痛快、說的痛快!」

「好吧!」木蘭揉揉手腕子,乖乖地坐了下來。

大嫂的眼睛又威嚴地掃了一眼兩位正發獃的男士,儘管都比她高了快一頭,但他們立刻低下頭乖乖地走過來坐好了。

於是大嫂滿意地點點頭,粗聲大氣地繼續命令:「每樣給你們拿點兒?」

「不用!」小秦這次奮起反抗了,「我跟你去選。」

十分鐘後,他拿著幾瓶啤酒和一瓶橙汁走了回來。

「林姐。」他再次忍不住說道,「為什麼選這兒,我不是說東西不好,這兒有這兒的味兒,只是好像太替我們省錢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郭隊其實很有錢的,不用報銷他也什麼都請得起。」

「考慮到我犯的錯。」木蘭悶聲說,「這裡都奢侈了,孔彬不是現在還在醫院嗎?」

「他有些失血過多。」郭小峰伸手打開橙汁,一邊給木蘭倒進面前的一次性紙杯,一邊後怕地說,「幸虧周淑文的暈血症,看見流點血,自己先暈過去一會兒,醒來後把紙隨便往孔彬臉上一扔,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否則,如果從容不迫地把一切做好,孔彬可能真的就命喪黃泉了。」

「所以嘛——」木蘭更加鬱悶。

「不過我已經說過了,你沒有多大的責任,更何況現在你還為破案做了巨大的貢獻。」

「你可真會安慰我。」木蘭看起來更加不快活了,「我想不出我做了什麼!」

「你幫我確定了兇手是周淑文的母親而不是周淑文,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有過失的是我,對你而言,只是意外。」

「可……」

「嘿!」小秦打斷又要開口的木蘭,把打開口的啤酒放到郭小峰面前,插嘴問,「不要爭責任了,這麼說,郭隊,你也懷疑過周淑文?」

「當然,以她這樣的身份,我怎麼可能不懷疑呢?確切的說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對她們母女的懷疑。」

「可我怎麼覺得你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好像早知道她不是兇手似的。」小秦撓撓頭:「這幾天我都在想,你怎麼這麼神,這麼可疑的人,居然未卜先知的不懷疑?」

「是嗎?糟糕!」郭小峰立刻皺起眉頭,做出一副深深懊悔的表情,「我不該說出來的。」

木蘭「撲哧」一聲,郭小峰也笑了笑,恢複了平常的口吻:「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只是這個案子小秦你最清楚,最初一切都是模糊的,糟糕的是人人都有機會,至於動機,表面上看當然是周淑文最強,但人和人的承受力是不同的,作為警察,我們可是看過不少僅為微不足道的原因就動了殺機的案件。所以我覺得要想破這個案子,選擇排除法也許更合適,但又因為這個案件缺乏有強烈指向性的物證,所以排除不得不又回到從動機方面著手。」

「那你怎麼排除呢?」木蘭恢複了好奇心,「不斷地問?談話?」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完全是這樣,當然還要有些技巧,甚至可能做一些簡單的測試。先排除的自然還是看起來比較清白的人,因為如果他們確實清白,所反映情況實話的可能性大,就可以採信他們的證言。假定能一一排除後,最後就可以強力審查疑點最大的周淑文母女,本來認為案子可能會很慢……」

他沖木蘭表示感謝地舉了舉杯子,示意乾杯,然後輕輕喝了口啤酒,繼續說:「誰想到你這位福將光臨,正好把了解周淑文母女的任務託付給你,結果我們雙管齊下,兩頭不耽誤,案子也算偵破的比較快了,托你的福呀!」

木蘭的臉頓時得意地紅艷艷的,看到小秦也帶著打趣的敬意沖她舉了舉杯子,她有些害羞連忙轉移話題:「怎麼排除呢?有什麼技巧呢?」

郭小峰沉吟了一下:「技巧也有一些,主要是分析。比如說動機吧,理論上講,幾乎人人都可能犯罪,但一般都要在急迫的狀態下,除非是特殊性格。而這裡面,除了周淑文,第一次談話後,我個人認為其他人性格都算正常,不管是小氣些、貪心些或者有些小偷小摸。那麼我們就來追究,誰有急迫的動機?首先說王興梁,戴亞麗最初指證他被死者追債,但仔細了解,情況並沒有到『不還錢就怎樣怎樣』的極端狀態,事實上即使他和死者鬧掰,也不會傾家蕩產,甚至還能再分些錢。再說他也不是什麼賭徒,最初的交談後,我們就發現他膽子較小,很怕得罪人,後來進一步了解,發現他還是個有家有口,要還房貸、供養女兒,愁的頭頂都禿了的中年男人,所以幾乎可以認定他殺人動機很小。」

「再說戴亞麗,即使是心黑手狠,如果動殺機,一般來說,不是又有了一個新情人,就是她已經完全掌握了死者的財政,可以不動聲色地昧下來;再或者和死者有什麼深仇大恨等等前提,至少佔據之一。關於另有情人和深仇大恨這兩點,王興梁和孔彬都沒有這樣講,而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友誼,又長期在一起,如果有什麼端倪,應該會告訴我們的,所以姑且可以認為沒有。關於死者錢財問題有些複雜,王興梁堅持認定她拿了,戴亞麗又咬緊牙關否定死者有錢,這似乎可以確定有經濟動機,但那些錢是什麼狀態?是在她的名下還是在死者的名下?因為如果是在她的名下,那麼她的嫌疑就大了,所以我必須確定。為此我做了個小小的測試,故意告訴她,周淑文要凍結死者財產來繼承,在案件有一定進展之前她又不能離開本市,同時又讓王興梁找她協商分錢的事情。結果是她頓時就緊張了,立刻就要買通王興梁和孔彬,叫他們做偽證,證明周淑文殺人。」

「她心腸可夠壞的。」木蘭忍不住憤憤地插嘴。

「是的,她心腸並不好,」郭小峰頓了一下,把自己的啤酒杯在桌上輕輕轉動了一圈,「但也可以說理直氣壯。因為她的手帕紙被錢老太太偷走,並且故意留了一角在手帕紙袋裡,後來當她在中途離開餐廳偷偷去找死者時,發現許國勝麵糊紙巾死在床上時,驚慌之下打開包想拿手帕紙擦擦手時,發現了這一點,然後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嫁禍了,也可以認為她只不過『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罷了,只是把真兇弄錯了。」

「肉串來嘍——」胖老闆娘突然喊道,然後舉著一把剛烤好的羊肉串放到桌上的空盤子上,接著就像這剛烤好的羊肉串一樣香噴噴熱騰騰的招呼道:「你們要的二十塊錢的肉串,趁熱趕快吃,涼了就不香了,吃,快吃!」

一直聽的津津有味的木蘭這才把不知不覺伸長的脖子收了回來,身子向後仰了仰,伸手揉了揉脖子,扭頭對小秦說道:「真有意思,你——」她驚訝地停住了,因為她發現小秦正奇怪地盯著郭小峰,彷彿陷入了很大的迷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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