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終的結局 第二節

因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車速(你可以漠視紅燈卻飛不過車流)和孔彬手機保持著自始至終可以接通卻無人接聽的狀態,所以,剛到幸福旅社,木蘭就吃驚地發現一貫穩健的郭小峰幾乎是飛步跑了進去的,以前她的印象中這位郭隊長總是胸有成竹、從容不迫的樣子。

她奮力緊跟在後,只見郭小峰先跑到服務台著急地問道:「302室一個叫孔彬的退房了嗎?他二十四五歲,個子不高,白白胖胖的,住了有好幾天了。」

「你說那個眼珠老在女人身上轉來轉去的那個?」兩個服務員中年輕的那一位,模樣顯得既聰明又有些傻呼呼的女孩兒,帶著既生氣又有些喜滋滋的口氣回答,「還沒有。」

「那他現在在嗎?」

「應該在,沒見他出去。」還沒說完,她的衣角就被後面偷偷拽了一下,她連忙會意地住了嘴。而問她的那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已經轉身向樓上跑去,她看到後面還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隨後一個二十四五歲很精神的小夥子也跟了上去。

她有些吃驚,微微張開了嘴,這使她模樣中傻呼呼的一面更多的呈現出來。她轉過身問剛才偷偷拽自己的,一位四十多歲,滿臉看透人生,總是一副悻悻表情的女人:「怎麼了,張姐?」

「你怎麼不問問他是誰就回答他的問題?」那位「張姐」一臉數落地提醒道。

年輕服務員一下子捂住了嘴,半分鐘後又放下手,滿臉乞求地問自己精明的同事:「不會有什麼事兒吧?我看那人不像壞人?而且後面還跟了個女的,不像黑社會的。」

「你想哪兒去了?」年長女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年輕女孩兒的太陽穴,「黑社會還用問我們這些信息?再說要是黑社會你還敢不回答?我擔心的是……」

「什麼?」

「我擔心是好人之間的事兒……」那位張姐話裡有話地說了一半。

「好人之間的事兒?」年輕女孩兒看起來更迷糊了,也更好奇了,她略微撒嬌地搖了搖張姐的胳膊。

年長女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賣關子地瞟一眼自己的同事,回身坐了下來,拿起檯子下面的瓜子(她們剛才就一直在邊嗑瓜子邊聊天)放到嘴裡一顆,然後才慢悠悠地問:「你說什麼事兒會讓一個男人這麼急?」

年輕服務員顯然就沒打算讓這個問題進大腦走一圈的意思,所以幾乎是立刻就追問回去:「什麼事兒?」

「傻瓜!」年長服務員嗔怪一句,然後聰明無比的一笑,「當然是老婆偷情啊。」

「偷情?」年輕服務員的表情依然保持在傻呼呼的那一面。雖然剛才她們之間正討論男人女人的話題,但還是看不出眼前的事兒和偷情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年長服務員不得不更清楚地提醒,「四五點的時候那個男的——就是叫孔彬的——出去,到六點多和一個女人一起進來後就再沒出來過?平時那小子哪天到點兒不在這兒貧一會兒,然後出去吃飯?今天怎麼到現在還沒出來?」

「可那個女人那麼老,都四十多了!」年輕服務員喊道。

這句話即刻得罪了她身邊這位年紀同樣不惑之齡以上的同事,「張姐」把嘴裡的瓜子皮向地上狠狠一啐:「呸!」然後吊著臉說,「四十多怎麼啦?照樣有的是男人稀罕!」

「那是、那是!」女孩兒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趕忙賠著笑解釋道:「可她看著不像張姐你那麼年輕,跟二十多似的,也不像你那麼有風情,木木唧唧的,怎麼會幹這事兒?再說樓上那個才二十多,年齡差別也太大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年長服務員略微舒心些,但依然有些沒好氣:「這年頭什麼事兒沒有呀,再說很多小夥子就是喜歡成熟女人,哼!我們門口有個男孩兒就是老纏我,讓我那個煩呀……」

這最後一句如果改成「讓我那個開心呀……」也許就更符合她的腔調了。

「噢——」年輕女孩兒恍然大悟的吧嗒一下嘴,然後又有些既不服又好奇地說:「不知他們怎麼勾搭上的,看著那個女人不像能迷住男人的樣兒。」

「這還不簡單?」年長服務員又扔了顆瓜子在嘴裡,嗑啪一聲吐掉皮,才帶著洞悉世事的精明脆聲回答:「網戀!」說完,「那個張姐」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又繼續說:「有這個東西想談幾個都行,反正都是渴的要命的人,聊天聊上了,然後搞一把了事唄!」

