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號酒館·判官 三十九、玩高級的

這次給的葯好像有強力催眠的作用,我很快就睡著了,一覺醒來,旁邊有窸窸窣窣的小動靜,好像有人自斟自飲。我睡眼矇矓地轉過頭去一看,馬上就清醒了。

唯一的小窗外艷陽高照,陽光照得滿室通明,有人坐在小吧台旁正專心致志地喝威士忌。他有一個閃亮的額頭,一雙如藝術品一般的手,還有看什麼都專註得想要鑽進去研究一番的神情。

他對上我震驚的眼神,露出熟悉的微笑,舉杯說:「早上好啊,小丁通。」

「摩根,你這個殺千刀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摩根停下杯子想了想:「嗯,這個故事呢,有一匹布那麼長,首先……」

首先,摩根從芝加哥回到十號酒館之後,挽救了很多酒精中毒的人,但是,假酒還是源源不斷地湧入十號酒館,多得大家簡直不知道酒館裡面到底有沒有真貨。後來,酒館的老闆回來會會舊友,結果喝得自己連夜去醫院洗胃,於是勃然大怒,勒令把負責買酒的人——也就是我,趕緊弄回來。

十號酒館的老闆這個人吧,從來不在乎他要人家做的事情到底有多難或者多奇怪,他的腦筋直通屁眼,只會耍橫,說出就要做到。大家對他唯命是從,連約伯和木三這種人類中的奇葩都不例外,因為他發出的威脅都被血淋淋的事實證明過,他要把誰剁成兩百塊,那人就絕不會只以一百九十九塊的形態下葬。

「所以呢?」

「所以我們就來這裡想把你搞出去啊!」

「拜託,這裡是全歐洲安保級別最高的重刑監獄啊,殺一二十個人的普通殺人犯根本就拿不到在這裡坐牢的批文,在犯罪界來說,被關進Witty Wolf等死,完全是一種授勛的感覺啊朋友。

「所以,請問摩根兄,你是怎麼混進來當獄醫的?」

摩根聳聳肩,很平淡地說:「約伯帶我進來的啰,你見過有約伯混不進去的地方嗎?」

「什麼意思?約伯也來了嗎?」

摩根看了看錶:「嗯,比我來得早,不過沒在監獄內部,他六個月前就開始負責這裡的採購和洗衣外包服務,和監獄高層稱兄道弟,沒事一起打打高爾夫,很吃得開呢。」

六個月前?我跌回床上,掐指一算,六個月前,剛好是我幹完芝加哥那一票,被冥王接到山居別墅調養身體的時候。

約伯還會算命嗎?一看我印堂發黑,嘴唇發紫,知我不日必有一劫在波蘭赫爾辛基近郊,因此提前部署停當,提前來搞Witty Wolf?隨時準備著為我兩肋插刀?

話說回來,其實約伯比較擅長插我肋骨兩刀吧?等我見著他,我非要問問那些我和冥王打牌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我瞪著摩根,他很無辜地回看我,一口接一口地抿酒。

那些十號酒館假酒喝死人之類的鬼扯就讓它隨風去吧,我一字一頓地又問一次:「你們,來這兒,幹嗎來著?」

摩根對我眨眨眼,露出有趣的笑容,說:「都說了來越獄呀!」

他輕描淡寫,我卻嚇了一跳,趕緊看門,生怕站在外面的守衛馬上衝進來掃射:「呔,反賊,受死!」

但平安無事,歲月靜好。

摩根還有心情調戲我,捏捏我的手臂,捏捏我的腰,意甚激賞:「身體肌肉和脂肪比例很完美,最近的伙食和生活規律都不錯啊。」

我沒好氣:「你他媽真應該嘗試一下。」

他把他跟鴨子一樣瘦的手臂伸出來給我看:「我也有肌肉哦。」

我讓他滾蛋,然後轉回正題:「越獄?就是為了幫我越獄,你們全體跑這兒來了?」

我口氣里的懷疑如此濃厚,要是摩根這會兒劃根火柴的話,說不定我們倆就被爆上天了。

他終於適度赧然了一下,很勉強地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時間夠的話,也得幫你越一下,不然,是沒法跟老闆交差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死鬼,大家相好一場,居然不是專程來救我的?說,趕緊說,到底是誰還值得你這樣全情投入?」

然後,我腦子裡噼里啪啦一過電,即刻就明白過來了:「奇武會的人都關在這兒?」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奇武會的人?全部關在這兒?」

誰下的這個決定啊?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Witty Wolf對我來說就是天羅地網的代名詞,我根本無力擺脫,何況還有那些好可怕的黑洞洞的槍。但冥王和斯百德何許人也,他們肯定一腳就踢爆欄杆,撞死獄警,血流千里,殺出重圍,不都是順手的事嗎?更不用說諸葛了,那傢伙連食堂都不能給他去,他百分之百會端起一盆回鍋肉就撒豆成兵,叫大家死得一身豆瓣味兒——什麼?食堂沒有回鍋肉?那誰願意來這兒坐牢啊?