年輕服務員心裡開始有些不舒服起來了,雖然她並不打算和樓上那個眼珠滴溜亂轉的小夥子發展什麼感情,可一想到那個小夥子在每天向自己獻殷勤的同時,還和這麼老的女人搞在一起,頓時使她有些身價下跌的憤憤了。好一會兒,她多少有些不甘心地反駁:「也許是其他關係呢?」

「不會!」年長服務員把握十足地回答,「你沒見他們回來手裡還拿著啤酒嗎?我跟你說,什麼事兒也瞞不過我的眼,哼!我搭眼一看就明白,那就是為助興呢!」說到這兒,那位「張姐」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可那個女人走了有好一會兒了,樓上怎麼還不下來?」

「你呀,」年長服務員再次輕輕戳了年輕女孩兒的額頭一下,然後曖昧地一笑:「真是的,男人也不是鐵打的?過後不得歇歇?」

一切疑問徹底結束,依然不快的年輕服務員剛想扁扁嘴,突然腦筋里聰明的那部分產生了作用,萬一不小心露出醋味兒豈不是要被同事笑話?還是賠著笑比較保險!於是她也吃吃的笑了起來。

正在兩個女人的咯咯吃吃的笑聲中,年輕服務員的眼角掃到郭小峰又朝這邊走了過來,頓時緊張地小聲喊道:「那女人的老公,就是那戴綠帽子的男人又過來了。」

然而不等年長服務員能夠面授機宜,郭小峰已經再次出現在服務台前,木蘭也在後面跟了過來。

「你能確定302室的孔彬下午沒出去嗎?」郭小峰著急地問。

「不,他出去了。」年輕服務員後面的衣服又被偷偷拽了一下,然而,一想到孔彬的背叛(膽敢不專註的只向她獻殷勤)和匡扶社會美德正義感的共同鼓舞下,女孩兒決心不理會同事的警告而講出實情。

那個女孩兒先同情地朝郭小峰的頭頂看了看,彷彿那裡已經戴了頂帽子似的,然後一口氣說:「後來,大約六點多又和一個女人一起回來了,一個多小時後,那個女人自己走了,他還在屋裡睡。」

「屋裡睡?這麼說你後來又上去見過他?」

年輕服務員不明白對方聽到她剛才的話為什麼會突然很高興,她略有奇怪地回答:「不,沒有,我只是估摸。」

面前這個男人的臉又陰沉下來了,又問:「那個女人是不是四十多歲,個子不高,梳一個髮髻,胖乎乎的?」

「是的。」她小聲回答,眼神兒同情地偷瞟著郭小峰。

郭小峰低頭從手機里調出一張照片,伸過去遞給她看:「是她嗎?」

木蘭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心裡一沉,果然是周淑文。

年輕服務員點點頭,暗想:可憐的男人,多麼深情,把妻子的照片都珍藏在手機里,可還是擋不住,唉!其實這個男人看起來比他老婆強多了,可那個老女人還不滿足,居然還勾上了小年輕?未嫁的她,眼神兒變得既氣憤又同情!

出於善良吧?年輕服務員安慰地補充一句:「她已經走了。」然後又帶著對別人不道德的痛心低下了頭。

「現在你們跟我上樓把門打開。」

年輕服務員愣住了,她抬起頭,遲疑地說:「這……」

「這可不行。」年長服務員不得不挺身而出了,她站了起來,也充滿同情地看看郭小峰,然後像個知心老師似的開導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給你開門,我們有規定。再說,你也來晚了,她已經走了,樓上那小子肯定抵死不承認,這事兒,得抓現行。」

「你在說什麼?」郭小峰有些奇怪,他急噪地說:「規定?對不起,我還沒告訴你們嗎?我是警察,孔彬牽扯一個案件,我們要馬上見他。」

「警察?」

「對!」郭小峰不明白對面兩個女人剛才還挺熱心理解的臉,為什麼頓時會變得這麼吃驚,尤其是那個年長的女人。她們面面相覷一眼,那個四十多歲女人還兀自憤憤的不肯信的樣子,他有些急躁地拿出警官證一晃:「快上樓打開房門。」

年長服務員掃了一眼,帶著徹底失望的表情,然後耷拉著公事公辦的臉,索然無味兒地陪他們上樓了。

有些骯髒的木房門被打開。

「啊!」中年女服務員及時地發出一聲尖叫。

孔彬躺在地上,鼻子下面還亂七八糟的糊了幾張紙。

郭小峰推開她跑步進去,他的手在孔彬的身上摸了一下,然後又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直起身驚喜地對小秦說:「謝天謝地,他還活著!快打120,然後通知隊里。」

小秦飛速地撥通了電話。

木蘭倦縮在門邊,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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