摩根各個方面的經驗好像都很豐富,此刻頗不認同我的憤憤不平,他認真地說:「沒有臭掉的牛排和爛雞蛋才不算一所好監獄呢,你這個人懂都不懂。」

爭論了半天關於經典監獄的伙食搭配的話題,我們才想起剛才好像不是在說這碼事兒。

我馬上言歸正傳:「喂,說真的,你們準備怎麼越獄?」

是像美國電視劇《越獄》里那樣高智商步步為營,特雞賊地這裡talk一下,那裡talk一下,然後色誘獄醫什麼的嗎?

或者像《肖申克的救贖》一樣,拿個小勺子挖啊挖,挖幾十年搭通天地線然後一身屎就衝出去了?

還是像電影《敢死隊》裡面鋪天蓋地的重型武器「噠噠噠」,子彈不停氣地打死所有人就可以走了?

不管cosplay哪部影視作品,感覺都很義薄雲天熱血沸騰,但最好還是不要敢死隊吧,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那種場面下我唯一能幹的事就是趴進屍體堆里裝死,絕對連毛都不敢豎起一根。

要是我當時知道後來的越獄場面會是怎麼一回事的話,我絕對心甘情願地去《敢死隊》拍攝現場當替身。

想一想上次回去度假,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不少跟監獄有關的碟,這一定是因為我當時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摩根對我嗤之以鼻:「呸,我們都是有學問的人,要玩就得玩高級的,越獄都不能失格,你懂嗎?」

我頓時滿懷期待:「說說看,說說看,怎麼個高級法?」

他右手按在胸口,望向遙遠的東方,神態虔誠,喃喃地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哇!真的很高級啊。

「怎麼攻心?你對精神科也有研究嗎?」

他搖搖頭:「沒有啦,我們就直接攻城而已。」

「呸!」

摩根罔顧我的義憤填膺,伸手點點我的前胸——完全是一種本能,他的手指還在周邊幾個穴位按了按,說:「你什麼都不用想,等下回去看到塗根,不管他跟你說什麼,如果他問你要答覆,你就再拖住他一個晚上。」

拖住塗根一晚?他現在的老婆是愛神,我對自己的魅力沒什麼自信啊。

摩根很無所謂地說:「拖住他的靈魂就好,我知道你對男人的肉體向來沒興趣。」

跟我們在藥材市場買蟲草看成色一樣,摩根就這麼七情上臉地表示他給予我無條件的信任,接著慢悠悠地走到門邊,呼叫守衛直接押送我回牢房。

從離開醫務室的一刻起,所有生病的癥狀就如同浮雲一樣消失了,估計下半輩子也不會再犯。

事情明擺著——摩根即病根。

我步履沉重地回到囚室,如摩根所言,塗根正在等我,臉色平靜,對我頷首問候:「你沒事了?」

守衛為我卸下鐐銬,我活動了一下周身,確實感覺良好,於是點點頭。

「醫生說你感染了不知名的細菌,該細菌的繁殖代謝周期是二十四小時,所以你會準時發燒和退燒。此細菌有傳染性,必須嚴格隔離,但到第六天上午如果沒再發燒,就全好了。」

摩根還真能鬼扯,但再一想,誰知道他在煙墩路的私家迷你醫院裡成天都在搗鼓些什麼玩意兒,這種細菌說不定是真的呢。

護士大娘說的,不燒就好了,再發燒就會直接燒死,我都不敢想那些人死得有多慘,摩根你替天行道的方式真別緻。

塗根對我第六天之後會不會死其實毫不關心,稍微客氣了一下就單刀直入:「你見到我的紙條了嗎?」

1×12?

「什麼意思?」

他彈彈手指:「一家出一億,美金,一共十二億,通過私人渠道國際轉賬到瑞士銀行戶口,會計師事務所會幫你處理開戶和轉賬的一切手續。預付三分之一,抓到先知後,你離開監獄之前,全部付清。」

我花了挺長的時間想搞清楚十二億美金到底是什麼概念,一開始我沒覺得多高興,畢竟這和十二財團的百分之一的股份相比,後者明顯價值更高。然後,我換了個演算法,把那些錢摺合成小鈴鐺喜歡的房子幾套,小鈴鐺想買的衣服幾套,小鈴鐺的媽做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